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6章 無畏擒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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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的冬天來得早,剛過十月,漠河這邊已經是一片冰天雪地。
吳畏裹緊了身上的軍大衣,哈出一口白氣,看著它在眼前迅速消散。今天是他十八歲生日,也是他大學畢業的日子——一所本地沒人聽說過的野雞大學,學製短得離譜,課程更是水得可以。但他知道,這不過是個形式,是那個素未謀麵的父親給他安排的“過渡期”。
“吳畏,東西都收拾好了?”一個穿著黑色中山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的老者走了過來,他叫老陳,是這十八年來唯一陪著吳畏的人,說是監護人,更像是個管家兼教官。
吳畏點點頭,指了指牆角那個半舊的行李箱:“都弄好了,老陳叔。”
老陳的目光在吳畏臉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複雜,有欣慰,有不舍,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凝重:“少爺,從今天起,你就不再是這裏的吳畏了。回到南方,回到吳家,你要麵對的東西,比我教你的這些要複雜得多。”
吳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略顯玩世不恭的笑:“放心吧老陳叔,不就是認祖歸宗嘛,多大點事兒。再說了,你教我的那些本事,總不能白學吧?”
他這話倒是不假。十八年來,老陳教他的東西五花八門,從基礎的拳腳功夫,到古玩鑒定、曆史地理,甚至還有一些聽起來就像是封建迷信的風水堪輿、尋龍點穴。當然,還有最重要的——控製體內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炁”。
說起這“炁”,吳畏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他並非這個世界的人,而是來自一個信息爆炸的現代社會,因為一場意外,魂穿到了這個剛出生的嬰兒身上。更離奇的是,大概在他十歲那年,某天夜裏,他突然感覺丹田處像是有什麽東西炸開了一樣,一股暖流瞬間湧遍全身,從那以後,他就能隱約感覺到周圍存在著一種特殊的能量,而自己體內也有一股類似的能量可以調動。
老陳說這是“炁”,是很多人窮其一生都無法覺醒的東西,稱之為“後天異人”。還教了他兩套運用“炁”的法門,一套是“劈空掌”,能將炁凝聚於手掌,隔空打出力道;另一套是“遁光”,聽起來玄乎,其實就是將炁附著在雙腳,能極大地提升速度和爆發力,短途衝刺起來,幾乎快得像一道影子。除此之外,老陳還教了他一些簡單的生克製化之術,說是能在特定環境下趨利避害。
一開始,吳畏還覺得這玩意兒挺扯的,直到他第一次用劈空掌打碎了十米外的一塊木板,第一次用遁光在雪地裏輕鬆追上一隻受驚的野兔,他才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這個世界,好像和他記憶裏的那個“現實世界”不太一樣。
後來,隨著他對這個世界的了解逐漸加深,尤其是在接觸到那些關於“倒鬥”、“盜墓”的零星信息時,他才猛然意識到,這個世界,竟然和他穿越前看過的一本網絡小說《盜墓筆記》有著驚人的相似度!
而他那個素未謀麵的父親,名叫吳二白,正是《盜墓筆記》裏那個心思深沉、老謀深算的吳家二當家!
