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暴像巨獸的舌頭舔舐著裝甲車殘骸。林瑤蜷縮在變形的車門後，看著周墨用機械義眼掃描地平線。輻射雲在頭頂翻湧，翡翠吊墜投射的全息地圖上，代表極地信號源的紅點正與某種心跳頻率共振。
    "獵殺者的追蹤器。"周墨從車底扯出個冒著火花的金屬球，"議會知道我們往北走了。"
    艾琳正在用蟲族甲殼碎片給傷員縫合傷口。半小時前那場遭遇戰中，五個流放者用肉身擋住了獵殺者的等離子炮，現在隻剩下斷臂的老趙還在呻吟。他的傷口滲出熒綠色血液，顯然早已被蟲族病毒侵蝕。
    "給他個痛快。"周墨將電磁手槍塞進林瑤手裏，"等完全蟲化就來不及了。"
    林瑤的指尖觸到扳機時，老趙突然瞪大雙眼："翡翠...之眼...是騙局..."他脖頸處的血管突然暴起，甲殼刺破皮膚的同時，周墨的子彈已貫穿他的眉心。
    "你母親在北極藏了比病毒更可怕的東西。"周墨擦著槍管上的血漬，"二十年前我黑進議會數據庫時，所有關於"晨曦計劃"的文件都帶著自毀病毒。"
    裝甲車殘骸突然劇烈震顫。沙地裂開蛛網狀的縫隙，巨型蠕蟲的口器破土而出，獠牙間滴落的酸液將金屬車架腐蝕出蜂窩狀孔洞。
    "上車！"周墨踹開變形的後備箱，拽出輛改裝沙地摩托。林瑤抱住他的腰際時，嗅到機械義眼散發出的焦糊味——那是腦機接口長期過載的證明。
    蠕蟲在身後窮追不舍，沙浪如海嘯般翻湧。艾琳朝後方拋灑信息素膠囊，爆開的翡翠煙霧中，蟲群與蠕蟲撕咬成一團。林瑤的吊墜突然發燙，她看到幻覺：母親站在同樣的沙暴中，將吊墜按進蠕蟲額頭的晶狀體。
    "轉向！"她突然大喊，"那怪物頭上有控製接口！"
    摩托劃出銳利弧線。周墨的機械臂彈出激光刃，在酸液雨中劈開通道。林瑤躍上蠕蟲背脊的瞬間，翡翠吊墜的尖端刺入晶狀體，淡金色數據流頓時湧入她的神經接口。
    身份認證通過
    晨曦協議第13號執行體已激活
    蠕蟲突然溫順地俯下頭顱，複眼投射出全息路線圖。艾琳看著沙地上浮現的發光路徑："這是...通往地下鐵路的入口？"
    "看來你媽給你留了專車。"周墨的義眼掃描著蠕蟲甲殼下的量子反應堆，"議會要是知道自家看門狗被動了手腳..."
    震耳欲聾的轟鳴打斷了他。天際線上，三架議會無人機正穿透輻射雲層，機腹的粒子炮開始充能。
    蠕蟲鑽入地裂時，酸液腐蝕出的隧道恰好容納摩托通過。林瑤的吊墜照亮洞壁，看到無數蟲族用酸液蝕刻的壁畫：人類與蟲群共建城市，孩童騎著發光水母嬉戲，而議會大廈的廢墟上開滿藍鳶尾。
    "病毒最初的願景..."艾琳觸摸著壁畫上的和平景象，"為什麽變成現在這樣？"
    隧道突然垂直下墜。他們跌入巨大的地下空洞時，林瑤看到了母親準備的"專車"——由蟲族女王骨架改造的懸浮列車，神經束編織的軌道延伸向極地深處。
    周墨的義眼突然滲出鮮血："這是量子糾纏軌道！議會找了十年的蟲族星門..."
    列車啟動的瞬間，無人機鑽透岩層衝入空洞。粒子炮擊碎女王肋骨的同時，林瑤看到駕駛艙浮現出母親的全息影像："輸入密鑰，否則我們都會死在這裏。"
    翡翠吊墜插入控製台，林瑤的視網膜上閃過基因認證畫麵。車廂內壁伸出神經接口刺入她的脊椎，海量記憶洶湧而來：五歲的自己坐在母親腿上，看著議會代表簽署《晨曦協議》；十五歲生日那天，ts00將槍口對準母親胸口；核爆前夜，母親在極地實驗室封存了三百枚受精卵...
    "醒醒！"艾琳用腎上腺素針刺入她脖頸，"車廂在解體！"
    林瑤在失重感中清醒時，發現自己懸浮在車廂殘骸裏。周墨用機械臂勾住電纜，下方是深不見底的冰淵。議會無人機的殘骸正在墜落，冰壁上卻亮起密密麻麻的熒光——那是數以萬計的蟲族休眠艙。
    "歡迎回家，孩子。"母親的聲音從冰淵底部傳來。
    她們降落在透明穹頂覆蓋的實驗室裏。恒溫箱保存著核爆前的生態樣本，藍色鳶尾在人工陽光下搖曳。林瑤的吊墜與主控台共鳴，解鎖了塵封的日誌：
    2045年12月24日
    議會撕毀協議，下令清除所有共生體
    我將真正的病毒疫苗封存在女兒基因鏈中
    當翡翠之眼重見天日，晨曦將洗淨謊言...
    艾琳突然發出驚呼。她掀開實驗室角落的防塵布，露出三百個培養艙——每個都浸泡著與林瑤基因匹配的胚胎，標簽顯示她們已在極寒中沉睡二十年。
    "這才是重啟文明的火種。"周墨的機械義眼燒毀了監控探頭，"而議會想要的是..."
    爆炸衝擊波突然掀翻穹頂。ts00的機械殘軀撞破冰層，量子雲瞳孔鎖定培養艙："清除...汙染源..."
    林瑤抱起最近的培養艙衝向逃生通道。ts00的子彈擊碎恒溫箱，藍色鳶尾在液氮中瞬間枯萎。艾琳用信息素引爆炸藥，崩塌的冰柱暫時阻擋了追兵。
    "去發射井！"周墨的黑客程序強行啟動廢棄的火箭，"這些胚胎需要恒溫環境！"
    推進器點燃的瞬間，林瑤看到母親最後的全息留言："去太空站，那裏有完整的生態艙..."然而培養艙的警報器突然嘶鳴——議會遠程鎖死了生命維持係統。
    "換上去！"艾琳扯開自己的防護服，將維生管接入培養艙，"用我的生物電..."
    火箭衝破大氣層時，ts00的機械臂貫穿了艙體。周墨用激光刃斬斷自己的左腿卡住裂縫："告訴那些小崽子，老子討厭英雄戲碼！"
    林瑤抱著開始蘇醒的胚胎，看著周墨隨殘骸墜入燃燒的北極。翡翠吊墜突然射出光束，與近地軌道的廢棄太空站對接。當她隔著觀察窗回望地球時，發現湛藍的海洋正在輻射雲下若隱若現——母親說的"晨曦"，原來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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