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沈毅，正在辦公室裏看直播數據。
    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江市兩位最高領導之間角力的焦點。
    手機鈴聲響起，是何敬德的來電。
    這是何書記第一次打電話給他。沈毅迅速調整了坐姿，
    “您好，何書記。”沈毅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恭敬，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電話那頭傳來何敬德溫和而帶有威嚴的聲音，聽不出太多情緒：“沈毅同誌，沒打擾你工作吧？”
    “沒有沒有，何書記，您有什麽指示？”沈毅連忙應道，握著聽筒的手緊了緊。
    市委書記親自打電話，這絕對非同尋常。
    他腦子裏飛快地轉著，猜測著何敬德的來意。
    “指示談不上，就是跟你聊聊。”何敬德的語氣很放鬆，像是在閑話家常，“今天上午，我在省裏開會，潘書記和幾位省領導都提到了你們紅纓飲料廠，評價很高啊。說你們的改革思路清晰，成效顯著，為咱們江市爭了光。”
    沈毅心中一動，果然是因為這個。
    他謙虛地說道：“這都是市委市政府領導有方，特別是您的關心支持，我們廠隻是具體執行而已。沒有市裏的支持，我們不可能取得今天的成績。”他巧妙地將功勞歸於領導。
    何敬德在那頭輕輕笑了兩聲：“謙虛了，沈毅同誌。我知道，紅纓廠能有今天，你居功至偉。沒有你這個敢打敢拚的廠長，再好的政策也是空的。你的能力，市裏是看在眼裏的。”
    這話的分量不輕。沈毅感覺自己的後背微微有些發熱，何敬德的肯定無疑是巨大的鼓舞，但同時也讓他更加警惕。
    官場上的話，往往不能隻聽表麵意思。
    “謝謝何書記的肯定，我還有很多不足之處，需要繼續學習和努力。”沈毅保持著低姿態。
    “嗯，年輕人有幹勁，有想法，這是好事。”何敬德頓了頓，話鋒似乎隨意地一轉，“紅纓廠現在發展勢頭很猛啊，我看報道，你們的新產品在市場上反響很不錯，訂單量也上來了？”
    “是的，何書記。我們最近推出的幾款果味汽水和功能飲料，市場接受度比較高，生產線現在基本是滿負荷運轉，我們正在考慮擴大產能的事情。”沈毅如實匯報，語氣中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興奮。
    “好，非常好！”何敬德的聲音裏帶著讚許，“企業就是要這樣，不斷創新，不斷開拓市場。沈毅同誌，你在搞活企業這方麵，確實有一套。”
    沈毅靜靜地聽著，心裏卻在琢磨。何書記鋪墊了這麽多，真正的意圖應該要出來了。
    果然，何敬德繼續說道：“你在紅纓廠幹得很出色，把一個瀕臨破產的老廠帶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成績斐然。市委對你的工作是非常滿意的。”
    “謝謝書記信任。”沈毅隻能這樣回答，心裏的弦繃得更緊了。
    “是這樣的，沈毅同誌，”何敬德的語氣變得稍微正式了一些，“鑒於你在紅纓廠的出色表現，市委也在考慮，是不是應該給你一個更廣闊的平台，讓你發揮更大的作用。”
    來了！沈毅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更廣闊的平台？更大的作用？這是……要提拔他？還是調離紅纓廠？
    他幾乎可以肯定，何敬德不會無緣無故說這番話。
    他沒有立刻接話，而是沉默了幾秒鍾，似乎在消化這個信息，同時也在快速思考如何回應。
    他不能表現得過於急切，也不能顯得毫無想法。
    “何書記，我……”沈毅斟酌著開口，“我首先感謝市委對我的信任和培養。能在紅纓廠工作，為廠裏的幾百號職工謀出路，我已經感到非常榮幸和滿足。至於其他的，我服從組織的安排。”
    這是一個標準而安全的回答，既表達了感謝，也表明了態度，同時沒有流露出任何個人傾向。
    何敬德似乎對他的回答並不意外，他輕輕“嗯”了一聲，說道：“有大局觀，很好。沈毅同誌，你的能力和潛力，市委都看在眼裏。這個事情呢，市委還在考慮當中，隻是先跟你通通氣，聽聽你的想法。你也不要有顧慮，繼續把紅纓廠的工作抓好，這本身就是對市委最大的支持。”
    “好的，何書記，我隨時聽候您的指示。”
    掛斷電話，沈毅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時，電話又響起來了，是市長梁偉斌的電話。
    今天怎麽了，江市第一第二把手都找我沈毅？
    沈毅遲疑了一秒，點了接聽鍵，“梁市長，您好！”
    “小沈啊，忙著吧？剛才何書記給你打電話了吧？”梁偉斌的聲音裏帶著幾分隨意，似乎是閑聊的口氣，但沈毅心中卻不由得一沉。這話裏竟有幾分試探的意味。
    “是的，梁市長。何書記剛才對我們的工作提出了一些指導，我受益匪淺。”沈毅言辭謹慎，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何敬德剛剛才給他畫了個餅，暗示了可能的調動，梁偉斌這通電話，又是為了什麽？
    難道是來確認的？還是另有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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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剛跟何書記通了電話，沒想到，他比我還心急。嗬嗬。”梁偉斌笑了笑，“小沈，你在紅纓廠的工作，市政府這邊也是看在眼裏的。你把一個瀕臨倒閉的企業做活了，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說明你很有能力，也很有魄力。”
    又是這套說辭！
    沈毅心裏暗想，看來今天這兩通電話，絕對不是簡單的問候。
    “這都是市委市政府領導有方，我隻是盡了自己的本分。”沈毅依舊保持著謙遜的態度。
    梁偉斌笑了笑，說道：“年輕人不要太謙虛嘛。市裏呢，也在考慮，是不是應該給你一個更重要的崗位，讓你發揮更大的作用。畢竟，人盡其才嘛。”
    果然！和何敬德說的幾乎一模一樣！
    沈毅感覺自己的心跳開始加速，一股興奮和不安交織的情緒湧上心頭。
    更重要的崗位？那會是什麽崗位？
    他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盡量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有任何波動：“梁市長，感謝市政府對我的信任和栽培。我服從組織的安排，無論在哪個崗位上，我都會盡全力做好自己的工作。”
    “嗯，有這個態度就很好。”梁偉斌的語氣變得稍微嚴肅了一些，“沈毅啊，紅纓廠現在正處於發展的關鍵時期，你身上的擔子很重。市裏對你的期望也很高，希望你不要辜負市裏的信任，繼續把紅纓廠的工作做好。”
    “請梁市長放心，我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沈毅語氣堅定地回答。
    掛斷電話，沈毅感覺自己的手心微微有些出汗。
    兩通電話，同樣的內容，同樣的暗示。這絕對不是巧合！
    他坐在椅子上，仔細回想著兩位領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語氣，試圖從中分析出更深層次的含義。
    難道是……有人在背後推動這件事？
    他腦海中閃過幾個人的身影，但很快又否定了。
    現在最關鍵的是，他必須弄清楚，市裏到底打算怎麽安排他。
    “更重要的崗位……”他喃喃自語，“會是什麽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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