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莊聞聲猛地回頭，看清來人時，原本黯淡的眼眸驟然亮了亮，卻又瞬間被驚惶覆蓋。
    她踉蹌著從窗邊直起身，快步上前便要拽著孫常在往外推，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快回去！這時候來做什麽？若是被人瞧見，豈非要牽連了你！”
    話雖這樣說，她的聲音卻發著顫，眼眶早已紅透，那眼底翻湧的驚喜與不舍，藏都藏不住。
    孫常在被她推得踉蹌半步，眼圈一紅，帶著幾分委屈：“姐姐，妹妹費了多少心思才進來見你一麵，腳剛沾地就要趕我走嗎？”
    沈眉莊聞言，再也忍不住，眼淚“啪嗒”一聲砸在孫常在手背上。
    她慌忙鬆開手，卻止不住淚水決堤：“是姐姐不好，讓妹妹費心了......”
    采月和采星在一旁看著，也忍不住紅了眼眶，拿手帕偷偷抹著眼淚。
    孫常在見狀，忙伸手替沈眉莊拭淚，又拍了拍采月的胳膊，溫聲道：“好了好了，都別哭。今日是齊妃娘娘暗中安排的，隻是時辰有限，咱們姐妹好好說幾句話。”
    沈眉莊這才穩住心神，忙用帕子按著眼角，抽噎著問：“齊妃娘娘？她……”
    孫常在點點頭，把這些日子與齊妃的周旋簡略說了一遍。
    沈眉莊聽著，剛擦幹的眼角又泛起紅意，卻強自忍了回去——妹妹好不容易來一趟，自己怎能隻顧著哭，惹她心煩。
    “姐姐，”孫常在握住她冰涼的手，打量著她，“看你氣色，比在圓明園時是不是好些了？”
    沈眉莊勉強笑了笑，指尖無意識絞著袖口：“回宮後確實強些。雖說每日送來的不過是白菜豆腐，倒還幹淨能入口。
    這都多虧了齊妃娘娘照拂，若有來日，我定要好好謝她。”
    孫常在點頭附和：“齊妃娘娘是性子直了些，嘴上不饒人，心腸卻比宮裏多數人熱絡。不過……”
    她湊近了些，聲音壓得更低，“在圓明園時，華貴妃曾提點過齊妃，讓她莫要苛待你，保你性命。
    就連姐姐能順利回宮，也是貴妃讓幾位公主在皇上麵前美言。”
    “貴妃？”沈眉莊猛地睜大眼睛，滿是難以置信。她與華貴妃素無深交，甚至談不上和睦，怎會……
    “妹妹也是後來才知曉，”孫常在輕聲道，
    “貴妃向來愛重皇上，她瞧出你是遭人陷害，怕你日後洗清冤屈時，反倒讓皇上左右為難，才悄悄保下你。”
    年世蘭這些年在外頭營造的癡情模樣，倒也不全是假的，至少此刻，這份“為皇上著想”的心思，恰好能讓沈眉莊信服。
    沈眉莊怔了怔，回想初入宮時華貴妃的種種行徑，那些看似跋扈的舉動裏，似乎真藏著幾分對皇上的濃情蜜意。
    她輕輕點頭，神情複雜：“你說得是，貴妃這是為了皇上……這份情意，也真是難得。”
    她轉而緊緊握住孫常在的手，目光懇切：“不管貴妃是為了誰，這份雪中送炭的情分，我沈眉莊記下了。”
    孫常在見她這般說，悄悄鬆了口氣。隻要沈眉莊不與貴妃生出嫌隙，憑她的家世背景，日後洗清冤屈，總能平穩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