第211章 女屍?活人?妖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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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方妖孽!滾出來!玄鏡司千戶在此,神鬼辟易!”
    李正峰厲聲暴喝。
    “噌”地一聲,砍頭刀完全出鞘,寒芒四射,殺氣騰騰!
    方才挖掘時身上掛了些枯草,他下意識想扯掉,卻發現是些帶著倒刺的荊棘,紮人生疼。
    就在這心神微分的刹那——
    頭頂上方,毫無征兆地傳來一聲輕微的“吱呀”異響!
    如同朽木不堪重負!
    李正峰想也不想,妖刀裹挾著撕裂空氣的尖嘯,一招淩厲無匹的舉火上撩式,向著聲源處狠狠劈去!
    預想中的碰撞並未發生。
    他猛抬頭——
    入目的,是一雙刺眼奪目的、鮮紅欲滴的繡花鞋!
    再往上,他驚愕地發現頭頂那棵巨大的古樹上,纏繞著無數粗壯的藤蔓,而藤蔓的深處……
    赫然裹纏著一具人體!
    假毛同描述的武寧撞見賴芊芊那陰森場麵,瞬間在李正峰腦子裏炸開:
    纏人的荊棘、絞殺的藤蔓、刺目的血紅繡花鞋……
    還有那吊著的女屍!
    一模一樣的套路!
    “哼!跟本官玩這套?”
    李正峰嘴角扯出一抹狂傲的冷笑,
    “裝神弄鬼?看老子九字真言鎮壓你!”
    話音未落,他腳下猛跺,“轟”地一聲,整個人如同人形陀螺般旋身暴起!
    右手砍頭刀寒光護體,左手捏拳如鐵錘,周身仿佛套著無形金鍾罩,帶著一股子凶悍蠻勁,直衝那吊著的女屍麵門就狠狠砸了過去!
    “哢嚓——!”
    他剛離地飛起,那吊著女屍的藤蔓竟應聲而斷!
    噗通!
    女屍結結實實砸在地上。
    而李正峰那記凝聚了全身力道的凶猛鐵拳,“轟隆!”一聲巨響,結結實實拍在了旁邊一棵足有一人合抱粗的老樹樹幹上!
    拳風所過之處,半截樹幹直接炸裂崩飛!
    木屑四濺!
    一拳之威,恐怖如斯!
    連空氣都在震顫!
    一擊落空,李正峰借著那拍碎大樹的恐怖反震力道,身形如掠水飛鶴般向後倒翻,腳尖剛點地,手中砍頭刀寒光再起,就要再次撲殺而上……
    “咳咳……咳咳咳……”
    一陣虛弱得仿佛隨時要斷氣的咳嗽聲,突然從地上那堆纏繞的藤蔓裏幽幽響起。
    那具“女屍”……猛地睜開了眼睛!
    眼珠還在驚恐地轉動!
    李正峰硬生生刹住前衝的勢頭,像是看到了天大的笑話,放聲狂笑:
    “哈哈哈!什麽妖魔鬼怪?被本官一拳嚇活過來了?怎麽,不繼續挺你那死屍了?不裝神弄鬼嚇唬人了?”
    笑聲未歇,他手中砍頭刀已化作一道奪命寒電,“唰”地貼上了那“女屍”纖細脆弱的脖頸。
    冰冷的刀鋒下,一縷青絲悄然飄落。
    “女屍”此刻已徹底“還陽”,化作一個活生生的姑娘。
    她發出一聲淒厲到變調的尖叫,雙手撐著泥地拚命向後蹭,直到後背死死抵住樹幹退無可退,嘴裏還在沒命地尖叫:
    “啊啊啊啊——!救命啊!殺人了!”
    李正峰嫌棄地掏了掏被震得嗡嗡響的耳朵,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表演,眼神像是在看猴戲。
    “饒命!好漢饒命啊!我家有錢!我爹超有錢的!饒了我吧!”
    姑娘嚇得魂飛魄散,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哭喊聲撕心裂肺。
    李正峰嗤笑一聲,刀鋒又逼近一分:
    “你們這些邪祟是不是腦子都被驢踢過?以為這點上不了台麵的小把戲能糊弄本官?說!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按他以往的暴脾氣,早一刀劈過去圖個清淨。
    之所以沒動手,是因為武寧家那鬧妖鬼的案子猛地撞進腦海。
    剛才這一幕,跟假毛同描述的武寧經曆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唯一的不同是——他李正峰更生猛!
