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綻放吧百合 吳盼 篇十八
    夜深人靜時，董少河摸黑翻進女知青大院。月光下晾著排排的確良襯衫，他抓起件碎花襯衣往臉上蹭，布料上的肥皂香混著青草氣息。
    突然，牆頭傳來聲暴喝：&34；滾下來！&34；
    董大山舉著煤油燈翻過土牆，燈光映得他額角青筋直跳。董少河嚇得跌坐在地，褲襠濕了一片。他連滾帶爬逃出院門時，扯斷了晾衣繩，百合那件洗得發白的勞動布外套飄落在泥地上。
    董大山默默撿起衣物，指尖碰到外套口袋裏的鋼筆——筆帽上還刻著&34；程&34；字。
    他將衣服疊好放在女宿舍窗台，又抱來捆幹柴擺在門口，柴火裏夾著張字條：&34；當心夜涼&34；。
    次日晌午，百合下工回來，看見門前的柴火愣在原地。
    同屋的女知青小芳正在補蚊帳：&34；董大山天沒亮就送來的，說是......&34；
    百合突然抓起柴火扔出院牆，幹枯的枝杈砸在&34；婦女能頂半邊天&34；的標語牌上。小芳追出去時，正撞見董大山蹲在牆角撿柴火。
    &34；董大哥，你別再送了。&34；小芳壓低聲音，&34；現在都說你和百合......&34；
    牛棚裏，董少河翹著二郎腿嚼草根：&34；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34；
    他衝著整理草料的董大山怪笑，&34；人家心裏裝著北京小白臉，你這破鞋都穿不上！&34；
    董大山掄起釘耙砸過去，鐵齒擦著董少河耳畔釘進土牆。牆灰簌簌落下，驚醒了拴在棚裏的老黃牛，牛鈴鐺叮當亂響。
    &34；殺人啦！&34；董少河鬼叫著逃竄，褲腰帶上還別著昨晚偷的碎花襯衣。董大山拔下釘耙，發現齒尖勾著塊布料——正是百合那件勞動布外套的補丁。
    當晚，百合在油燈下縫補衣裳時，針尖突然紮破手指。血珠滲進補丁的針腳裏，染紅了那個殘缺的&34；程&34；字。
    窗外傳來窸窣響動，她掀開窗簾，隻看見月色下遠去的背影，肩頭扛著的釘耙在黃土路上拖出長長的痕跡。
    隔天一早，清晨的曬穀場上，董少河又開始整幺蛾子了，他似乎想通過自己折磨這個吳盼最討厭的女人來讓遠在北京的吳盼知道，即便吳盼不在董家莊，他董少河也沒有讓百合好過。
    現在他正叉著腰站在石碾上，扯著嗓子對百合大喊：&34；百合！你要是黃花閨女，我董少河八抬大轎娶你！&34；
    正在晾曬玉米的百合冷笑一聲：&34；你也配？&34；
    董少河被激得跳下石碾，指著百合鼻子：&34；裝什麽清高！那天晚上你和程建明在看青窩棚......&34；
    他突然收聲，臉色煞白。
    百合瞳孔猛縮，手中的簸箕咣當落地。她想起那晚窩棚突然起火，程建明拉著她逃命時，隱約看見個黑影閃過——原來是董少河！
    &34；是你放的火！&34；百合厲聲質問。
    董少河慌了神，抄起扁擔邊退邊罵：&34；破鞋！爛貨！&34；
    他倉皇逃竄時，褲腰帶上的鑰匙串掉進穀堆，發出清脆的響聲。
    長貴叔拄著拐杖從人群裏走出來，花白的胡子氣得直抖：&34；造孽啊！&34；
    他直奔董厚武家，拐杖敲得門板咚咚響。
    &34；你們家這是要翻天啊！&34；長貴叔指著何淑英的鼻子，&34；欺負人家知青，還要不要臉了？&34；
    董厚武連連作揖：&34；叔，您消消氣，我這就教訓他們！&34；
    他轉身一巴掌甩在何淑英臉上，&34；丟人現眼的東西！&34；
    何淑英捂著自己腫起來的臉頰委屈道：“不是，這怪我做什麽？我可沒瞎說。”
    當晚，隊長召集村幹部開會。煤油燈的光暈裏，眾人對如何處置這個敗壞風氣的百合愁眉不展。
    良久 長貴叔忽然拍案而起：&34；讓百合上大學！&34；
    &34；好主意！&34；隊長眼前一亮，第二天就去找管人事的徐主任。
    他拎著兩瓶二鍋頭，好說歹說才說動徐主任在推薦表上蓋章。
    何淑英得知消息，衝到公社大院攔住徐主任：&34；那丫頭不檢點！她和程建明......&34；
    話沒說完，就被趕來的董厚武拽回家。
    &34；你瘋了嗎？&34；董厚武將何淑英按在炕上，&34；讓她上大學就是為了攆她走！&34；
    這時，兩名公安找上門：&34；董少河涉嫌縱火，請配合調查。&34；
    &34；那兔崽子好幾天沒回家了。&34；董厚武擦著冷汗，&34；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34；
    與此同時，百合捧著北京大學的推薦表，站在程建明住過的房間。
    淚水模糊了表格上的字跡：&34；建明，我要回北京了......要是你能等到今天.....我肯定把上大學的名額讓給你…….&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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