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海村的瘟疫來得蹊蹺。
    黃浩蹲在漁港木板上，三隻眼睛同時觀察著擱淺的怪魚。這東西長著帶刺的觸須和發光的鱗片，半邊身體已經腐爛，另外半邊卻詭異地增生著肉瘤。更奇怪的是，他的左眼看到魚體內盤旋著相柳特有的黑霧，右眼卻辨認出媧皇族的淨化符文。
    "載體請注意。"九霄劍柄的金線微微震動，"檢測到se001與ge002的混合汙染。"
    "說人話。"黃浩用樹枝撥開魚鰓，裏麵湧出熒藍色的黏液。"相柳之力和媧皇之力被人為混合了。"金線的機械音裏罕見地帶上了一絲遲疑，"這種技術隻有..."
    村口突然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黃浩抓起九霄劍衝向聲源，三種眼睛看到不同景象：左眼裏整個村莊籠罩在黑霧中，右眼裏每棟房子都纏繞著金線，而眉心那隻真實之眼則捕捉到兩者交織成的詭異網絡——所有線頭都通向村中央的祠堂。
    祠堂裏躺著十幾個村民，每個人的症狀都不同：有的皮膚下鑽出晶體，有的肢體變異成魚鰭狀，最慘的是個孩子——他的左半身正在融化，右半身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晶化。"外鄉人...快走..."老村長掙紮著抓住黃浩的衣角，"這病會傳染...王大夫碰了病人...第二天就長出了鰓..."
    黃浩的左手不受控製地抬起。相柳之力本能地想要吞噬這些變異，黑霧在指尖纏繞成小蛇形狀。就在即將觸及病患的刹那，九霄劍突然變得滾燙，劍格星雲中的黃玥虛影搖了搖頭。
    "換種方式。"他咬牙收回左手，右手按在孩子額頭。晶化的媧皇之力順著手臂流入患兒體內，暫時減緩了晶化速度，卻無法根除黑霧。"需要同時運用兩種力量。"金線提醒，"但載體協調率不足29。"
    祠堂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十幾個症狀較輕的村民拿著魚叉圍攏過來，他們的眼睛在暮色中泛著不自然的藍光。"就是他帶來的怪魚！"一個脖子上長鱗片的壯漢指控，"昨天他在海邊站了一夜...今早就..."
    村民們漸漸逼近。黃浩注意到他們身上的黑霧與金線交織得更加緊密，就像被某種存在遠程操控的提線木偶。九霄劍在鞘中震顫，劍格星雲加速旋轉。"不是他們。"黃浩低聲對劍說，"去找源頭。"
    當第一把魚叉刺來時，他選擇了最費力的應對方式——不用相柳之力吞噬，也不用媧皇之力淨化，而是嚐試在體外將兩種能量融合。黑霧與金光在胸前碰撞的瞬間，劇烈的疼痛幾乎讓他跪地。"協調率突破30...35..."
    村民們被能量餘波震退。黃浩趁機衝出祠堂，三種眼睛同時鎖定汙染源——海邊礁石區有個發光的洞穴，潮水每衝刷一次，就有更多混合能量擴散。
    洞穴比想象中深得多。隨著深入，岩壁上開始出現人工開鑿的痕跡，某些凹陷處還殘留著幹涸的血跡。九霄劍的光照出一個半圓形石室，中央石台上刻著與補天閣相似的陣法，隻是陣眼處嵌著的不是補天石，而是半塊發黑的蛇鱗。
    "非法實驗場。"金線掃描後得出結論，"有人試圖複製原初點的能量混合技術。"
    黃浩用劍尖挑起蛇鱗。這玩意突然活物般卷住劍身，表麵浮現出星圖投影——正是六十年前世界線收束的倒計時，隻是現在數字快了近一倍。
    "有人在加速進程..."他剛想仔細查看，整個石室突然劇烈震動。岩壁裂縫中滲出熒藍液體，在空中組成某個陌生符號。僅僅注視這個符號，就讓他三種眼睛同時刺痛。
    "高維警告標記！"金線警報聲尖銳刺耳，"建議立即..."
