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5章 無畏擒龍(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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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長白山下來時,吳畏的肋骨斷了兩根,左臂脫臼,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地方。張起靈的情況稍好,但後背被守門人利爪撕開的傷口深可見骨,走起路來牽扯著皮肉,每一步都帶著血痕。
\"先找個地方處理傷口。\"吳畏咬著牙將最後一截繃帶纏在張起靈背上,疼得對方悶哼一聲。這處山坳背風,他們生了堆火,火苗舔著枯枝發出劈啪聲,將兩人疲憊的影子投在雪地上,拉得老長。
張起靈忽然從懷裏掏出個油紙包,打開來是半塊風幹的牛肉。\"你先吃。\"他把牛肉遞過來,自己則拿起雪塊往傷口上敷——低溫能減緩血流,這是他常年在墓裏摸索出的土辦法。
吳畏沒接牛肉,反而從背包裏翻出個錫罐,裏麵是老陳給他備的傷藥。\"這藥比雪管用。\"他挑了點墨綠色的藥膏往張起靈傷口上抹,指尖觸到對方緊繃的肌肉時,明顯感覺到對方瑟縮了一下。
\"忍著點。\"吳畏的動作放輕了些,\"這藥摻了蛇膽和麝香,火辣辣的,但愈合得快。\"
張起靈沒說話,隻是望著遠處連綿的雪峰。月光灑在雪地上,反射出冷冽的光,像極了他眼底的神色。
\"你真打算回張家?\"吳畏忽然開口。他知道張家古樓在廣西巴乃,那地方藏著張家最後的秘密,也藏著數不清的機關陷阱。
\"嗯。\"張起靈應了聲,\"得去看看族裏的情況。\"
吳畏沉默了。他想起《盜墓筆記》裏的劇情,張家古樓裏埋著張家曆代族長的屍身,還有關於\"長生\"的終極秘密。但那地方凶險異常,光是入口處的\"密洛陀\"就足以讓無數盜墓賊有去無回。
\"我跟你一起去。\"吳畏把最後一塊牛肉塞進嘴裏,含糊不清地說,\"多個人多個照應。\"
張起靈抬眼看他,眸子裏難得有了點波瀾:\"那地方比長白山還危險。\"
\"再危險能比守門人厲害?\"吳畏笑了笑,活動了下還在隱隱作痛的肋骨,\"再說了,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
張起靈沒再拒絕,隻是將剩下的牛肉分成兩半,默默遞給他一半。
兩人在山坳裏休整了三天,等傷口稍微愈合些,便沿著山路往最近的縣城走。路上遇到個趕馬的獵戶,花了些錢搭了段順風車,總算在第七天抵達了縣城。
縣城不大,隻有一條主街。他們找了家旅館住下,吳畏去藥店買了些消炎藥,張起靈則去郵局寄了封信——吳畏猜是寄給吳三省的,畢竟他們倆突然消失這麽久,總得報個平安。
\"明天去巴乃。\"張起靈回來時手裏多了兩張去廣西的火車票,\"先坐火車到南寧,再轉汽車去山裏。\"
吳畏點點頭,忽然想起什麽:\"對了,你那卷地圖呢?\"從秦嶺神樹出來後,他就沒再見過那卷羊皮地圖。
張起靈從懷裏掏出來遞給吳畏:\"你拿著吧。\"
吳畏展開地圖,發現上麵除了魯王宮、秦嶺神樹和青銅門的標記,還多了個新的記號——在廣西巴乃附近,畫著個類似古樓的圖案。\"這是你加上去的?\"
\"嗯。\"張起靈點頭,\"張家古樓的位置。\"
吳畏把地圖折好揣進懷裏,忽然覺得這卷羊皮像本未完的日記,記錄著他們走過的路,也預示著未來的方向。
第二天一早,兩人登上了前往南寧的火車。綠皮火車搖搖晃晃,窗外的風景從雪原變成了山林,又從山林變成了稻田。吳畏靠在窗邊打盹,恍惚間覺得這一切像場夢——半個月前他們還在秦嶺跟神樹較勁,現在卻要去廣西探尋張家的秘密。
\"醒了?\"張起靈遞過來一瓶水,\"還有兩小時到南寧。\"
吳畏接過水喝了口,忽然想起件事:\"你說,西王母那個傀儡,會不會跟張家有關?\"在秦嶺神樹時,傀儡看到吳家玉佩的反應很奇怪,像是認識這東西。
張起靈沉默了片刻:\"張家和西王母族確實有過往來,據說還聯姻過。\"
\"聯姻?\"吳畏來了興致,\"那你的祖先裏,豈不是有西王母的血脈?\"
張起靈沒點頭也沒搖頭,隻是望著窗外:\"張家的曆史太久了,很多事都記不清了。\"
吳畏知道他又開始\"失憶\"了,也不再追問。有些事,或許忘了比記得好。
火車抵達南寧時已是深夜,兩人找了家旅館住下,打算第二天一早就去汽車站。誰知當晚就出了岔子——吳畏半夜起來喝水,發現張起靈不在房間裏。
他心裏咯噔一下,摸出枕頭下的匕首就追了出去。旅館走廊空蕩蕩的,隻有應急燈發出昏黃的光。走到樓梯口時,隱約聽到樓下傳來打鬥聲。
吳畏放輕腳步往下走,借著樓梯轉角的陰影往下看——隻見三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正圍攻張起靈,手裏都拿著短棍。張起靈赤手空拳,但動作極快,三兩下就放倒了兩個,剩下那個被他掐著脖子按在牆上。
\"說,誰派你們來的?\"張起靈的聲音冷得像冰。
那男人臉漲得通紅,含糊不清地說:\"是...是霍家的人...\"
\"霍家?\"吳畏心裏一動,難道是霍秀秀家?
