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以身殉道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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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塔莎緊隨其後,微微躬身動作流暢而優雅,向霍蘭行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
霍蘭輕輕點頭,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隨即壓低聲音說道:“我想和醫師單獨說說話。”
此話一出,娜塔莎的動作肉眼可見地頓了一瞬。
她的腦海中飛速編織著眼前的局勢與各方勢力的關係。她一路走來,親眼見證了溫斯坦城居民對正玉的敬佩,也感受到了他們對西爾文家族的深深惡意。
這些情緒如同暗流,在城市的每個角落湧動,而她,早已習慣了在這樣的暗流中遊走。
曆史中,此月之後,娜塔莎因兄長的反叛問題,從新起之秀成為了‘汙點騎士’。
但她在現實中蹉跎的九年並非毫無作為。她熟悉溫斯坦城的每條街道,了解每個居民和貴族勢力的底細,甚至對城主府中的一草一木都了然於胸。這些年來,她如同一隻潛伏在暗處的獵犬,默默為城主和各大貴族處理那些見不得光的‘髒活’。
——她算是看明白了,這群人各懷鬼胎,隻有醫師是真心想救世,且毫無私心。
想到這裏,娜塔莎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她忽然想起艾娃·西爾文交給自己的任務,決定動用自己多年來積累的經驗,‘靈活’應對眼前的局麵。
她利落地直起身,語氣恭敬從容:“少爺,我將在外等候。若您有吩咐,請隨時呼喚。”
霍蘭對身邊的男傭下令:“你們在此等待。”
因娜塔莎在眾人中實力與地位皆屬上乘,她的舉動無疑為霍蘭的命令增添了分量。有這位傳聞中西爾文繼承者身邊的紅人做背書,那些原本蠢蠢欲動的男傭們見狀,紛紛低下頭,不敢再有異議。
兩人一唱一和,默契地為霍蘭和醫師隔出了一片私密交流的空間。
“請隨我來吧。”霍蘭跳下高椅,拉著正玉在眾人眼中離開了。正玉注意到男孩刻意放緩的步伐——他在模仿記憶中九年後的自己。
原本,男傭們還試圖分出一人前去為真正能做主的管家報信。
然而,娜塔莎與霍蘭一離開,高挑的騎士長便抱槍靠牆,擋在了男傭們外出的必經之路上。她沒有遵從艾娃的意思,沒有隨時跟隨正玉。反而選擇留在此處,為霍蘭和正玉創造獨處的空間。
這位騎士目光冷峻,槍尖在夕陽的餘暉下閃爍著寒光,仿佛在無聲地警告此路不通。
一位男傭走出人群,試圖與娜塔莎交涉:“娜塔莎大人!您這是?”他的聲音帶著幾分試探,目光在娜塔莎的槍尖和她冷峻的麵容之間遊移。
當著傍晚即將落下的日光,騎士長女士卻說:“我請諸位在此賞月。”
男傭顯然不甘心,語氣中帶著幾分焦急:“請原諒吾等莽撞,但我們作為西爾文家的侍從,服侍少爺就是我們的職責,必須跟在少...先生曾吩咐過,少爺身邊不能離人的。”他把霍蘭的父親搬了出來,試圖壓麵前的騎士一頭。
“啊,這不是沒離人嗎?”娜塔莎依舊從容,她以正玉已經跟在少爺身邊為由拒絕了男傭。說完她手中來自艾娃·西爾文的長槍一轉,槍尖輕輕劃過地麵,在石磚上擦出一道火星,發出“嗤”的一聲輕響。
娜塔莎歪了下頭,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我也是西爾文家的護城騎士。身為騎士長,我會做不利於西爾文家族的事嗎?”她輕笑著將麵前的男傭逼回人群之中,就像九年間“如同一隻無思想的獵犬”,將城主的獵物趕入死胡同一樣。
“娜塔莎大人!”男傭中的一位突然拔高聲音,驚飛了花架上的鳥雀。
