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從包裏掏出一份文件："這是趙書記讓我帶來的。"
    陸陽翻開文件，眉頭漸漸皺起。
    "南岸的防空洞，"林薇壓低聲音，"日本人在裏麵藏了一批毒氣彈。"
    老板娘端著鍋底過來，濃鬱的香氣蓋過了他們的談話聲。
    "要的是牛毛肚、黃喉、老臘肉，對吧？"老板娘笑著問。
    陸陽愣了一下，這是他們的暗號。
    "還有青筍，"林薇補充道，"要新鮮的。"
    等老板娘走遠，陸陽才開口："你們在火鍋店安插了人？"
    "不止這裏，"林薇夾了片肉放進鍋裏，"重慶的每個角落，都有我們的眼睛。"
    火鍋的熱氣模糊了她的臉，但那雙眼睛依然清亮。
    "沈雪是日本人的棋子，"她說，"但她不知道，她也是我們的棋子。"
    陸陽喝了口茶："你們要打防空洞的主意？"
    "不，"林薇搖頭，"我們要讓日本人自己暴露。"
    窗外傳來賣糖畫的吆喝聲，那個小女孩還在那裏徘徊。
    "你知道嗎，"林薇突然說，"有時候我真羨慕他們。"
    陸陽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小女孩終於如願以償地拿到了糖畫。
    "我們都回不去了，"他說。
    林薇沒有說話，隻是低頭吃麵前的火鍋。
    熱氣氤氳中，她的眼角有些發紅。
    夜市的燈火漸漸明亮，街上的人群卻慢慢稀疏。
    "時間不多了，"林薇站起身，"明天，南岸見。"
    陸陽看著她走出火鍋店，背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老板娘過來收拾碗筷："姑娘走啦？"
    "嗯，"陸陽掏出錢包，"她有事先走。"
    "可惜了，"老板娘歎口氣，"這麽好的姑娘。"
    陸陽沒有說話，隻是看著窗外的夜色。
    明天，就是八月十四了。
    南岸的夜格外安靜，隻有江風吹過蘆葦的沙沙聲。
    陸陽蹲在防空洞外的灌木叢中，通過望遠鏡觀察著洞口的動靜。
    "發現目標，"耳機裏傳來周青的聲音，"兩個崗哨，十分鍾一次交接。"
    林薇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他身邊，遞來一份圖紙："這是防空洞的完整布局。"
    月光下，陸陽仔細研究著圖紙上的標注。
    "主倉庫在最裏麵，"林薇指著圖紙，"但他們在這裏和這裏都設了機關。"
    江麵上傳來一聲汽笛，是巡邏艇經過。
    "你的人準備好了嗎？"陸陽收起圖紙。
    林薇點點頭："趙書記派了最好的同誌，就在附近待命。"
    防空洞裏突然傳來一陣響動，幾個人影走了出來。
    "是沈雪，"陸陽通過望遠鏡看清了她的臉，"陳怡君呢？"
    "地下三層，"林薇說，"我的人已經確認過。"
    陸陽按下對講機："所有人注意，行動開始。"
    夜色中，特工們悄無聲息地向防空洞逼近。
    "等等，"林薇突然拉住陸陽的手臂，"有些不對勁。"
    話音未落，防空洞的大門轟然關閉。
    "是陷阱！"陸陽大喊，"撤退！"
    幾聲悶響，煙霧從地麵的通風口冒出。
    "催淚瓦斯，"林薇迅速戴上防毒麵具，"他們早有準備。"
    陸陽拉著她翻滾到掩體後："你說得對，太順利了。"
    煙霧中，槍聲突然響起。
    "周青，情況怎麽樣？"陸陽對著對講機問。
    "東麵發現敵人，"周青的聲音有些急促，"至少二十個人！"
    林薇摸出一支信號槍："該我的人出場了。"
    一顆紅色信號彈劃破夜空。
    江麵上的巡邏艇突然調轉方向，探照燈掃向岸邊。
    "那是..."陸陽愣住了。
    "我們的人，"林薇露出一絲笑意，"這條江上，不隻有日本人的眼線。"
    防空洞的門再次打開，沈雪帶著一群人衝了出來。
    "攔住他們！"陸陽翻身而起。
    江風中，林薇的聲音傳來："小心點。"
    陸陽回頭看了她一眼："你也是。"
    夜色中，兩人分頭行動，向著不同的方向追擊而去。
    防空洞的走廊裏回蕩著急促的腳步聲。
    陸陽貼著牆壁前進，手裏的勃朗寧隨時準備開火。
    身後傳來葉婉如的聲音："老大，我去左邊。"
    "小心點，"陸陽點點頭，"別戀戰。"
    走廊盡頭的白熾燈忽明忽暗，映出牆上斑駁的水漬。
    這條防空洞是抗戰時期修建的，牆上還留著當年的標語。
    "發現目標，"耳機裏傳來周青的聲音，"b區通道，正在向地下三層移動。"
    陸陽看了眼手表，淩晨三點十五分。
    這個時候，重慶的早點鋪已經開始生火，街邊的豆漿香氣正在慢慢散開。
    但在這個地下世界，卻是另一番光景。
    "砰！"突然一聲槍響，打斷了他的思緒。
    "葉婉如，匯報情況！"陸陽對著對講機喊道。
    "遭遇敵人，"葉婉如的聲音有些急促，"三個，已經解決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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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陽正要說話，前方的通道裏突然傳來腳步聲。
    他迅速閃身躲進一個雜物間，屏住呼吸。
