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道黑影撞破冰室牆壁的刹那，整座遺跡開始崩塌。黃浩單膝跪在祭壇中央，九霄劍尖上的黑色心髒仍在跳動，每一下搏動都引得他胸口的金紅漩 渦同步震顫。
    最先現形的是個通體赤紅的侏儒，它踩著岩漿般的足跡走來，所過之處冰層汽化。"把"心"給我，小容器。"它咧嘴露出鋸齒狀的牙齒，"我能讓你成為新的相柳。"
    左側冰壁突然融化成水，走出個透明如琉璃的女子。她每邁一步，身體就變換一種形態："別聽"炎沸"的蠢話。把心給我"千形"，我能讓你擁有千萬張麵孔活下去。"
    "可笑！"天花板裂開，墜下個由白骨組成的巨人。它說話時，頭骨空蕩蕩的眼窩裏閃爍著綠火，"我"骸骨"才是長子繼承者！"
    黃浩的太陽穴突突跳動。"血戮"的意識在他體內尖叫，卻不是出於恐懼，而是某種扭曲的興奮。他發現自己竟能聽懂這些怪物話中隱藏的信息——它們每個都代表相柳的一種本源力量：炎沸掌控高溫，千形擅長變形，骸骨主宰死亡...
    塵世之眼化身的流沙巨人突然動了。它撲向最邊緣那道瘦小的黑影——一個不足三尺高、全身籠罩在灰霧中的孩童。
    "第七子"塵晦"！"流沙巨人的聲音帶著三千年的渴望，"按約定，我助你取得"心"！"
    灰霧孩童發出嬰兒般的咯咯笑聲。它伸手觸碰流沙，那巨人立刻分解重組，化作一柄沙刃長矛刺向黃浩。
    九霄劍自動格擋。沙刃與青銅劍身相撞，迸發出的不是火花，而是記憶碎片——黃浩看到三千年前的沙漠戰場，相柳第七子正在吞噬一個沙族部落，而部落祭司臨死前將全族靈魂凝成一顆眼睛...
    "原來你是沙族祖靈！"黃浩側身避開骸骨巨人砸下的骨錘，"你騙了所有人！"
    流沙巨人發出刺耳尖嘯，攻勢更猛。其餘相柳子嗣見狀，立刻調轉矛頭圍攻塵晦。冰室內頓時陷入混戰，炎沸的烈焰與千形的水箭交織，骸骨的死氣與另一子嗣喚來的雷電碰撞。
    黃浩趁機後退，背靠殘存的祭壇。他低頭看向九霄劍，發現劍柄處的汙垢在打鬥中剝落，露出個蛇尾人身的古老印記——媧皇徽記。
    "這不是禹王鑄的劍...？"黃浩的疑問剛起，胸口金紅漩 渦突然逆向旋轉。劇痛中，他的右臂皮膚寸寸開裂，暗紅鱗片刺破血肉，整條手臂瞬間化作蛇形。
    新生的蛇臂不受控製地抓向劍尖黑心。在相柳之觸碰到本體的刹那，黃浩腦海中炸開九個聲音，每個都在嘶吼著不同訴求。最清晰的是"血戮"的狂笑："現在你明白了嗎？我們才是完整的！"
    九霄劍突然發出清越劍鳴。媧皇印記亮起柔和的五彩光，將試圖靠近的黑影全部逼退。黃浩福至心靈，咬破舌尖將血噴在劍身。血液滲入紋路，激活了劍脊中暗藏的一縷補天石精魄。
    五彩霞光如潮水擴散。相柳子嗣們發出痛苦嚎叫，最弱的塵晦半個身體直接汽化。流沙巨人瞬間回防，用身體為灰霧孩童擋下致命一擊。
    "媧皇的詛咒！"骸骨巨人咆哮著撞破牆壁逃遁。其他子嗣也紛紛化作黑影消散，隻留下滿地狼藉。
    當最後一道黑影消失時，九霄劍的光芒驟然熄滅。黃浩的蛇臂恢複人形，但皮膚上留下了無法消退的鱗紋。他顫抖著看向劍尖——黑心不見了。
    "在這裏哦。"稚嫩的聲音從廢墟角落傳來。塵晦的殘軀抱著縮小的黑心，灰霧般的身體正在快速消散，"謝謝你的見麵禮...哥哥..."
    流沙巨人用最後的力量裹住塵晦，化作沙暴衝出冰室。黃浩想追，卻踉蹌跪地。胸口的金紅漩 渦旋轉速度減緩，但每轉一圈，就有新的記憶湧入——
    他看到媧皇站在洪荒大地上，手中九霄劍刺入相柳胸口，卻不是為了殺戮，而是要將它一分為九。更驚人的是，相柳被斬前的麵容...竟帶著解脫般的平靜。
    "所以相柳當年是自願被分割的？"黃浩喃喃自語。這個念頭剛起，九霄劍內部突然傳來微弱的共鳴。他舉起劍對著光，隱約看到劍身中央有個微小的人形輪廓...酷似黃玥。
    廢墟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黃浩強撐起身，看到三個披著守護者披風的人影踏雪而來。為首的老者手持羅盤，正是黃家當代大長老黃禹。
    "浩兒！"黃禹的視線落在黃浩胸口的漩 渦上，臉色驟變，"天意啊...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身後兩名長老立刻結陣，三道金鎖從不同方向纏向黃浩。九霄劍自動護主，劍光閃過，金鎖盡斷。
    "你們早就知道。"黃浩的聲音冷得嚇人，"黃家所謂的使命，就是培養相柳容器。"
    黃禹的羅盤啪嗒落地。老人渾濁的眼中流下兩行淚："不全是...媧皇留下預言，當善惡同源之體出現時..."
    話未說完，老人胸口突然透出一截骨刺。骸骨巨人的冷笑從地下傳來："老東西話太多了。"
    黃浩揮劍斬向地麵，卻隻劈到一截斷骨。黃禹倒地時，用盡最後力氣扯開衣襟——他的胸口也有金鱗，隻是已經完全變成黑色。
    "小心...九子...聚首..."老人咽氣前，手指在雪地上畫出半個殘缺的媧皇印記。
    遠處天邊，七道黑影正向著同一個方向匯聚。而第八道氣息...黃浩低頭看向自己胸口的金紅漩 渦，那裏正傳來"血戮"滿足的歎息。
    九霄劍內的微小身影似乎動了動。黃浩將劍貼近耳畔，仿佛聽到黃玥在極其遙遠的地方呼喚：
    "哥哥...去葬劍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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