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浩從空間扭曲的眩暈中恢複過來時，熱浪已經撲麵而來。
    眼前是一片無垠的金色沙漠，烈日當空，炙烤得空氣都在微微顫動。身後則是一座半埋在沙丘中的古城廢墟，風化的石柱和坍塌的城牆在沙漠中投下鋸齒狀的陰影。
    "這是...西北荒漠？"黃浩掙紮著站起來，發現金鱗和銀玥就躺在不遠處。金鱗的蛇發蔫蔫地貼在臉上，而銀玥的靈體比之前透明了些，在強烈陽光下幾乎看不清輪廓。
    銀玥先醒過來，靈體飄到一塊巨石陰影下："我們被傳送到風族故地了。這裏離冰族領地不遠，霜尊的爪牙很可能已經在路上了。"
    金鱗也爬起來，拍打著衣服上的沙子："先找個遮陰的地方。正午的沙漠能烤熟蜥蜴。"她突然皺眉，捂住左眼，"相柳說這裏有很強的風靈力殘餘...小心結界。"
    黃浩點頭，剛要說話，突然感到體內靈力一陣紊亂。淨幻泉水梳理過的經脈再次刺痛起來，尤其是右臂，剛剛消退的冰晶又有複發的跡象。更糟的是，丹田中的青銅古塔不受控製地旋轉起來，似乎在回應周圍環境中某種無形的力量。
    "你怎麽了？"金鱗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異常。
    "靈力...不穩..."黃浩咬牙道，"這裏的風靈力在幹擾混沌平衡..."
    銀玥飄過來查看："古城殘留著風族結界，對非風族血脈有排斥。我們得盡快找到碎片離開。"
    三人向古城廢墟移動。隨著距離縮短，黃浩的不適感越來越強。他感覺自己像是一個裝得過滿的水囊，隨時可能爆裂。右臂完全變成了冰晶，左腿則開始冒出火苗。
    "不行...我撐不住了..."在距離城牆還有百步時，黃浩跪倒在地。體內的冰火靈力徹底失控，左半身燃起火焰，右半身覆蓋冰霜，整個人仿佛被分割成兩個極端。
    金鱗當機立斷，割破手掌將血滴在黃浩額頭："相柳之靈，暫時壓製他的靈力！"
    九頭蛇虛影從她背後浮現，其中三個頭分別咬住黃浩的左肩、右肩和頭頂。一股奇異的力量注入體內，硬生生將躁動的靈力壓回丹田。黃浩如釋重負地喘著氣，全身衣物已經被冷汗浸透。
    "暫時穩定了，但撐不了多久。"金鱗擦去額頭的汗水，"我們得快點。"
    古城比遠看時更加破敗。大部分建築已經坍塌，隻有中央一座金字塔狀的神殿還算完整。奇怪的是，盡管沙漠中風沙不斷，這裏卻安靜得出奇，連一絲微風都沒有。
    "風暴之眼。"銀玥警惕地環顧四周，"風族擅長製造這種靜止區域。小心，可能有——"
    她的話被突如其來的呼嘯聲打斷。原本靜止的空氣突然劇烈流動，眨眼間形成一道連接天地的巨大龍卷風！更可怕的是，這龍卷風正以驚人的速度向三人逼近！
    "跑！"黃浩拽起金鱗就往神殿衝。
    但人的速度怎能比得上風？龍卷風瞬息而至，黃浩隻來得及將金鱗推向一根石柱後方，自己則被卷入風中！無數沙粒如子彈般擊打全身，更致命的是風中隱藏的風刃——無形的氣流利刃輕易割開他的衣服和皮膚，鮮血剛流出就被狂風卷走。
    "黃浩！"金鱗的尖叫淹沒在風吼中。
    危急關頭，銀玥的靈體突然出現在風眼中心。她胸前的凝時墜綻放出耀眼藍光："時間...暫停！"
    以她為中心，方圓十丈內的空間突然凝固。龍卷風靜止了，懸浮的沙粒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如同一件詭異的藝術品。但這靜止隻持續了三息時間，隨後龍卷風就繼續咆哮起來——不過已經足夠黃浩脫身了。
    他跌跌撞撞地爬出風區，全身布滿細小的傷口。回頭看去，銀玥的靈體比之前更加透明，幾乎成了玻璃般的虛影。
    "銀玥！"黃浩想去扶她，卻被金鱗攔住。
    "別過去！看那邊！"
    神殿頂部不知何時出現了兩個人影。他們穿著相似的青色長袍，麵容幾乎一模一樣，顯然是孿生兄弟。不同的是，一人長發飄揚，眼神平和；另一人短發利落，眉宇間透著戾氣。
    "風無痕！"短發男子厲聲喝道，"把碎片交出來，我可以饒你不死！"
    長發男子——應該是風無痕——平靜地搖頭："無跡，你投靠柳家，背叛守護誓言，不配碰觸天闕碎片。"
    "守護誓言？"風無跡狂笑，"那天闕塔可曾守護過我們？風族為它犧牲了多少精英，最後得到了什麽？一座破城和永遠的風沙！"
    他雙手一揮，又一道龍卷風在身前成形。與此同時，風無痕也做出類似動作，兩道龍卷風在空中相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黃浩三人躲在殘垣後觀戰。兩兄弟對風靈力的操控出神入化，他們的每一次揮手都引發氣流劇變，古城上空很快形成了壯觀的雙層風暴眼——上層是風無跡控製的狂暴氣流，下層是風無痕引導的柔和旋風。
    "那就是守護碎片的風族後裔？"黃浩低聲問，"他們怎麽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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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鱗的蛇發突然全部豎起："相柳說...他們體內都有碎片氣息！"
    確實，青銅古塔在黃浩丹田中劇烈震動，感應到兩股同源但截然不同的力量——碎片被一分為二了！
    "我們必須幫風無痕。"銀玥虛弱但堅定地說，"風無跡已經投靠柳家，若讓他得到完整碎片..."
