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紅鱗片懸浮在祭壇上方，散發出脈動般的光暈。每一輪光芒擴散，青銅古塔投射的虛影就凝實一分。當第九層塔身完全顯現時，黃浩看清了塔尖銘刻的古篆——"心"字。
    "原來第九層是..."黃浩的呼吸凝滯在喉嚨裏。
    "相柳本心。"禹王虛影的聲音回蕩在冰室，"當年朕斬其八首，卻發現第九首藏著它的良知。"
    柳玄機的蛇劍還插在黃浩後背，劍鋒上的相柳毒液正在侵蝕他的經脈。但此刻比傷口更痛的是胸口的空缺——金鱗剝離後，暗紅鱗片完全暴露，與祭壇上的金紅鱗片產生詭異共鳴。
    "不！"柳玄機突然暴怒抽劍，"這不在計劃內！"
    劍刃離體的劇痛讓黃浩跪倒在地。他抬頭看到黃玥——不，那已經不能稱之為黃玥了——少女懸浮在黑柳虛影中央，八根枝條末端的蛇頭全部轉向金紅鱗片，露出貪婪的垂涎之態。
    "哥哥，你終於幫我找到了最後一塊拚圖。"黃玥的聲音裏混雜著無數嘶嘶聲，"相柳大人被禹王分割的"心"，就藏在黃家的金鱗之下。"
    青銅古塔突然自動飛向金紅鱗片。在兩者接觸的瞬間，整座九層塔虛影轟然炸裂，化作漫天金色光雨。每一滴光雨中，都閃爍著記憶碎片——
    三千年前的葬劍淵，禹王手持完整版九霄玄塔，麵對被鎮壓的相柳。當所有人都以為他要徹底滅殺這頭凶獸時，禹王卻突然揮劍斬向塔身，將第九層硬生生剝離。
    "朕不殺你，是因你這一縷善念。"禹王將剝離的塔層按入身旁將領胸口，"從今往後，黃氏一族既為獄卒，亦為容器。"
    記憶切換。黃浩看到曆代先祖臨終場景，每個黃氏族人在咽氣前，都會將胸口的金鱗傳給下一代。而每一代傳承，都讓金鱗下的暗紅鱗片壯大一分。
    "所以我們是..."黃浩看向自己胸口的暗紅鱗片，又看向黃玥頭頂的黑柳，"一體的兩麵？"
    黑柳突然劇烈搖晃。黃玥的身體扭曲變形，皮膚下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蛇鱗。她的慘叫中終於透出原本的聲音："哥...殺了我...趁它還沒..."
    話音未落，第八根枝條末端的蛇頭果實爆裂，噴出漆黑如墨的汁液。這些液體在空中凝結成實體，化作一條八首黑蟒，而黃玥的身體正在逐漸融入蟒蛇正中——那裏本該是第九個頭的位置。
    "血戮"的意識在黃浩體內狂笑："完美！我的本體終於要完整了！"
    玄冰髓的封印在此刻鬆動。銀玥被封存的記憶如決堤洪水湧入黃浩腦海——她當年並非被汙染，而是主動接納"血戮"意識，隻為尋找分離善惡的方法。這段記憶帶來的衝擊讓黃浩動作停滯了一瞬。
    就是這一瞬的破綻。"血戮"徹底控製了他的右手，一把抓住懸浮的金紅鱗片，狠狠按向自己胸口的暗紅鱗片。
    "不！"黃玥的聲音突然從八首黑蟒體內爆發。已經與蛇身融合大半的少女軀體劇烈掙紮，竟暫時壓製了相柳的意識，"哥哥...進我靈台...快..."
    黃浩沒有猶豫。他左手持星隕鐵劍刺入自己心髒，以血為媒發動魂渡之術。意識離體的瞬間，他看到自己肉身被"血戮"完全接管，正瘋狂撕扯著胸前的金紅鱗片。
    魂體墜入一片黑暗。當視野恢複時，黃浩站在記憶中的黃家庭院，十歲的黃玥正在梨樹下哭泣。這是她的靈台深處，最後未被汙染的淨土。
    "哥..."小黃玥抬起淚眼，"母親臨終前告訴我...我們倆是特別的..."