張起靈顯然也愣了下,手上的力道鬆了些:\"霍老婆子讓你們來的?\"
男人連忙點頭:\"是...是霍老太太說,讓我們請您回去...有要事相商...\"
張起靈鬆開手,那男人癱在地上大口喘氣。\"告訴她,我沒空。\"
男人連滾帶爬地跑了,張起靈轉身看到樓梯口的吳畏,眉頭皺了下:\"怎麽下來了?\"
\"聽到動靜就過來看看。\"吳畏走下樓,\"霍家找你幹什麽?\"
\"不知道。\"張起靈搖搖頭,\"以前跟霍家有過些恩怨。\"
吳畏想起書裏的劇情,霍家和張家確實是老相識,隻是後來因為某些事鬧翻了。\"要不要去看看?萬一真有急事呢?\"
張起靈沉默了片刻:\"先去巴乃。\"
第二天一早,兩人還是按原計劃去了汽車站。買了去巴乃的車票,坐在候車室等車時,吳畏總覺得有人在盯著他們。他不動聲色地掃了圈,發現角落裏坐著個穿旗袍的女人,三十多歲的樣子,正對著鏡子補口紅,眼神卻時不時往他們這邊瞟。
\"那女人有問題。\"吳畏低聲對張起靈說。
張起靈抬眼掃了下,沒說話,隻是將手悄悄按在了腰間——那裏藏著把短刀。
汽車顛簸著駛進山裏時,天開始下雨。雨越下越大,打在車窗上劈啪作響,能見度越來越低。司機是個當地人,嘴裏叼著煙,一邊開車一邊哼著山歌,似乎對這條路熟得不能再熟。
\"還有多久到巴乃?\"吳畏問司機。
\"快了,過了前麵那道梁就到。\"司機指了指前麵雲霧繚繞的山梁。
就在這時,車子忽然猛地一震,像是撞到了什麽東西。司機罵了句髒話,踩了刹車:\"媽的,什麽鬼東西!\"
吳畏和張起靈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警惕。兩人推開車門下車,發現車前輪撞到了塊巨石——奇怪的是,這石頭看起來像是被人故意推到路中間的。
\"誰他媽幹的缺德事!\"司機氣得直罵。
吳畏忽然注意到路邊的草叢裏有動靜,他剛要提醒張起靈,就聽\"咻\"的一聲,一支弩箭擦著他的耳朵飛了過去,釘在車身上!