這個發現讓吳畏既興奮又忐忑。興奮的是,他知道未來的大致走向,知道那些驚天動地的秘密和危險;忐忑的是,他成了這個漩渦中心的一員,還是吳家的人,想要獨善其身,恐怕沒那麽容易。
“少爺,這是先生讓我交給你的。”老陳從懷裏掏出一個精致的木盒子,遞了過來。
吳畏接過木盒,入手微沉,打開一看,裏麵是一塊質地溫潤的玉佩,上麵雕刻著一個複雜的“吳”字,紋路古樸,隱隱透著一股淡淡的靈氣——哦不,按照這個世界的說法,應該是“炁”。
“這是吳家的信物,先生說,憑著這個,吳家的人不會為難你。”老陳頓了頓,又補充道,“還有,先生交代,讓你先去杭州,找一個叫王盟的人,他會安排你接下來的事情。”
“王盟?”吳畏挑了挑眉,這個名字他有點印象,好像是吳邪鋪子裏的那個夥計,性格有點迷糊,但人應該還算靠譜。
看來,他的這位便宜老爹,是打算讓他先從吳邪那邊入手,慢慢融入吳家的圈子啊。
“行了,老陳叔,我該走了。”吳畏合上木盒,將玉佩貼身戴好,提起行李箱,“以後這裏……”
“我會照看好的。”老陳打斷了他的話,語氣平靜,“少爺,一路保重。記住,無論何時,都要守住本心,不可被外物所迷。”
吳畏深深看了老陳一眼,這個陪伴了他十八年的老人,雖然平時嚴厲,但他能感覺到那份深藏的關懷。他重重地點了點頭,轉身走出了這個他生活了十八年的小木屋。
屋外,一輛黑色的越野車早已等候在那裏,司機恭敬地為他打開車門。吳畏回頭望了一眼小木屋,以及站在門口目送他的老陳,最終還是咬了咬牙,鑽進了車裏。
車子緩緩啟動,朝著遠方的機場駛去。車窗外,是一望無際的雪原,寒風呼嘯,卷起地上的積雪,像是在為他送行。
吳畏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腦海裏開始梳理著關於這個世界的記憶。
《盜墓筆記》的劇情他記得大概,從七星魯王宮開始,到西沙海底墓、秦嶺神樹、雲頂天宮……一路下來,險象環生,謎團重重。而他的父親吳二白,在原著裏出場不算多,但每次出現都顯得深不可測,似乎掌控著很多秘密。還有他的堂哥吳邪,那個原本天真無邪的古董店老板,卻因為一本筆記,被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經曆了無數生死考驗,最終變得沉穩、老練。
而現在,他來了,作為吳二白的私生子,一個擁有現代靈魂,還覺醒了“炁”的後天異人,他的出現,會對劇情產生什麽影響?是會讓一切變得更好,還是會引發更大的混亂?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像原著裏的吳邪那樣被動地卷入,他要掌握主動權。憑借著對劇情的了解,還有自己這身本事,或許他能改變一些事情,比如,保護那些他想保護的人,揭開那些隱藏在曆史塵埃下的秘密。
當然,在此之前,他得先在吳家站穩腳跟。私生子的身份,在那樣的大家族裏,注定不會受到歡迎,尤其是他那個便宜老爹,到底是真心認回他,還是另有目的,都還是個未知數。
“既來之,則安之吧。”吳畏喃喃自語,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起來。
十幾個小時後,飛機降落在杭州蕭山國際機場。
走出機場,一股濕熱的空氣撲麵而來,和東北的幹冷截然不同,讓他一時間有些不太適應。他按照老陳的吩咐,撥通了王盟的電話。
“喂,您好,請問是哪位?”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略顯慵懶的聲音,帶著點南方口音。
“你好,是王盟嗎?我叫吳畏,是吳二白讓我來找你的。”吳畏開門見山。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鍾,似乎在回憶著什麽,然後才傳來王盟有些驚訝的聲音:“哦……哦!是吳畏少爺啊!您到杭州了?”
“嗯,剛下飛機。”
“您在哪個出口?我馬上過去接您!”王盟的語氣一下子變得恭敬起來。
吳畏報了個位置,掛了電話,找了個地方坐下,耐心等待。
沒過多久,一個穿著休閑裝,戴著眼鏡,看起來有些文弱的年輕人快步走了過來,四處張望著,當他看到吳畏時,眼睛一亮,快步走了過來:“請問,是吳畏少爺嗎?我是王盟。”
吳畏站起身,打量了一下王盟,和他印象中的樣子差不多,就是稍微胖了點,看起來比原著裏描述的要更年輕一些。
“你好,王盟。”吳畏伸出手。
“吳少爺好,吳少爺好!”王盟連忙握住吳畏的手,臉上帶著略顯拘謹的笑,“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我這就帶您回鋪子。”
“麻煩了。”
王盟帶著吳畏走出機場,上了一輛半舊的麵包車。車子不算寬敞,裏麵堆了些雜物,看起來像是平時用來拉貨的。
“吳少爺,您別介意啊,店裏就這一輛車,平時進貨什麽的都靠它。”王盟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
吳畏笑了笑:“沒事,挺好的。”
車子緩緩駛入市區,杭州的街景在窗外不斷掠過,和他記憶中的江南水鄉有些相似,又有些不同。古色古香的建築和現代化的高樓大廈交相輝映,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詩意。
“吳少爺,您是第一次來杭州?”王盟一邊開車,一邊沒話找話地問道。
“嗯,第一次。”
“那您可得好好逛逛,杭州好玩的地方多著呢,西湖、靈隱寺、雷峰塔……”王盟開始滔滔不絕地介紹起來,看得出來,他是個挺熱心的人,隻是可能有點緊張。
吳畏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心裏卻在琢磨著見到吳邪之後該怎麽說。直接表明身份?還是先隱瞞一段時間?