    院景突然扭曲。黃浩看到產房畫麵，母親懷中抱著兩個嬰兒——一個胸口有金鱗印記，另一個眉心藏著黑柳種子。接生的老嬤嬤低聲念叨："造孽啊...雙生子一個做鎖，一個做匙..."
    "所以我們是同時出生的？"黃浩震驚地看著記憶中的嬰兒。所有關於年歲差距的記憶都是被植入的假象。
    小黃玥的身影突然被黑霧纏繞。她痛苦地蜷縮起來："它要醒了...哥哥必須...拿到靈台中央的..."
    黑暗如潮水湧來。黃浩衝向庭院中央的井口——靈台核心的象征。當他向下望時，看到的不是井水，而是一片旋轉的金紅光芒。
    "這就是..."黃浩伸手去夠，卻被突然出現的八首黑蟒撞開。相柳的八個頭顱同時嘶吼，震得記憶場景支離破碎。
    千鈞一發之際，小黃玥撲到井邊。她的身體開始發光，純淨的靈力形成屏障暫時阻擋黑蟒："哥哥...拿走它...這是我們...存在的意義..."
    黃浩抓住井中的金紅光團。觸碰到它的瞬間，他明白了全部真相——金紅光芒是相柳被分離的"本心"，而黃家兄妹從出生起就是為這一刻準備的容器。一個承載惡念，一個溫養善念，隻有當兩者融合時...
    "才能徹底淨化。"黃浩的聲音在顫抖。他看向正在消散的小黃玥，"但代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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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器的消逝。"小黃玥露出與年齡不符的微笑，"我們本就是為了這一刻而生的呀，哥哥。"
    黑蟒衝破屏障的刹那，黃玥的靈魂徹底燃燒起來。她化作一道金光融入黃浩手中的光團，而外界，與現實世界連接的最後一根線——
    八首黑蟒體內的黃玥肉身突然睜開雙眼。已經蛇化的手臂艱難抬起，按在了黃浩肉身的胸口。那裏，金紅鱗片與暗紅鱗片正在融合。
    "不！"柳玄機的尖叫刺破雲霄。他瘋狂結印，試圖阻止鱗片融合，卻被八首黑蟒的一個頭顱突然咬住。
    "叛徒。"黑蟒的其他頭顱同時開口，"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私藏第九子的野心？"
    在柳玄機被撕碎的慘叫聲中，金紅鱗片完全融入黃浩胸口。一道純淨的金紅光柱衝天而起，穿透冰室穹頂，直入九霄。
    光柱中，黃浩的魂體看到不可思議的景象——葬劍淵底的相柳本體在痛苦翻滾，它的九個頭顱正在互相吞噬。而更遠處，其他七道形態各異的黑影正從九州各地騰空而起，向光柱方向疾馳而來。
    "相柳九子...要重聚了？"黃浩的疑問剛起，就被拉回現實。
    他發現自己重新掌控了身體，但胸口不再有鱗片，隻剩一個旋轉的金紅漩 渦。對麵，八首黑蟒正在瘋狂扭動，其中一個頭顱突然爆裂，從中浮現出黃玥模糊的麵容。
    "哥...最後一步..."她的聲音微弱如風，"用九霄玄塔...刺穿..."
    黃浩抓起落在地上的青銅古塔。當他注入靈力時，塔身竟然開始解體，露出內層真正的形態——那是一柄三尺長的青銅劍，劍身刻滿與金鱗相同的封印符文。
    "九霄...劍？"黃浩怔住。所有關於塔的記憶都是偽裝。
    八首黑蟒撲來的瞬間，黃浩本能地舉劍刺出。劍鋒毫無阻礙地穿透黑蟒身軀，正中黃玥眉心。沒有鮮血，隻有金光從傷口迸發。
    "謝謝..."黃玥的嘴唇翕動，最後露出純淨的微笑，"哥哥...要活下..."
    金光爆發。當強光散去時，青銅劍尖挑著一顆跳動的黑色心髒，而黃玥的身體化作無數光點消散在空氣中。
    祭壇邊緣，那顆被黃浩挖出的塵世之眼突然浮空。流沙凝聚成人形，發出沙啞的笑聲："做得好，黃家小子。現在，把"心"交給真正的..."
    話音未落，七道黑影同時撞破冰室牆壁。相柳其餘七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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