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雍正傳召了朝臣來圓明園九州清晏議事，銅鶴香爐中青煙嫋嫋，眾人看著心情舒暢的雍正摸不清頭腦。
    當蘇培盛尖細的嗓音喊出“年羹堯之子年恒毅種牛痘痊愈”時，群臣頓時炸開了鍋。
    “荒唐！竟拿小兒之身試藥！”都察院禦史顧維鈞率先出列，笏板敲得金磚地"砰砰"作響，“萬一有個閃失，年大人此舉便是陷聖譽於不義！”
    雍正將茶盞重重擱在龍案上，茶水潑出的痕跡在明黃奏折上洇成墨色雲紋：“顧禦史的意思，是朕拿亮工家中子侄冒險？”
    他眯起眼，目光掃過噤若寒蟬的群臣，“朕問你們，先帝在時推行人痘時，多少皇孫折在這上麵？
    如今牛痘新法已在民間小範圍試用，年羹堯主動請命，恒毅小小年紀敢為人先，這等忠勇，倒成了罪過？”
    年羹堯跪伏在地，鐵甲擦過金磚發出細微聲響：“犬子昨日醒來，第一句話便是問‘種痘之事可成？能否幫到其他孩子？’臣鬥膽請皇上，將牛痘之法推行天下。”
    他抬頭時，眼角已泛起淚光，“臣願以闔家性命擔保此法可行！”
    殿外忽然傳來清脆的童音：“我也願擔保！”
    年恒毅身著簇新的麒麟補服，被太監牽著手跌跌撞撞跑上金階。
    孩子額頭還留著種痘的結痂，卻仰著通紅的小臉朗聲道：“皇上，孩兒起初也怕，可許太醫說種痘就像被蚊子叮了十下！現在孩兒好了，京郊的小柱子、隔壁王嬸家的囡囡...都能不用怕天花啦！”
    雍正望著孩童發亮的眼睛走下龍階，親手將年恒毅扶起，指腹擦去孩子鼻尖的汗珠：“好！好個"不用怕天花"！”
    他轉身麵向群臣，龍袍在晨風中獵獵作響，“傳旨！著太醫院編寫《牛痘種法要略》，在順天府設三十處施種點。凡接種者，賞銀五錢！年恒毅小小年紀有此膽識，賜"勇毅小郎君"封號，賞白玉扳指一對！”
    朝會散去時，年恒毅攥著溫潤的玉扳指蹦蹦跳跳地跑向父親。
    遠處宮牆下，幾個小太監正圍著議論：“聽說皇上要讓皇子們也先種痘呢！”“那可不，連年家小兒都敢，咱們還有啥好怕的？”。
    夜色浸透了碎玉軒的竹影，年世蘭斜倚在紫檀雕花榻上，鎏金八角宮燈將她的影子投在茜紗窗上，宛如一幅搖曳的美人圖。
    聽聞雍正又在朝堂上重提年恒毅種痘之事，她指尖撫過鬢邊新得的赤金點翠步搖，忽然輕笑出聲：“恒毅是該誇，不過他能如此勇敢全是因為他是您的子民，是禛郎庇護了他，庇護了大清子民。”
    雍正握著茶盞的手頓了頓，茶湯在白玉盞中泛起漣漪。
    燭光映得年世蘭的臉龐豔若桃李，他忽然想起初遇時，少女縱馬馳騁在圍場，紅衣似火，驚起林間飛鳥。
    “蘭兒，”他放下茶盞，溫熱的手掌覆上年世蘭冰涼的手背，“我今生最大的幸運，就是在馬場上遇見你，愛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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