就在他思索的時候,車子拐進了一條老街,在一家看起來有些年頭的古董店門口停了下來。
“吳少爺,到了,這就是我們鋪子。”王盟指著眼前的店鋪說道。
吳畏抬頭望去,隻見店鋪的招牌上寫著“西泠印社”四個大字,筆力蒼勁,透著一股古韻。店門是老式的木門,上麵掛著兩個紅燈籠,看起來頗有幾分意境。
這就是吳邪的鋪子了。
王盟帶著吳畏走進店裏,一股淡淡的檀香混合著舊物的味道撲麵而來。店裏的陳設很古樸,貨架上擺滿了各種古董字畫、瓶瓶罐罐,看起來琳琅滿目。
一個穿著連帽衫,頭發有些淩亂,正趴在櫃台上打瞌睡的年輕人被他們的腳步聲驚醒,抬起頭,揉了揉眼睛,看到王盟,隨口問道:“王盟,回來了?貨……”
當他的目光落到吳畏身上時,話語戛然而止,眼神裏充滿了疑惑:“這位是?”
吳畏知道,眼前這個人,就是他的堂哥,吳邪。
此時的吳邪,看起來還帶著幾分青澀,眼神清澈,和後來那個曆經滄桑的“小三爺”判若兩人。
王盟連忙介紹道:“老板,這位是吳畏少爺,是二老板讓他來的。”
“吳畏?”吳邪皺起眉頭,顯然沒聽過這個名字,“二伯?他讓你來的?”
吳畏看著吳邪,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說道:“你好,吳邪堂哥,我叫吳畏,是吳二白的兒子。”
“噗——”正在喝水的王盟一口水差點噴出來,驚訝地看著吳畏,又看了看吳邪。
吳邪也是一臉震驚,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聽到了什麽天方夜譚:“你……你說什麽?你是二伯的兒子?我怎麽從來沒聽說過?”
吳家雖然算不上什麽頂級豪門,但在道上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家族成員關係雖然複雜,但也不至於憑空冒出一個兒子來,還是這麽大年紀的。
吳畏早就料到他們會是這個反應,他從懷裏掏出那個木盒,打開,將裏麵的玉佩取了出來,遞給吳邪:“這是我父親給我的信物,你可以看看。”
吳邪遲疑了一下,接過玉佩,仔細端詳起來。這塊玉佩質地溫潤,雕工古樸,尤其是上麵那個“吳”字,筆法精妙,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勢,確實是吳家嫡係才能擁有的信物。而且,他能感覺到,這塊玉佩上似乎縈繞著一股微弱的氣息,讓他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這……這確實是吳家的信物。”吳邪的臉色變得有些複雜,他看向吳畏的眼神也變了,多了幾分探究和審視,“可是,二伯他……”
“我是他的私生子。”吳畏直接挑明了身份,與其遮遮掩掩,不如大大方方地說出來,“十八年來,我一直在東北生活,這次回來,是父親的意思。”
吳邪沉默了,他看著吳畏,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私生子這個身份,在傳統的大家族裏,總是帶著點尷尬和敏感。他雖然性格隨和,但也知道這裏麵的門道。
王盟在一旁更是大氣不敢出,這種家族秘辛,他一個外人,還是少聽為妙。
過了好一會兒,吳邪才緩緩開口,語氣緩和了不少:“抱歉,剛才有點失禮了。既然是二伯讓你來的,那你就先住下吧。王盟,樓上不是還有個空房間嗎?你去收拾一下。”
“哦,好,好的!”王盟如蒙大赦,連忙跑上樓去。
“坐吧。”吳邪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自己也坐了下來,“二伯……他還有沒有說別的?”