\"有埋伏!\"吳畏大喊一聲,拉著張起靈躲到車後。
草叢裏竄出十幾個黑衣人,手裏都拿著弩箭和砍刀,為首的正是昨晚那個穿旗袍的女人。\"張小哥,別來無恙啊?\"女人笑得花枝亂顫,手裏卻把玩著一把匕首。
張起靈沒說話,從腰間抽出短刀。
\"別緊張,我們不是來打架的。\"女人收起匕首,\"隻是想請張小哥跟我們走一趟,霍老太太說了,隻要你肯回去,以前的恩怨一筆勾銷。\"
\"我說了,沒空。\"張起靈的聲音冷得像冰。
女人臉上的笑容淡了些:\"張小哥,何必呢?霍老太太也是為了你好。你以為張家古樓那麽好進?裏麵的機關陷阱,就算是你也未必能活著出來。\"
吳畏心裏一動:\"你知道張家古樓?\"
女人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抹嘲諷:\"吳家的小崽子?難怪跟張小哥混在一起。\"她轉向張起靈,\"實話告訴你吧,我們霍家也想進古樓,不如合作?\"
張起靈沒理她,隻是看著那些黑衣人:\"讓開。\"
女人歎了口氣:\"看來是談不攏了。動手!\"
黑衣人立刻舉著弩箭圍了上來。張起靈拉著吳畏往後退,同時將短刀擲了出去——短刀在空中劃過道弧線,精準地釘在為首那個黑衣人的手腕上,弩箭掉在地上。
\"上!\"女人大喊一聲,自己卻往後退了幾步。
吳畏從背包裏翻出工兵鏟,跟張起靈背靠背站著。黑衣人雖然人多,但顯然沒受過專業訓練,被張起靈放倒了幾個後,剩下的就不敢上前了。
\"廢物!\"女人罵了句,忽然從懷裏掏出個煙霧彈扔了過來。
\"小心!\"吳畏拉著張起靈往旁邊撲,躲開了煙霧。等煙霧散去,黑衣人已經不見了,那個女人也沒了蹤影,隻留下滿地狼藉。
\"追嗎?\"吳畏撿起地上的短刀。
張起靈搖搖頭:\"不用。她們會去巴乃等我們。\"
吳畏看著空蕩蕩的山路,忽然覺得這趟巴乃之行,恐怕不會那麽順利。
司機早就嚇得躲在車裏不敢出來,見黑衣人走了,才探出頭:\"還...還走嗎?\"
\"走。\"張起靈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子重新啟動,駛過那塊擋路的巨石時,吳畏回頭看了眼,發現石頭後麵似乎藏著什麽東西。他眯起眼睛仔細看,才發現是個青銅鈴鐺——跟他在魯王宮見過的那種很像。
\"那是...\"
\"屍蹩鈴鐺。\"張起靈的聲音冷了下來,\"霍家想引屍蹩來對付我們。\"
吳畏心裏一寒,這霍家也太狠了,為了逼張起靈合作,竟然不惜用屍蹩。
車子在傍晚時分抵達了巴乃。這是個依山傍水的小村子,村口有棵大榕樹,樹下坐著幾個乘涼的老人。看到他們倆,老人們都停下了話頭,眼神怪怪的。
\"這村子有點不對勁。\"吳畏低聲說。
張起靈點點頭,徑直走到一個正在編竹籃的老人麵前:\"請問,張家古樓怎麽走?\"
老人抬起頭,渾濁的眼睛裏閃過絲警惕:\"什麽古樓?不知道。\"
張起靈沒再問,隻是從懷裏掏出個玉佩——跟吳畏那塊很像,隻是顏色更深些。老人看到玉佩,臉色變了變,低下頭繼續編竹籃:\"往村後走,過了溪澗,有片林子,進去就能看到了。\"
\"謝了。\"張起靈收起玉佩,轉身往村後走。
吳畏跟在後麵,覺得這村子裏的人肯定都知道張家古樓,隻是故意裝作不知道。
村後有條小溪,溪水很清,能看到水底的鵝卵石。過了溪澗,果然有片林子,林子裏彌漫著股潮濕的腐葉味。
\"小心點,這林子裏有密洛陀。\"張起靈忽然說。
\"密洛陀?\"吳畏愣了下,才想起是書裏那種會模仿人形態的怪物,\"它們很厲害?\"
\"嗯。\"張起靈從地上撿起根樹枝,\"被它們纏上就麻煩了。\"
兩人小心翼翼地穿過林子,走了大約半個多小時,眼前忽然開闊起來——隻見山穀中間有座破敗的古樓,通體由青黑色的石頭砌成,共有九層,樓頂長著些野草,看起來陰森森的。
\"這就是張家古樓?\"吳畏有些失望,跟他想象中富麗堂皇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張起靈卻很激動,往前走了幾步,伸手撫摸著古樓的牆壁:\"是這裏...沒錯。\"
古樓的大門緊閉著,上麵掛著把巨大的銅鎖,鎖上鏽跡斑斑,顯然很久沒人開過了。