可惜娜塔莎毫無動搖,她槍尖微抬,便讓這些男傭退回了原地。這些仆人退避的身影,倒映在紫藤花架下的池水裏,被鳥雀驚起的漣漪攪碎成零星光斑。
她想起昨夜與醫師的初遇。
——那時她看到艾娃長官喋喋不休,醫師隻回應寥寥幾句。大多時候他都沉默著,用自己的蟲蝶驅趕艾娃。
就在兩人腳邊,遇難者的肢體和內髒碎做一灘爛泥,醫師的身影映在汙濁的血水之上,不辭辛苦將這些收集。醫師彎腰扶起零落的肢體,從血水中將不知名的遇難者複活。
從死亡與複活中驚鴻一瞥,那種詭異的美將娜塔莎折服。
以至於在初遇之時,她單獨麵對醫師,總是在回味那一瞬,靈巧的舌也變得笨拙起來。
娜塔莎的記憶中,九年後的自己做髒活習慣了。她在遇到醫師之前,血在她印象中是死亡、痛苦和掠奪。但那位的行為,讓她在夢中再次回想起血,居然會感到溫暖和希望。
此刻年輕的娜塔莎跟著記憶裏的自己有樣學樣,威脅人和挑釁的話術一套一套的,果真起到了效果。
嗬嗬,任務是固定的,誓約是固定的,但實現任務的方式是可以靈活選擇的嘛。
繼溫斯坦城居民之後,又一位城主黨淪陷了。
男傭們麵麵相覷,目光不自覺地落在娜塔莎下擺上未洗淨的血跡上——那是昨日她阻止“集會”衝擊城主府時沾染上的。血跡在夕陽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刺眼,仿佛在無聲地提醒他們,眼前這位騎士長絕非善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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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男傭們隻能悻悻地再向後退,退回走廊之下,放任正玉與霍蘭單獨交流。
娜塔莎望著庭院裏沙沙作響的紫藤花,心中卻異常平靜。飄落的花瓣輕輕拂過她的臉頰,帶來一絲溫柔的觸感。這種平靜並非往日的麻木,而是一種久違的暢快。她意識到,自己正在按照自己的意願行動,而非被他人操控。
啊,真好啊。感覺下一秒被艾娃上官處刑也無所謂了。
另一邊,霍蘭領著正玉穿過掛滿先祖油畫的走廊,水晶吊燈將他們的影子拉長。正玉看著男孩盡量沉穩卻帶著些許雀躍的背影,意識到麵前的霍蘭少爺,和他印象中的陰鬱少年有些許不同。
拐角處,正玉開口問霍蘭:“還記得多少?”
年幼的孩子回過頭來,他並未停下腳步,這座城堡對這個足不出戶的孩子來說,已經足夠熟悉。他即使不停止走路,蒙住雙眼也能不碰到任何藏品地回到自己的房間。此刻他微微抿唇,看上去有點高興又有點難過,這是一個懷念摻雜了遺憾的神色。
霍蘭:“全部。但我隻是記得。醫師,我不是他。”
“羅曼和艾娃?”——是九年後的記憶和副本的記憶嗎?
霍蘭點頭答:“旅社和地宮。”——是的,都記得。
正玉轉開話題,當他意識到麵前的孩子就是孩子時,他便溫柔多了。
“需要我重新自我介紹嗎?”
霍蘭停下腳步,他有些疑惑:“我知道您是誰,尋找親人的旅人,救世無私的醫師,未來的我認定的朋友。”
老天爺,誰給我安的這些個稱號啊...
正玉單膝跪地,與霍蘭平視,笑意溫和:“是,但你說了,你和他不是一個人。那我可以成為你的朋友嗎?”他有意與麵前的孩童平視,足夠優越的臉帶著溫和的笑意,這是一個和孩子拉近距離的經典姿勢。
霍蘭感覺麵色一燙,他卻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隻能像被燙到手一樣鬆開正玉,轉身向自己的房間逃走。
——啊,逃走了。
拐角處,孩童停下腳步,露出半張羞紅的臉:“...跟我來,這事等會兒再說。”
正玉站起身,跟著霍蘭的背影走,心中盤算著方才得到的情報。
霍蘭記得這九年的現實記憶和千次副本輪回的記憶,但他年齡尚小,無法完全理解或不認為這些記憶屬於現在的自己。
那麽,現在的霍蘭可以看作副本是在本人的意識集合體之上形成,但現實中的本人會存在睡夢中的回憶,睡夢中的本人卻仍是遵從九年前的自己的思考?