    話未說完，戰場形勢突變。風無跡突然從袖中射出一枚青色細針，直取兄長咽喉！風無痕側身閃避，卻被針尾帶出的氣流劃傷手臂。傷口立刻泛出詭異的綠色——針上有毒！
    "卑鄙！"風無痕踉蹌後退，臉色迅速變白。
    風無跡得意地逼近："柳家的"鎖靈散"滋味如何？一刻鍾內，你的靈力會全部凝固，像凡人一樣窒息而死！"
    眼看風無痕節節敗退，黃浩顧不得隱藏，衝出去大喊："住手！兄弟相殘，算什麽英雄！"
    風無跡轉頭，看到黃浩三人時明顯一怔："哪來的老鼠？"隨即注意到黃浩丹田處隱約的青光，"等等...那是...青銅古塔？！"
    他的表情瞬間從驚訝變成狂喜："柳家懸賞的天闕塔繼承者！今天真是我的幸運日！"雙手一揮，三道風刃呼嘯而來。
    黃浩本能地抬手格擋，但剛剛平複的靈力再次紊亂，根本無法形成有效防禦。眼看風刃將至，金鱗突然擋在他麵前，蛇發瘋狂生長，瞬間形成一道金色屏障！
    "鏘鏘鏘！"風刃撞在蛇發上，發出金屬交擊般的聲響。更驚人的是，那些蛇發表麵覆蓋了一層細密金鱗，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風無跡眯起眼睛："靈蛇族的金鱗血脈？有意思..."他雙手結印，準備發動更大規模的攻擊。
    就在這時，風無痕強撐著站起，從懷中取出一塊青色碎片："無跡！你不是想要這個嗎？來拿啊！"說完竟將碎片拋向遠處沙漠！
    "不！"風無跡顧不得攻擊黃浩，轉身去追碎片。
    風無痕趁機躍下神殿，落在黃浩身邊："快走！我帶你們去安全的地方！"
    "可是碎片..."黃浩看向風無跡追去的方向。
    "那是假的。"風無痕虛弱地笑了笑，"真的在這裏。"他拍了拍胸口，"但我們必須立刻離開，無跡很快就會發現上當。"
    四人迅速向古城深處撤退。風無痕雖然中毒，但對地形極為熟悉，帶著他們七拐八繞，最後來到一座半埋在地下的石室。入口隱蔽在一塊巨石後方，內部卻出奇地寬敞整潔。
    "暫時安全了。"風無痕靠在牆上喘息，"鎖靈散開始發作了...我需要...解毒..."
    金鱗上前檢查他的傷口："相柳或許能幫忙。"她再次割破手掌，讓血滴在傷口上。九頭蛇虛影浮現，其中一個頭咬住風無痕的手臂，開始吸出毒素。
    風無痕驚訝地看著蛇靈："相柳之靈...竟然認你為主？"
    "不是認主。"金鱗搖頭，"是合作。"
    解毒過程持續了約一刻鍾。結束後，風無痕的臉色好了很多，而金鱗則顯得疲憊不堪，蛇發中的金鱗也暗淡了些。
    "謝謝。"風無痕鄭重道謝，"你們為何來此？"
    黃浩簡單說明了來意和之前的經曆。當聽到他們收集天闕碎片是為了重建古塔時，風無痕眼中閃過複雜的光芒。
    "重建天闕塔..."他喃喃道，"父親臨終前也這麽說過。但你們知道需要付出什麽代價嗎？"
    "什麽代價？"黃浩追問。
    風無痕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懷中取出那塊真正的碎片——隻有半片，邊緣呈不規則裂痕："五十年前天闕塔崩塌時，風族族長——我們的父親——搶到了這塊碎片。臨終前，他將碎片一分為二，交給我和無跡保管。"
    "為什麽要分開？"銀玥不解地問。
    "因為完整的碎片會引來殺身之禍。"風無痕苦笑，"父親說，當年參與叛亂的幾大家族至今仍在搜尋碎片。而柳家...他們背後有更可怕的存在。"
    黃浩想起柳家對自己莫名其妙的追殺："柳家到底想要什麽？"
    "不清楚。"風無痕搖頭，"但父親說過，柳家祖上是天闕塔的"影衛"，負責處理那些見不得光的事務。塔崩後，他們似乎得到了某種上古存在的支持..."
