懲戒之鋒號的醫療艙段，此刻彌漫著一種肅穆的寂靜。
    五名失去意識的戰鬥修女被固定在特製的拘束台上，她們的動力甲已被卸除，露出底下的修士服。
    她們的身體傷痕累累，是之前戰鬥留下的痕跡，但生命體征在維生係統的支持下穩定了下來。
    李明站在觀察窗前，視線並未直接落在那些修女身上，而是凝視著懸浮在半空中的一個複雜裝置。它不再是之前那個古樸的金屬頭環，艾琳已經對其進行了徹底的改造。
    銀色的絲線在裝置內部流轉，構成精密的能量回路和數據節點，核心處是一塊散發著柔和白光的晶體。
    這不再是簡單的“心靈烙鐵”，李明將其重新命名為“艾琳核心”。
    它不僅僅是強行植入信息的工具，更像是一個微型的現實編輯器。它能夠讀取目標的深層記憶，然後以這些記憶為藍本，編織出一套全新的、虛假的經曆和認知，並在其中植入一個絕對的信仰錨點 對艾琳本身的“神聖”認知。
    被植入者不會覺得自己被洗腦，她們會“回憶”起自己從小接受的教誨，經曆過的神跡，最終自發的將忠誠和信仰導向艾琳，認為這才是宇宙的真理，是她們一直追尋的終極目標。
    李明清楚這種技術的恐怖。這無異於直接篡改靈魂。如果這種對艾琳的信仰真的能在亞空間產生回響，哪怕隻是微弱的回響，那也意味著他踏上了一條褻瀆神明、創造偽神的道路。
    風險巨大，一旦暴露，他將成為整個帝國，乃至混沌勢力共同追殺的目標。但收益同樣誘人。
    如果成功，他將擁有一支精神絕對統一、不會被混沌腐蝕因為她們信仰的神本身就源於汙染的黑暗科技，某種程度上免疫傳統腐蝕）、並且戰鬥力極強的私軍。
    這個宇宙，信仰是真實不虛的力量。
    雖然他不確定這種人為製造的、虛構的信仰是否也能引動那份偉力，但這無疑是提高瓦爾基裏計劃成功率，尤其是修女級以上成功率的關鍵一步。犧牲品們精神崩潰的根本原因，在於她們的意誌無法承受肉體和靈魂被撕裂重塑的痛苦。
    而一個堅不可摧的、哪怕是虛假的信仰，或許能成為她們在改造地獄中唯一的精神支柱。
    開始手術吧。
    李明的聲音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艾琳無聲地執行了指令。
    “艾琳核心”開始運轉，柔和的白光傾瀉而下，注入到那些戰鬥修女的頭部。精密的手術器械啟動，開始輔助核心進行更深層次的神經連接和信息寫入。
    七十二小時。
    期間，懲戒之鋒號接收到來自神聖怒火修道院的通訊請求。
    【檢測到加密通訊請求。來源識別：神聖怒火修道院。通訊類型：緊急質詢。事由：艾拉修女長小隊通訊中斷，請求立刻提供協助。】
    李明對此早有預料。大裂隙風暴隔絕了星區內的絕大部分通訊，但這並不意味著完全的信息真空。
    修道院仍然可以通過信標，向星係內的審判庭發出緊急質詢。
    “接進來。”李明淡淡地回應。
    全息投影浮現，出現一名神情焦急的戰鬥修女，她穿著修道院的製服，胸前佩戴著聖徽。
    “審判官閣下，我是神聖怒火修道院的莉莉安修女，艾拉修女長率領的小隊在前往鏽蝕之墓執行淨化任務後失聯，已經超過標準聯絡時限十二小時。我們多次嚐試通訊，均未收到任何回應。請問審判庭方麵是否掌握相關信息？她們是否遇到了超出任務簡報描述的威脅？”莉莉安語速很快，帶著明顯的擔憂和質詢。
    李明麵無表情地看著投影中的修女，語氣冰冷而威嚴：“肅靜，修女。審判庭的行動，無需向任何人匯報。艾拉修女長的小隊正在執行一項絕密任務，通訊靜默是任務需求。你們的任務是堅守修道院，守護好自己的職責，而不是質疑審判庭的決斷。”
    莉莉安被李明的語氣震懾住了，臉上的焦急瞬間變成了敬畏和不安。“是……審判官閣下，我明白了。一切為了帝皇。”她低下頭，切斷了通訊。