    看到“女屍”第一反應不是害怕,而是直接飛上去要剁碎它!
    結果倒好,把人嚇得提前“詐屍”現了原形。
    這案子背後水太深了!
    他隱隱感覺,自己正摸到那根關鍵的線頭,這才硬生生壓下了殺心。
    姑娘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不是東西!我是人啊!小女子是活生生的人!你、你才是什麽東西啊?”
    李正峰不耐煩地爆喝:
    “三息!不給本官一個滿意的交代,腦袋搬家!一!”
    “哧啦——!”
    姑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撕開了自己胸前的衣襟,露出雪白的脖頸和底下微微的起伏,帶著哭腔尖叫道:
    “你看!有心跳!砰砰跳的!不信……不信你來摸啊!小女子真的是人!嗚嗚嗚……”
    一邊喊,一邊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慘絕人寰。
    臉上原本精致的濃妝被淚水一衝,紅紅白白黑黑糊成一團,這下倒真像個剛從油鍋裏撈出來的花臉鬼了。
    李正峰在她動手撕衣服的瞬間就警惕地後撤半步,可沒因為她露肉就扭頭回避——
    玄鏡司辦案,非禮勿視那套假正經?屁用沒有!
    萬一這是邪祟的偷襲前奏呢?
    所以他瞪圓了眼珠子,看得那叫一個仔細!
    眼神銳利得能穿透皮肉!
    ……好吧,李正峰確認了,這姑娘確實是個活蹦亂跳的大活人。
    大白兔看得一清二楚。
    但他依舊繃緊神經,刀雖稍稍移開寸許,聲音卻冷得像冰:
    “我問,你答!敢磕巴、敢遲疑半息,休怪本官刀下無情,讓你真變屍體!”
    姑娘那顆腦袋點得如同小雞啄米,頻率快得能出殘影。
    “名字!”
    “鄭風婷!”
    “哪裏人?”
    “嶺南郡廣大府!”
    “祖籍蘇南府!家父二十五年前是舉人老爺,在京城當過官,後來得罪了朝裏的大人物,被貶到廣大府當了個小小的縣丞。家父鬱鬱不得誌,幹脆辭官回家,開了間私塾教書!”
    “我還有個未婚夫!叫、叫啥我不知道!是我爹定的娃娃親,我啥都不知道!大哥你先別殺我,我繼續說我知道的!”
    “我家裏還有個姐姐叫鄭雅婷!不過家姐性子野得很,從小就跑沒影了,死活不知!”
    “還有……小女子最愛吃城東王記的小籠包!喝冰糖燉的雪梨水最潤喉!
    “還有……還有……還有……嗚嗚嗚你別殺我啊……”
    “我太害怕了,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呀……”
    姑娘竹筒倒豆子般禿嚕出一大串家底,最後“哇”一聲又嚎啕大哭起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李正峰在旁邊聽得嘴角直抽抽:
    謔!這姑娘的求生欲,簡直強得離譜!連喜歡喝啥湯水都交代了!
    可他李正峰是什麽人?
    會因為女人掉幾滴眼淚就心軟?
    笑話!
    血淚教訓告訴他,女人莫名其妙哭起來,十有八九是要挖坑給人跳!
    小時候跟他一起玩的女娃子一哭,他準保倒大黴!
    不是被先生罰抄書,就是被他爹揍屁股!
    於是他厲聲打斷:
    “閉嘴!嚎喪呢!本官還有話問!你一個廣大府的官家小姐,穿成這樣跑這鳥不拉屎的深山老林裏作甚?”
    鄭風婷抽抽噎噎,帶著哭腔反問:
    “這、這是哪兒啊?我是來出嫁的!嫁給我那個……不知道叫啥的倒黴未婚夫……半道上馬車被一個炸雷似的怪物劈碎了!一個比兩個你還高還壯的大家夥蹦出來,一把就把我擄走了!”
    又對上了!
    跟假毛同的話嚴絲合縫!