    正說著，地麵突然震動起來。遠處傳來風無跡憤怒的咆哮："風無痕！你敢騙我！"
    "他發現了。"風無痕臉色一變，"更糟的是，他好像帶了幫手..."
    石室的牆壁簌簌落下沙土，顯然外麵的戰鬥已經升級。黃浩通過門縫看到，除了風無跡，還有三個身穿柳家服飾的人站在古城廣場上。其中一人手持羅盤狀法器，正指向他們藏身的方向！
    "柳家的尋靈盤！"風無痕咬牙道，"他們找到我們了。"
    黃浩感到丹田中的古塔再次震動，第三層的"幻"字符文微微發亮。一個大膽的想法浮現在腦海："我有個計劃...但需要你的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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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快速解釋了自己的想法。風無痕聽後眼前一亮："可以一試！"
    五人迅速分工。風無痕取出他的半塊碎片，與黃浩一起站在石室中央；金鱗守在門口，隨時準備防禦；銀玥則飄到高處觀察敵情。
    "準備好了嗎？"黃浩問風無痕。
    風無痕點頭，將碎片貼近黃浩手中的青銅古塔。兩者接觸的瞬間，第三層"幻"字符文大放光明！黃浩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湧出，但伴隨而來的是全身血液沸騰般的痛苦——這種規模的幻術消耗的是他的精血！
    "起！"他咬牙喝道。
    古城上空突然浮現出一座宏偉高塔的虛影——正是天闕塔的全貌！不僅如此，塔周圍還出現了十二個巨大光團，代表著完整的十二守護靈。這幻象如此真實，連空氣中的靈力波動都模擬得惟妙惟肖。
    外麵的柳家人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天闕塔？！"風無跡驚呼，"不可能！"
    手持尋靈盤的柳家修士也迷惑了："尋靈盤顯示...到處都是碎片反應...這..."
    趁他們分神之際，風無痕帶著黃浩等人從密道溜出古城，向沙漠深處逃去。跑出數裏後，黃浩才解除幻術，整個人虛脫般跪倒在地，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你沒事吧？"金鱗焦急地問。
    "沒事...隻是消耗過度..."黃浩擦去血跡，"幻術騙不了他們多久，我們得繼續走。"
    風無痕指向遠處一片綠洲："去那裏。我有朋友接應。"
    路上，黃浩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另一塊碎片...你有辦法拿到嗎？"
    風無痕表情凝重："有，但很危險。無跡投靠柳家後，一直住在柳家西北分舵。那塊碎片應該就在分舵的密室中。"
    "西北分舵..."黃浩回憶了一下地理，"那不是靠近"葬劍淵"嗎？"
    "正是。"風無痕點頭，"分舵建在淵邊，據說是為了鎮壓淵底的什麽東西..."
    銀玥突然插話："葬劍淵...當年天闕塔崩塌時，有三分之一的殘骸落入了那裏。"
    眾人麵麵相覷。這意味著，柳家西北分舵下方可能藏著更多的天闕塔碎片，甚至...其他東西。
    "我們得製定個計劃。"黃浩說，"既要拿到風無跡那半塊碎片，又要探查葬劍淵..."
    風無痕想了想："我認識幾個還忠於風族舊誓的修士，可以請他們幫忙。但在此之前..."他看向銀玥幾乎透明的靈體，"我們需要先穩定這位姑娘的狀態。凝時墜的使用正在加速她靈體的消散。"
    黃浩這才注意到銀玥的狀況比想象的還糟——她的腰部以下已經幾乎看不見了。
    "有什麽辦法？"他急切地問。
    "綠洲裏有口"回魂泉"，雖比不上淨幻泉水，但應該能暫時緩解。"風無痕安慰道，"到了那裏再想辦法。"
    五人加快腳步向綠洲前進。夕陽西下，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而在他們身後遙遠的古城中，風無跡憤怒的咆哮隱約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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