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雍正打斷她，親手扶起她的手肘，“你這雙眼睛長得極好……”是啊，連眼尾那抹憂色都與額娘一般無二。
    “這雙眼睛是臣妾之幸。”佟佳玉柔紅著臉答道。
    她忽然想起宮人口中的傳聞，說皇上登基後常獨自在孝懿皇後的舊殿待到天明。此刻他看著她的眼神，不似君王看妃嬪，倒像臣子在看一尊活著的神像。
    “你既入了宮又是佟家的孩子，就做朵清蓮吧，至少在朕眼中。”
    “是，臣妾遵旨。”
    永壽宮的海棠開得正好，佟佳玉柔倚在朱紅廊柱旁，看著內務府剛送來的屏風還擺在中央，在春日暖陽下泛著溫潤的光，卻映得她的眼神愈發清冷。
    自半月前皇上賞了她江南進貢的雲錦，六宮便傳她得了盛寵，可唯有永壽宮的宮人知道，皇上的輿輦再沒在宮門前停過。
    “娘娘，景仁宮送了新製的玫瑰露來。”
    佟佳玉柔垂眸一笑，指尖劃過瓶身冰涼的釉麵，不愧是烏拉那拉家的女兒啊，這玫瑰是翊坤宮所愛，自己怎能奪人所賜呢？
    “你們分了吧，往後別宮送來的東西一概不收。”既然是“寵妃”性子冷淡些也沒什麽吧。
    “可娘娘若是如此那豈不是給旁人留下機會……”琴心有些忐忑不安，自從上次罰跪以後娘娘許久沒和自己說話了。
    “琴心不怕。”琴心不敢抬頭，隻聽見溫柔的女聲伴著微風輕輕拂過。
    養心殿內，雍正批完最後一疊折子，揉了揉眉心：“今年夏日酷熱，朕打算去圓明園住些日子，皇後覺得如何？”
    宜修放下手中的冊子，素白帕子輕輕按了按鬢角：“皇上體恤各位妹妹，旁的妹妹也就罷了，隻是華妃如今有八個月的身孕，圓明園山路顛簸，臣妾擔心她身子受不住。”
    “其餘的你去安排，端妃留下代管後宮，端靜、溫嫻不用留下，如今大了，跟著敬妃也可。”雍正想了想年世蘭那個怕熱的模樣，還是決定親自問問。
    殿中熏香嫋嫋，宜修唇角微不可察地動了動——姑母啊姑母，侄女終究是要為自己的。
    翊坤宮的水晶簾叮咚作響，年世蘭正靠在貴妃榻上，由宮女拿著冰盆在兩側扇風。
    聽見殿外通報“皇上駕到”她立刻支起身子。
    “禛郎可算來了，這屋裏熱得像蒸籠，蘭兒都要被烤化了。”雍正剛跨過門檻，就被她扯住明黃衣袖。
    “別鬧，好好坐著，過幾日去圓明園避暑，讓端妃留下照顧你。”雍正將人扶正。
    “為什麽！蘭兒也要去！”年世蘭一把扯住他的袖子來回搖晃。
    雍正任她抱著胳膊撒嬌，目光落在她隆起的小腹上，到底軟了語氣。
    “皇後說你身子重，怕路上辛苦。”
    年世蘭聞言立刻噘起嘴，臉上還掛著汗珠：“皇上聽聽這說的什麽話？臣妾每日在宮裏連個透氣的地兒都沒有，若真到了八月坐月子，還不得悶出暑熱症來？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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