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市常委會。
    討論完其它議題後，會議最後一個議題是江市體製內人員調動。
    何敬德坐在主位上，目光掃過在座的每一位常委。他清了清嗓子，開門見山地說：“今天要討論的第一個議題，是關於紅纓飲料廠廠長沈毅同誌的任用問題。”
    梁偉斌的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麵色平靜，但內心已經開始盤算對策。
    “沈毅同誌年輕有為，在短短時間內就扭轉了紅纓飲料廠的困境。昨天省裏的會議上，潘書記還特意點名表揚了紅纓的改革經驗。”何敬德頓了頓，“我認為，是時候給沈毅同誌更大的平台了。”
    組織部長林金澤立即附和道：“何書記說得對。像沈毅這樣的年輕幹部，就應該放在更重要的崗位上曆練。我建議，可以考慮讓他擔任市經濟開發區管委會副主任。”
    江市經濟開發區管委會副主任是副處級縣處級副職）。對於沈毅來說，升了一級的。
    唯一的問題，是上一任經濟開發區管委會副主任因為經濟問題，被雙規了，留下了一個爛攤子。
    而沈毅如果去擔任了這個職務，那就意味著要從紅纓飲料廠完全調離。
    “我不同意。”梁偉斌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卻讓會議室裏的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何敬德眯起眼睛：“梁市長有什麽看法？”
    “紅纓飲料廠現在正處在關鍵時期，新產品線即將投產，市場拓展也到了重要階段。沈毅同誌對企業的情況最熟悉，貿然調離可能會影響企業的發展。”梁偉斌不緊不慢地說。
    “梁市長，企業的發展不能過分依賴個人。”林金澤插話道，“再說，開發區的工作更需要像沈毅這樣的人才。”
    “既然林部長這麽說，那我倒要問問，開發區現在情況，出了什麽問題？大家都心中有數吧，我認為，目前紅纓飲料廠剛有起色，那就應該繼續沈毅的發揮優勢。”
    梁偉斌的話，讓大家都沉默了。
    他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市經濟開發區管委會連續好幾任領導班子都出現問題，被譽為江市官場黑洞，現在大家都趨之若鶩。
    梁偉斌也是愛才心切。
    何敬德見氣氛有些劍拔弩張，輕輕敲了敲桌子：“兩位同誌都說得有道理。這樣吧，我們可以考慮一個折中的方案。”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何敬德身上。
    “讓沈毅同誌擔任開發區管委會副主任，同時繼續兼任紅纓飲料廠廠長，直到企業完成新一輪的產業升級。這樣既能保證企業的平穩過渡，又能讓他在更大的平台上施展才華。”
    梁偉斌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他必須為沈毅爭取最好的結果。
    “目前國資委的陳鶴年即將同誌退休。仇永堅同誌年齡也大了，還有兩三年也即將退休。我建議讓沈毅同誌擔任國資委副主任，同時兼任紅纓飲料廠廠長，就應該發揮他在國營經濟改革方麵的優勢。”
    國資委副主任，也是副處級。而且兩年後，很大可能接手升為正主任，也就是處級幹部。38歲的正處，正好就是搭上了末班車。
    國民經濟改革，也是江市的重點工作之一。
    何敬德深思熟慮了一下，認為這個方案也可行。而且，比擔任開發區管委會副主任風險更小。
    “有個問題，據我所知，沈毅與國資委的程豔冰同誌的關係……”會上，有人提出了質疑。
    “這個問題嘛，其實程豔冰同誌也在今天討論的調動名單中。”梁偉斌笑了笑，“我們可以提前拿出來一並決議。”
    他看了一眼那個名單，發現除了程豔冰外，還有一個人與沈毅有關係。
    讓他沒想到啊。
    對於程豔冰的背景，何敬德也是門清的。他跟孔振華打過幾次交道。對於省城的關係，他肯定也會給麵子的。
    “程豔冰同誌在國營經濟改革工作中表現優秀，我提議程豔冰同誌調任發改委擔任副局長。”何敬德建議。
    受馮駿馳那個案件影響，發改委好幾個人都收到處分和影響，副局長也申請提前退休，空出了位置。
    “我同意何書記的意見。”梁偉斌說。
    何敬德這是在給他麵子，如果他再反對，就顯得太不識趣了。
    其他常委也紛紛表示讚同。
    而對於沈毅的調職，最終也通過了決議。
    會議結束後，梁偉斌便打電話給沈毅道喜了。
    沈毅接到梁偉斌的電話時，正在辦公室裏審閱一份關於新產品線的企劃案。
    "沈廠長，恭喜啊！"梁偉斌的聲音透著幾分欣慰，"組織上決定任命你為國資委副主任，同時繼續兼任紅纓飲料廠廠長。"
    沈毅握著話筒的手微微一頓。這個任命來得並不意外，但比他預想的要快。
    "感謝組織的信任。"他平靜地說道。
    "你小子倒是淡定。"梁偉斌笑道，"對了，程豔冰也要調動了，去發改委當副局長。"
    “嗯。”沈毅眼神微動，恭敬地說：“多謝領導提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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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客氣話就不說了，具體的任命文件過幾天就下來。你先做好交接準備吧。"梁偉斌說完便掛了電話。
    放下電話，沈毅望向窗外。初秋的陽光透過玻璃灑進來，在辦公桌上投下一片斑駁的光影。
    國資委副主任，這個位置確實不錯。但他更在意的是程豔冰的調動。發改委副局長，看似是升遷，實則是在給他鋪路。
    正思索間，辦公室的門被輕輕叩響。
    "進來。"
    門開了，王妤走了進來。她今天穿了一件淡紫色的連衣裙，妝容精致，看起來比平時更加光彩照人。
    “沈總有什麽喜事啊，看你容光煥發的？”王妤臉上帶著甜美的笑容。
    “我要升職了，還沒有正式下文。”沈毅抬眼看了她一眼，發現這個秘書越來越懂自己了。
    "那真是太好了！"王妤走到辦公桌前，"晚上我們去外麵吃個飯慶祝一下吧？"
    沈毅正要開口，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一條短信，來自程豔冰：【聽說你高升國資委副主任了。恭喜！】
    簡單的一句話，不鹹不淡，卻讓沈毅的心微微一動。
    "今晚可能不行。"沈毅對王妤說，"我有約了。"
    "這樣啊..."王妤大概已猜到了什麽，她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如常，"那改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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