短生種的變化太快了。
說什麽九年前,很多人幾星期之間就容易性情大變,比起把這位少年看作他本人的意識投射,不如把他看成一個有著類似性格底色的角色。
比如:【霍蘭·完成體·西爾文】or【霍蘭·iy·西爾文】,類似fatestay night裏自機角色會實裝完全體和幼年、少年體、紅顏美少年、純情美少女這樣。
霍蘭·西爾文,他在正玉好友列表內,等級也有90級,且職業為陣法師。與未曾拔出魔劍的母親塞勒姆一樣的職業。
作為西爾文家族的冒險者,他再怎麽聰慧也會被自己羸弱的身體拖累,且無法從母族得到權力。他在過去一直把自己作為姐姐或妹妹的輔佐官來培養,一直認為自己是喜歡讀書的。
九年後的他,確信自己連這件事都不能做到後,對唯一的愛好也產生了動搖。而眼前的孩子,得到九年後的記憶,仍然對未來帶有幻想。
若說九年後,他能為了自由和理想背刺家族,九年前,他仍願意被母親驅使。
嗯,不應該這麽想。雖然霍蘭被塞勒姆女士安排來招待自己,不一定是驅使,也許是順從了孩子自己的想法呢?
霍蘭走在前,帶領正玉穿過庭院,走進自己的房間。比起正式的會客廳,霍蘭更傾向於帶同性別的朋友回到自己的房間中交流。
霍蘭的房間像是被割裂的童話,橡木書架上《城邦法典》與彩繪本並列,陶瓷士兵在羊皮地圖上列隊,母親割下的異獸頭顱被做成標本,正掛在門對麵。
安排正玉坐在自己對麵後。
霍蘭關上門,默念咒語使室內的聲音無法傳出去。
幹完這些,霍蘭鬆開握緊門把的手,有些疲憊地抱膝坐在小沙發上。
霍蘭把半張臉埋在自己膝蓋後麵,他盯著正玉看,聲音略顯幽怨:“真是...鬧得好大啊,醫師。”
他指的自然是正玉的俠客和管家,以及那些被正玉吸引而來的外地玩家,還有一夜之間突然複活的死人們。
本來溫斯坦城的人口就已經十分擁擠。
這一出出的事件,搞得巡查的人、本地生活的人和來旅行的人都焦頭爛額。更別提一夜過後,還有人掀舊賬。
塞勒姆·西爾文如今不見正玉,除了的確有些自己的事要做,還因為她被公務倒逼著加班了。正玉明知故問:“哪一方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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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現在還沒合眼,複活的天才們要求重審一些案件。您為什麽要無差別救助所有人呢?連艾娃姐姐的敵人也救?”
“在城主她看來,所有人都是棋局之上的棋子。但霍蘭,生命不應被棋盤束縛。我看到有人握著火把在黑暗中跌倒,怎能不伸手呢?不必將那些孩子看作敵人,比起把不讚同自己的人都看作敵人,不如求同存異團結更多人。”他深知眼前的少年向往高尚之人,也對他人苦難難以漠視,於是主動用最後一件事遮蓋了前兩件事。
此時的正玉與霍蘭對話牛唇不對馬嘴,正玉說的是那十三個孩子,而霍蘭說的是因為正玉而在現實中蘇醒的上千人。
唯一聽得出兩人話裏話外眉眼官司的係統感到麻爪。不知道該不該提醒宿主。但看這個話題已經掀過去了,在長久陪伴中,知道正玉多疑性格的係統,他自覺閉了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霍蘭的語氣更幽怨了:“您沒有聽‘那個我’的意見,還是拿自己做了籌碼。嗬嗬,現在被母親和姐姐追著到處跑的感覺怎麽樣?若我想得不錯,您這次一定會被姐姐控製,她是不允許自己看重的人才突然消失,也不允許有士兵違背她的命令的。”
正玉撐著麵上的笑容,隻是唇角微微下落一些。他閉了閉眼,思考了一會兒:“還好,我早就知道,引火必然燒身。救助他人,就要有會被反咬一口的準備。”
霍蘭歎了口氣:“若我說,母親和姐姐都認為,無法被自己掌控的天才,就要被控製和毀掉呢?醫師,你應當再珍視自己一點。”
“我是做好了以身殉道的準備,才會步入棋局的。”
嘶——霍蘭低下頭,他埋在自己膝蓋上發出抽氣聲。霍蘭·西爾文發覺僅憑現在的自己,說服不了麵前的男人。
好沉重。
醫師的想法,真的好沉重。他真的知道自己在溫斯坦人眼中的地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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