    兩個日本特務走過，說著聽不懂的日語。
    陸陽透過門縫看去，其中一個人手裏提著醫藥箱。
    "周青，"他按下對講機，"你那邊能看到醫務室嗎？"
    "能，"周青說，"裏麵有人在處理傷口。"
    陸陽的眼睛眯起："是沈雪？"
    "不，是個男人，"周青頓了頓，"看起來像個軍醫。"
    雜物間裏堆滿了雜物，牆角還放著一箱罐頭。
    陸陽拿起一個罐頭仔細看了看，是重慶本地產的。
    "有意思，"他自言自語，"他們在這裏住了很久。"
    對講機裏突然傳來一陣電流聲，然後是林薇的聲音。
    "陸陽，我找到陳怡君了，"她說，"但情況不太好。"
    陸陽的心一沉："她怎麽了？"
    "中了毒氣，"林薇說，"需要立即送醫。"
    走廊裏又傳來腳步聲，這次腳步聲很急促。
    陸陽握緊手槍，從雜物間裏走出來。
    "醫務室在c區，"周青的聲音從對講機傳來，"我看見那個軍醫在配藥。"
    陸陽快速穿過走廊，腳步聲被地下水滴答的聲音掩蓋。
    重慶的地下總是潮濕的，就連防空洞的牆壁都滲著水。
    "葉婉如，你去接應林薇，"陸陽下令，"把陳怡君送到地麵。"
    "明白，"葉婉如說，"老大小心。"
    醫務室的門虛掩著，透出一線昏黃的燈光。
    陸陽貼在門邊，能聽見裏麵玻璃器皿碰撞的聲音。
    那個軍醫正在低聲哼著歌，是一首日本軍歌。
    "我需要解藥配方，"陸陽對著對講機低語，"周青，準備好了嗎？"
    "隨時可以，"周青說，"我的槍口已經對準他了。"
    陸陽深吸一口氣，猛地推開門。
    軍醫正背對著門配藥，聽見聲響轉過身來。
    "不要動，"陸陽用日語說，"把手舉起來。"
    軍醫愣了一下，然後慢慢舉起雙手："你的日語很標準。"
    "配方在哪？"陸陽用槍指著他。
    "在抽屜裏，"軍醫說，"但是..."
    話沒說完，一聲槍響突然從走廊傳來。
    陸陽本能地向旁邊閃去，一顆子彈擦著他的肩膀飛過。
    是沈雪，她站在走廊盡頭，手裏的槍還在冒煙。
    軍醫趁機撲向藥櫃，想要拿什麽東西。
    "砰！"一聲槍響，軍醫的手臂中彈。
    是周青的狙擊。
    "謝謝，"陸陽說，"我欠你一次。"
    對講機裏傳來周青的笑聲："這次算我還你南京的人情。"
    軍醫捂著手臂倒在地上，沈雪已經不見蹤影。
    陸陽快速翻找抽屜，終於找到一個筆記本。
    "這裏是解藥配方？"他翻開本子。
    軍醫突然笑了："你們還是來晚了。"
    "什麽意思？"
    "毒氣已經..."軍醫的話突然停住，眼睛瞪大。
    一顆子彈穿透了他的胸膛。
    陸陽轉身，看見沈雪站在另一個門口。
    "他知道得太多了，"她說，"就像當年在南京一樣。"
    陸陽的手指扣在扳機上："南京？你果然..."
    "砰！"又是一聲槍響。
    沈雪的肩膀中彈，是葉婉如的槍。
    "老大，陳怡君已經送上去了，"葉婉如說，"林薇在照顧她。"
    沈雪靠著牆壁滑坐在地上，臉上卻帶著詭異的笑容。
    "你們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嗎？"她說，"明天是八月十五..."
    話沒說完，整個防空洞突然震動起來。
    "不好！"陸陽大喊，"他們要引爆毒氣！"
    晨光灑在江麵上，泛起粼粼波光。
    陸陽站在江邊，望著遠處的山巒，心中感慨萬千。
    "老大，"葉婉如走過來，遞給他一杯熱茶，"喝點暖暖身子。"
    陸陽接過茶，輕輕抿了一口，茶香在口中彌漫。
    "陳怡君怎麽樣了？"他問。
    "已經送到醫院，"葉婉如說，"林薇在照顧她。"
    陸陽點點頭，心中稍稍安定。
    這時，周青走了過來，臉上帶著笑意。
    "老大，"他說，"總部來電，趙書記要和你通話。"
    陸陽接過電話，聽見趙書記熟悉的聲音。
    "阿陽，"趙書記說，"你們幹得漂亮，重慶保住了。"
    "這是大家的功勞，"陸陽謙遜地說，"沒有林薇和葉婉如，我們做不到。"
    "林薇是個好同誌，"趙書記說，"她的任務完成得很好。"
    陸陽掛斷電話，心中感慨萬千。
    這時，林薇從醫院方向走來，臉上帶著疲憊的笑容。
    "怡君沒事了，"她說，"醫生說她需要休息一段時間。"
    陸陽點點頭，心中鬆了一口氣。
    "謝謝你，"他看著林薇，"如果沒有你..."
    "別說這些，"林薇打斷他，"我們都是為了同一個目標。"
    江風輕輕吹過，帶來遠處碼頭的汽笛聲。
    "接下來有什麽打算？"陸陽問。
    "趙書記讓我回膠東，"林薇說，"那邊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陸陽點點頭，心中有些不舍。
    "你呢？"林薇問，"還留在重慶嗎？"
    "是的，"陸陽說，"這裏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
    兩人並肩站在江邊，望著遠處的山巒。
    "有時候我真羨慕他們，"林薇突然說，"那些過著平凡生活的人。"
    陸陽沒有說話，隻是握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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