    李正峰心裏明鏡似的,這妞兒身上絕對有貓膩,但確認了她不是妖物所變,便“鏘”地一聲利落收刀入鞘:
    “本官為人最是實在,姑且信你一回。不過本官生平最恨人耍花樣,尤其是耍花樣的姑娘!若讓本官發現你有一句虛言……”
    砍頭刀寒光一閃,旁邊一叢茂盛的野草齊刷刷被削斷,草屑紛飛!
    鄭風婷嚇得渾身一哆嗦,淚珠兒像斷了線的珍珠,“啪嗒啪嗒”往下砸,胸前的衣襟濕了一大片。
    李正峰不耐地皺眉:“行了!別嚎了!跟本官走!我還有事,也有話要問你。”
    鄭風婷抽抽噎噎,小心翼翼,帶著哭腔問:
    “能、能不能……讓小女子先……先把衣襟拉上?涼颼颼的……”
    李正峰麵無表情,眼神坦蕩:“哦?你衣襟開了?抱歉,本官一心辦案,沒注意。”
    那語氣,仿佛剛才瞪大眼睛仔細確認心跳的人不是他。
    他示意鄭風婷走前麵,自己按著刀柄跟在後麵,眼神銳利如鷹。
    走了一陣。
    鄭風婷忽然停下腳步。
    李正峰故意把刀“嚓”地一聲抽出一截,又“鏘”地插回去,弄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鄭風婷嚇得一縮脖子,膽戰心驚地回頭:“大、大哥……我們是不是……迷路了?”
    李正峰嘴硬得像塊石頭:“當然沒有!本官方向感好得很!接著走!”
    又繞了好大一圈,李正峰心裏也開始犯嘀咕:
    這樹……好像剛才見過?做的暗號找不著了?
    不過他麵上一點不慌。
    懷裏揣著玄鏡司特製的喚兵響箭呢,甩出去林胡他們立馬就能殺到。
    但他不想用,怕驚動那“馬神算”和那夥行蹤詭異的貨郎,暴露身份。
    鄭風婷已經快崩潰了,又不敢吱聲,隻能默默流淚,肩膀一聳一聳的。
    秋日林子裏枯藤老樹盤根錯節,她一身大紅的嫁衣被刮得破破爛爛,條條縷縷掛在身上,比乞丐還慘三分。
    李正峰實在看不下去了,脫下自己那件半舊的玄色外袍遞過去:“你轉過身去。”
    鄭風婷一聽“轉身”,哭腔猛地拔高了一個調,無比乖順地轉過身,“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還……高高地撅起了屁股?!
    剛才給斷頭屍捏嘴扒衣都麵不改色心不跳的李正峰,瞬間如同被九天神雷劈中了天靈蓋!
    腦袋“嗡”一聲巨響,虎軀劇震,氣得差點原地蹦起來,指著她氣急敗壞地咆哮:
    “你你你!你這腦子怕不是被門擠過?!你幹什麽?!!”
    鄭風婷嚇得手忙腳亂爬起來,哭得更大聲了:
    “是、是我乳娘教的!她說……出嫁後,夫君若是脫衣服時讓我轉身……就、就這姿勢……嗚嗚嗚……”
    李正峰簡直要抓狂,太陽穴突突直跳:
    “可我不是你夫君啊!我是要抓你去審案的官差!”
    鄭風婷淚眼婆娑,語出驚人:“隻要你別殺我……我、我願意給你做妻子……生兒育女……洗衣做飯都行……”
    李正峰一把將袍子塞她手裏,痛苦地仰天長歎:
    “我現在是真信你是被山精擄走的新媳婦了……就你這‘聰明絕頂’的勁兒,應該不是妖魔鬼怪變的,也鐵定不是什麽深藏不露的高手……剛才大概是本官疑心病太重,想岔了。”
    鄭風婷接過帶著體溫的袍子,抽抽噎噎地道謝。
    李正峰繼續歎氣,語氣複雜:“別嚎了,本官說了不殺你。不過你也別演了,本官心裏門兒清,你身上肯定牽扯著一樁大案!”
    “所以你得跟本官走,這事兒必須查個水落石出!”
    “那大哥……我們怎麽出去啊?”鄭風婷裹緊袍子,怯生生地問。
    李正峰想了想,胸膛一挺,又恢複了那副胸有成竹的拽樣:“放心!本官自有妙計!”
    注:此處省略尋路過程)
    ……兩人終於像地鼠一樣鑽出了遮天蔽日的林子,遠遠瞧見了山頂村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