    衝擊波從洞穴深處襲來。黃浩被氣浪掀飛到岩壁上，九霄劍脫手飛出。在失去意識的邊緣，他看到熒藍液體凝聚成人形，胸口位置赫然是星空裂縫的微縮版。"越界者。"液體人形發出非人的聲音，"你被標記了。"
    黑暗。
    月光下的海灘冰冷刺骨。
    黃浩醒來時發現自己半截身子泡在海水中。九霄劍插在身旁沙地裏，劍格星雲黯淡無光。嚐試起身時，左肋傳來劇痛——那裏的皮膚上多了個熒藍色烙印，正是洞穴裏那個高維符號。"載體生命體征穩定。"金線的聲音虛弱了許多，"但高維汙染率達到17。"
    遠處漁村亮著不尋常的火光。黃浩跌跌撞撞地走去，發現村民們聚集在祠堂前空地上。他們圍著一個臨時搭建的祭壇，上麵綁著三個症狀最重的孩子。老祭司正舉著火把吟唱咒文，內容赫然是黃浩在原初點聽過的某種音調。
    "住手！"他衝進人群，"那不是治病的方法！"所有村民同時轉頭。他們的眼睛現在完全變成了熒藍色，嘴角掛著詭異的統一微笑："越界者不該幹涉觀測點。"
    黃浩的三種意識瞬間協同。九霄劍感應到危機自動飛入手中，劍格星雲第一次主動釋放能量——黑霧與金光不再互相抵消，而是螺旋狀交織成第三色能量洪流。當這道光掃過村民時，他們眼中的熒藍褪去，一個接一個癱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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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有祭壇上的三個孩子沒反應。他們的症狀反而加劇了：皮膚下鼓起遊走的腫塊，時而衰老如老人，時而退化成嬰兒狀態。黃浩的眉心眼看到有黑色細線從他們體內延伸向夜空，與某個不可見的存在相連。"時間詛咒。"金線檢測後確認，"與世界線收束同源。"
    九霄劍突然自行刺向夜空。劍尖觸及的某一點爆發出刺目火花，星空像幕布般被撕開一道小縫。裂縫那頭，有個難以名狀的巨大存在正注視著這裏。僅僅是一次目光接觸，黃浩就七竅流血，三種眼睛同時短暫失明。"觀測者...不應...被觀測..."裂縫中傳來的聲音震得沙灘上的鵝卵石紛紛爆裂。
    九霄劍從空中墜落，劍格星雲中浮現出螢的模糊麵容。她無聲地哼唱起搖籃曲，音波在空氣中形成實體化的金色紋路。這些紋路纏繞住三個孩子，暫時隔絕了時間詛咒的侵蝕。黃浩單膝跪地，用劍支撐身體。當他的手握住劍柄時，星雲中的黃玥虛影突然伸手點在他額頭。一段被深埋的記憶如洪水般湧來——
    五歲的黃玥站在青筠麵前，後頸被植入某個發光的裝置。"會很疼，玥兒。"青筠的聲音在記憶中顫抖，"但當九霄成為通道時，你要成為燈塔。"
    記憶中的畫麵突然切換。成年黃玥的虛影站在星空裂縫前，回頭對他說："哥哥，記住我們為什麽被分開..."
    現實如潮水般回歸。三個孩子的症狀暫時穩定了，但夜空裂縫還在緩慢擴大。黃浩手臂上不知何時浮現出金色紋路——與媧皇族古籍中記載的"溯源印記"一模一樣。
    "載體基因鎖解除1。"金線驚訝地報告，"檢測到ge002原始編碼激活。"
    九霄劍突然劇烈震動。劍格星雲投射出一幅新的星圖，上麵標注著七個閃光點，連起來正好是北鬥七星的形狀。而在通常不可見的輔星位置，有個微弱的紅點正在閃爍。
    "阿玥..."黃浩撫摸著星雲，"這就是你要當的燈塔？"
    夜空裂縫中傳來更深遠的轟鳴，像是某個龐然大物正在轉身。六十年的倒計時，在這一刻突然跳快了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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