“沒有,隻是讓我先來找王盟,說是他會安排。”吳畏坐下,如實回答。他看得出來,吳邪雖然驚訝,但並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敵意,這讓他稍微鬆了口氣。
吳邪點點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似乎在思考著什麽。他上下打量著吳畏,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堂弟,看起來和他年紀差不多,穿著簡單的休閑裝,氣質沉穩,眼神清澈,卻又帶著一絲與年齡不符的銳利,讓人看不透。
“你剛從東北回來?那邊冷不冷?”吳邪沒話找話地問道,試圖打破尷尬的氣氛。
“還好,習慣了。”吳畏笑了笑,“杭州這邊比東北暖和多了。”
“嗯,南方氣候確實比較濕潤。”吳邪也笑了笑,“對了,你剛畢業?學的什麽專業?”
“算是吧,學的曆史。”吳畏隨口胡謅了一個專業,總不能說自己學的是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吧。
“曆史?那挺好的,和我們這行也算是對口。”吳邪眼睛一亮,似乎找到了共同話題,“你對古董感興趣嗎?”
“還行,略懂一點。”吳畏謙虛地說道。老陳教了他那麽多年的古玩鑒定,雖然不敢說專家,但比起一般人,還是要強上不少的。
就在這時,王盟從樓上下來了:“老板,吳少爺,房間收拾好了。”
“嗯,吳畏,我帶你上去看看吧。”吳邪站起身。
“好,謝謝堂哥。”
吳畏跟著吳邪上了樓,樓上是個小閣樓,隔成了幾個房間,吳邪的臥室和書房都在這裏。王盟收拾出來的那個房間不大,但收拾得還算幹淨,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張書桌,基本的生活用品都有。
“條件簡陋了點,你先湊活住下吧,有什麽需要的,跟我說或者跟王盟說都行。”吳邪說道。
“已經很好了,謝謝堂哥。”吳畏放下行李箱。
“那你先休息一下,倒倒時差,晚上我請你吃飯。”吳邪笑了笑,轉身準備下樓。
“對了,堂哥。”吳畏突然叫住了他。
“嗯?怎麽了?”吳邪回過頭。
吳畏看著他,眼神認真:“我聽說,你最近在研究一本筆記?”
吳邪的臉色瞬間變了,眼神裏閃過一絲警惕:“你怎麽知道?”
那本筆記,是他從爺爺那裏偶然得到的,裏麵記載著一些關於盜墓的事情,他最近正看得入迷,還沒跟任何人說過,這個剛見麵的堂弟怎麽會知道?
吳畏知道自己的話引起了吳邪的懷疑,他笑了笑,解釋道:“我在東北的時候,聽我父親偶爾提起過,說你對這些東西感興趣。怎麽?難道是真的?”
他故意說得模棱兩可,把事情推到了吳二白身上。
吳邪皺了皺眉頭,雖然還是有些疑惑,但也沒再多問,隻是含糊地說道:“沒什麽,就是隨便看看。好了,你休息吧。”說完,便匆匆下樓了。
看著吳邪的背影,吳畏嘴角的笑容慢慢斂去。
來了,劇情的齒輪,似乎已經開始轉動了。而他的出現,會不會讓這齒輪偏離原來的軌道呢?
他走到窗邊,推開窗戶,一股帶著桂花香氣的風撲麵而來。樓下,吳邪正坐在櫃台前,眉頭緊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手裏還拿著一本泛黃的筆記本——正是那本改變了他一生的《盜墓筆記》。
吳畏的眼神變得深邃起來。
七星魯王宮,離現在還有多久?
他記得,好像就是吳邪得到筆記後不久,就被他三叔吳三省忽悠著,踏上了去魯王宮的路。
而他,該怎麽辦?是阻止吳邪去,還是跟著一起去?
阻止?以吳邪那時候的好奇心,恐怕很難。而且,魯王宮是劇情的起點,很多事情的起因都源於此,如果貿然阻止,會不會引發更不好的後果?
跟著去?以他現在的身份,還有這身本事,或許能幫上不少忙,至少能讓吳邪他們少受點危險。
“罷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吳畏深吸一口氣,不管怎麽說,先在杭州穩住腳跟,看看情況再說。
他相信,以他的能力,無論遇到什麽情況,都能應付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