\"怎麽進去?\"吳畏打量著大門,發現上麵刻著些跟青銅門上類似的符文。
張起靈沒說話,隻是將手掌按在符文上。奇怪的是,他的手掌剛貼上去,那些符文就亮起了幽幽的綠光,銅鎖\"哢噠\"一聲開了。
\"這是...\"吳畏驚訝地看著他。
\"張家的血脈能打開門。\"張起靈推開大門,一股塵封已久的黴味撲麵而來。
兩人走進古樓,裏麵黑漆漆的,彌漫著股腐朽的氣息。吳畏打開手電筒,光柱掃過四周,發現一樓空蕩蕩的,隻有些散落的桌椅。
\"往樓上走。\"張起靈似乎對這裏很熟悉,徑直走向樓梯。
樓梯是石頭做的,踩上去發出\"咚咚\"的聲響,在空曠的古樓裏顯得格外詭異。走到二樓,吳畏忽然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像是有人在跟著他們。
\"誰?\"吳畏猛地回頭,手電筒的光柱掃過去,卻什麽也沒有。
\"別疑神疑鬼的。\"張起靈的聲音從前麵傳來,\"這樓裏有回音。\"
吳畏皺了皺眉,總覺得不對勁。他跟上去,發現二樓放著些棺材——不是普通的棺材,而是用青銅做的,上麵刻著跟魯王宮石棺類似的圖案。
\"這些是...\"
\"張家曆代族長的屍棺。\"張起靈走到最前麵那口棺材前,\"這是最後一任族長,我的爺爺。\"
吳畏湊過去看,發現棺材上刻著個\"張\"字,旁邊還有個奇怪的符號。\"這符號是什麽意思?\"
\"守護。\"張起靈的聲音有些低沉,\"我們張家的使命。\"
兩人繼續往上走,三樓放著些武器,四樓是書房,五樓...
\"五樓怎麽是空的?\"吳畏驚訝地發現,五樓竟然什麽都沒有,隻有中間有個圓形的凹槽,像是放什麽東西的。
張起靈也皺起了眉頭:\"不對勁...以前這裏應該放著族裏最重要的東西。\"
就在這時,樓下忽然傳來\"咚\"的一聲巨響,像是有人在砸門。
\"有人來了。\"吳畏警惕地走到樓梯口往下看。
張起靈臉色一變:\"是霍家的人...還有密洛陀!\"
吳畏也聽到了樓下傳來的嘶吼聲,跟書裏描述的密洛陀叫聲一模一樣。\"怎麽辦?\"
\"先上頂樓!\"張起靈拉起他就往樓上跑。
兩人一口氣跑到九樓,發現頂樓有個天窗,打開天窗就能看到外麵的山穀。
\"跳下去?\"吳畏探頭往下看,發現離地麵至少有三十米高,跳下去不死也得殘廢。
\"來不及了。\"張起靈指著樓梯口,隻見幾個黑影已經衝了上來——正是那些會模仿人形態的密洛陀,它們的身體呈現出半透明的狀態,看起來詭異至極。
更糟糕的是,那個穿旗袍的女人也跟在後麵,手裏拿著把槍:\"張小哥,別掙紮了,乖乖跟我們合作吧。\"
張起靈將吳畏護在身後,從懷裏掏出黑金古刀:\"不可能。\"
密洛陀嘶吼著撲了上來,張起靈揮舞著黑金古刀,刀光閃過,密洛陀的身體被劈成兩半,化作一灘黑水。但很快又有新的密洛陀湧上來,源源不斷。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吳畏喊道,他已經用工兵鏟拍碎了兩個密洛陀,但手臂也被劃傷了,傷口處傳來陣陣刺痛。
張起靈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他看了眼天窗:\"你先走。\"
\"那你呢?\"吳畏愣住了。
\"我殿後。\"張起靈將黑金古刀塞給他,\"拿著這個,能對付密洛陀。\"
\"我不走!\"吳畏把刀推回去,\"要走一起走!\"
女人在旁邊冷笑:\"還挺講義氣。可惜啊,今天你們誰也走不了。\"她說著舉起槍,對準了張起靈。
吳畏想也沒想就撲過去擋在張起靈麵前——就在這時,他胸前的吳家玉佩突然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形成一道屏障將兩人護在裏麵。子彈打在屏障上,彈了回去,擦著女人的耳朵飛過。
\"什麽?!\"女人驚訝地看著玉佩,\"這...這是...\"
張起靈趁機拉起吳畏,縱身跳出天窗。兩人在空中翻了個跟頭,落在樓下的草堆上,雖然摔得夠嗆,但好歹沒受傷。
\"快撤!\"張起靈拉起他就往林子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