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7章 藏著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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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芸的身影雖然消失在翳鳥眼前,留下的話語卻如同投入寒潭的石子,漣漪過後,是更深沉的死寂。翳鳥仰躺在虯結的古樹枝幹上,冰冷的樹皮透過薄薄的衣料硌著她,卻遠不及心口的萬分之一沉重。她舉起酒壺,對著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穹頂星空,又灌了一口芾楴酒。
酒液入喉,那奇妙的感這次並未帶來清明,反而像一把鑰匙,猛地捅開了她靈魂深處鏽跡斑斑、被層層枷鎖禁錮的記憶之門。星空,不再是向往的無垠,而是倒映著故鄉北海蛇山的冰冷鏡麵。
芾楴酒的效力下,眼前的星空扭曲、旋轉,漸漸被一片熟悉的景象取代——並非業火焚盡的焦土,而是她魂牽夢縈又恐懼至深的——北海蛇山。
她看到了!看到了那終年繚繞著靛藍色星霧的奇崛山脈,那是北海深處蟄伏的巨龍山脊骨。看到了生長在峭壁之上、汲取星輝而綻放的夜光珊瑚林,散發著夢幻般的幽藍光芒。看到了蜿蜒流淌、由純粹星力凝聚的“天河”支流,滋養著山中萬靈。那裏是她的根,她的源,是血脈深處無法割舍的烙印。
那麽美,那麽寧靜,卻又那麽…讓她窒息。翳鳥在心中無聲地嗤笑,帶著無盡的苦澀。現如今北海蛇山依舊完好無損。她的恐懼,她的不敢回去,源於更深、更隱秘、更無法啟齒的瘡疤。
那段痛苦的記憶還是刺入了翳鳥的腦海中,成年禮那日,萬星齊輝,古老的星力祭壇在她腳下嗡鳴。她是族中千年不遇的奇才,血脈與北海深處的靈力本源共鳴強烈。然而,就在她試圖引導磅礴靈力完成最後的覺醒儀式時…失控了!
那並非她的本意,隻感覺有一股沉睡在她血脈深處的、冰冷而狂暴的力量被意外喚醒,瞬間反噬!祭壇崩裂,守護陣法被狂暴的銀白色能量撕開一道口子,逸散的力量雖未直接摧毀山體,卻重創了維係蛇山平衡的幾處圖騰柱,更讓幾位試圖穩住陣法的長老當場重傷,其中一位…是視她如己出的啟蒙恩師。
她永遠忘不了恩師倒飛出去時,眼中那難以置信的震驚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恐懼。不是恐懼破壞,而是恐懼她——恐懼她體內那股連她自己都無法掌控的冰冷暴虐之力。族人的目光變了,從殷切的期望變成了深深的忌憚和疏離。她是天才,亦是…潛在的災星。
在失控事件後,心神俱裂的她潛入蛇山禁地,試圖尋找答案,卻在那裏…發現了更可怕的真相。零碎的線索指向一個讓她血液凍結的事實:她體內那股狂暴的力量並非天賦異稟的恩賜,而是一種古老的病毒,一個被封印在蛇山禁地深處的、源自域外邪異存在的“種子”!她的血脈,她的高親和度,並非偶然。也是這種病毒為了複生席卷留下的契機!
她的失控,並不是意外,而是那毒素在她力量巔峰時本能的躁動!這個真相一旦暴露,她將萬劫不複——族人會視她為必須清除的病毒,而遭到質疑掠殺甚至引發內亂。更可怕的是,她感覺到,她…成了家鄉最大的隱患本身!
所以她悄悄地離開了北海蛇山,這些年她瘋狂掠奪和研究毒物,也隻不過是想將體內那可怕的毒素清除幹淨!
翳鳥望著星空,北海蛇山的幻影在芾楴酒的通靈作用下越發清晰,那幽藍的星霧,仿佛變成了束縛她的鎖鏈。青芸說的對,她是在躲,躲得徹徹底底。她害怕回去,不是怕看到廢墟,而是怕看到依舊美麗的家鄉,怕感受到族人的氣息,怕自己壓抑不住思念而靠近,更怕自己體內的“種子”感受到蛇山的呼喚而再次蘇醒!怕自己這個“鑰匙”,最終會打開毀滅家鄉的大門!
並且她發現,隻要自己離開北海蛇山,體內那冷爆可怕的病毒沒有再出現過暴動和失控,好像真的消失了一般!
“敬明日…敬不歸路…”翳鳥喃喃自語,青芸的話語如同火星濺落在她死寂的心湖。斬斷囚籠?直麵內心?然後呢?回去?帶著這份可怕回去,真的是救贖,還是…引火燒身?
芾楴酒的效力在體內流轉,帶來一絲奇異的清明。星空下青芸所在的山頭,一片沉靜。這個看似狠辣的翳鳥,心中竟藏著這樣的秘密,也藏著一把業火。這把火,是會將她和她的秘密一同燒成灰燼,還是…真的能焚盡那糾纏血脈的詛咒,照亮歸鄉的路?
翳鳥閉上眼,將酒壺緊緊按在胸口,仿佛要壓住那顆在恐懼與一絲被強行點燃的、微弱希望中劇烈跳動的心髒。星空無言,寒潭嗚咽,隻剩下一片沉靜再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