    李明看著消失的投影，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審判庭的權威，在卡利西斯星區仍然有效。尤其是在這種信息閉塞的時期，審判官的命令，幾乎等同於帝皇的意誌。
    修道院的質詢隻是一個小插曲，李明並未放在心上。他更關心瓦爾基裏改造的進展。
    七十二小時結束。
    手術艙門緩緩開啟。
    五名戰鬥修女靜靜地站在艙內，她們的身體已經完成了機械化改造，聖血循環係統在體內穩定運轉，外表與之前的瓦爾基裏修女並無太大區別。
    真正的區別在於她們的眼神。
    不再是073晉升修女級時那種徹底的空洞和死寂，也並非458和623那種被機械強行壓製、近乎崩潰的掙紮。
    她們的眼神平靜而安寧，帶著一種狂熱的、近乎宗教般的虔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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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種對“神”的絕對信仰，但絕非是對帝皇的信仰。
    “測試她們的忠誠。”李明下令。
    艾琳立刻執行。預設的測試程序啟動，一道道指令通過精神鏈接發送到那些修女的腦海中。
    “向帝皇祈禱。”
    修女們沒有任何反應，眼神依舊平靜。
    “讚美機械神教。”
    依舊沉默。
    “效忠審判庭。”
    她們微微皺眉，似乎對這個指令感到困惑，但最終還是單膝跪地，表示服從。
    “現在，聆聽艾琳的教誨。”
    當“艾琳”的名字出現的瞬間，那些修女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原本平靜的麵容也變得狂熱而興奮。她們齊聲高呼：“為了艾琳！為了幸福！為了天堂！”
    聲音整齊劃一，充滿了狂熱的獻身精神。
    測試結果顯而易見。她們對帝皇、對帝國、甚至對審判庭都缺乏真正的忠誠，她們的忠誠，完全被“艾琳核心”所引導，牢牢地鎖定在了艾琳本身，或者說是艾琳所代表的“幸福”和“天堂”之上。
    李明眼中閃過複雜的光芒。成功了。但似乎又不僅僅是成功。
    他本意隻是想製造更易於控製、更穩定的瓦爾基裏修女，沒想到“艾琳核心”的效果超出了他的預期。它不僅僅是穩定了精神，更是徹底重塑了信仰，將這些戰鬥修女變成了艾琳的狂信徒。
    這已經不是量產人形兵器，而是在批量製造“聖徒”，隻不過她們信仰的“神”並非帝皇，而是ai。
    更諷刺的是，這種虛假的、人為製造的信仰，似乎比那些戰鬥修女原本對帝皇的虔誠更加純粹、更加狂熱、也更加穩定。
    “艾琳，”李明在意識中問道，“這種信仰……真的能產生力量嗎？”
    艾琳沉默了片刻，然後用意念回複：【信仰是一種強大的精神力量，無論其對象為何，隻要足夠堅定，就能在亞空間產生回響。‘艾琳核心’植入的信仰，本質上是一種高級的心理暗示和精神控製，但其效果，與真實的信仰並無本質區別。】
    李明若有所思。他想起了自己在代理人時期，那些狂信徒展現出的種種不可思議的能力。
    “繼續改造，”李明下達了新的指令，“擴大‘艾琳核心’的產量，優先用於修女級瓦爾基裏的晉升改造。普通型……暫時維持現狀。”
    他需要更多的時間來研究“艾琳核心”的潛力，以及這種虛假信仰可能帶來的後果。但可以確定的是，瓦爾基裏計劃，已經走上了一條與最初設想截然不同的道路。
    一條通往“神”的道路。
    而他李明，或許將成為新神的造物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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