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5章 無畏擒龍(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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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王母陵的主殿比想象中更空曠,穹頂的寶石像碎掉的星子,在黑暗中閃爍著幽光。地麵是整塊青黑色的玉石,冰涼刺骨,倒映著每個人疲憊的影子。最深處的高台上,懸浮著塊拳頭大的石頭,通體瑩白,卻散發著比隕冰更凜冽的寒氣——正是他們要找的鎮魂石。
“那就是能封印終極的東西?”吳邪揉著眼睛,總覺得這石頭太過普通,不像能鎮住驚天秘密的模樣。
張起靈的指尖在空氣中劃過,氣流遇到鎮魂石的寒氣,凝結成細小的冰晶:“它不是石頭,是西王母用自己的鳳血煉化的‘界碑’,能堵住時空鏡的裂痕。”他看向高台兩側的壁畫,上麵畫著西王母站在三塊隕冰前,將鎮魂石嵌入冰縫的場景,“但需要鳳族和張家的血脈同時激活,否則會反噬。”
吳畏下意識摸向胸口的鳳凰佩,玉佩突然變得滾燙,與鎮魂石的寒氣形成詭異的平衡。他走上前,發現高台的台階上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和張家古樓冰棺旁的青銅箱上的印記如出一轍。
“是雙生咒。”張起靈跟上來,黑金古刀的刀柄貼著符文,符文立刻亮起紅光,“必須兩人並排走,一步都不能錯,否則會被咒文反噬,變成守陵獸的養料。”
吳邪趴在台階邊研究了半天,突然指著第三級台階:“這符文不對!和其他的方向相反,像是故意刻錯的陷阱。”
小花也湊過去看,指尖拂過那枚反向符文:“是霍道夫的手筆,他在上麵留下了血蚰蜒的卵,隻要有人踩上去,蟲卵就會順著毛孔鑽進身體,把人變成行屍走肉。”他從背包裏掏出瓶藥水,小心翼翼地倒在符文上,藥水遇到符文,立刻冒出黑色的煙霧,隱約能聽到蟲卵被燙死的“滋滋”聲。
“這老小子,死到臨頭還不忘害人。”吳三省啐了一口,扶著受傷的腰,“你們倆上去激活鎮魂石,我和小花、李鐵柱在下麵守著,以防萬一。”
吳畏和張起靈對視一眼,同時踏上台階。每走一步,腳下的符文就亮起一道光,像在計數。走到第七級台階時,整個主殿突然震動起來,兩側的石壁緩緩移開,露出後麵的洞窟——裏麵黑壓壓的一片,全是眼睛,綠色的、紅色的、金色的,密密麻麻,看得人頭皮發麻。
“是守陵獸群!”李鐵柱舉起獵槍,聲音都在發顫,“霍道夫那狗東西沒騙人,他真把它們引來了!”
洞窟裏傳來震耳欲聾的嘶吼,第一隻守陵獸已經爬了出來——虎頭蛇身,背上長著翅膀,爪子像淬了毒的鋼鉤,正是壁畫裏提到過的“窮奇”。它的目光鎖定在高台上的鎮魂石,腥臭的涎水順著獠牙滴落,在玉石地麵上腐蝕出一個個小坑。
“攔住它們!”吳三省大喊著扣動扳機,子彈打在窮奇的翅膀上,隻留下個淺淺的白印,根本傷不了它分毫。
小花甩出幾枚煙霧彈,暫時阻擋了守陵獸群的腳步,卻也激怒了它們。更多的窮奇從洞窟裏湧出來,還有長著九個腦袋的開明獸,拖著鎖鏈的饕餮,每一隻都比秦嶺的燭龍凶猛百倍。
高台上的吳畏和張起靈已經走到最後一級台階,鎮魂石就在眼前懸浮著,寒氣幾乎要將人凍僵。吳畏的鳳凰佩突然飛離胸口,懸在鎮魂石旁邊,玉佩上的鳳凰圖騰與鎮魂石的紋路漸漸重合,發出耀眼的白光。
“把手放上去!”張起靈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他的掌心貼在鎮魂石上,張家血脈的麒麟紋身立刻亮起,與吳畏的鳳凰佩形成紅白交織的光網。
就在光網即將罩住鎮魂石的刹那,高台突然劇烈傾斜,吳畏腳下一滑,眼看就要摔下去,張起靈猛地拽住他的手腕。兩人的力量相撞,鎮魂石的寒氣與鳳凰佩的熱氣突然爆發,震得整個主殿都在搖晃。
“是霍道夫!”小花的喊聲從下麵傳來,原本癱在地上的霍道夫不知何時爬了起來,正舉著把青銅匕首刺向高台的支柱——那支柱裏藏著引爆符,是汪藏海埋下的最後殺招!
“攔住他!”吳畏急得大喊,卻被張起靈死死拽著,根本動彈不得。此時他們的手已經與鎮魂石融為一體,若是強行分開,不僅會被咒文反噬,還會讓時空鏡的裂痕徹底失控。
千鈞一發之際,李鐵柱突然舉著獵槍衝過去,用槍托狠狠砸在霍道夫的後腦勺上。霍道夫的匕首脫手而出,擦著支柱飛了出去,插在遠處的石壁上,發出刺耳的金屬聲。
“你這憨貨!”霍道夫捂著流血的後腦勺,轉身想掐死李鐵柱,卻被李鐵柱死死抱住腰。兩人滾作一團,撞在守陵獸群裏,瞬間被幾隻開明獸的爪子撕碎,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完整。
血腥味刺激了守陵獸,它們變得更加狂暴,衝破小花和吳三省的阻攔,朝著高台爬來。最前麵的那隻窮奇張開翅膀,噴出綠色的毒液,直撲吳畏的麵門!
張起靈反手抽出黑金古刀,刀身劃過一道寒光,毒液被劈成兩半,濺在台階上,腐蝕出深深的溝壑。但這一分神,他貼在鎮魂石上的手微微鬆動,光網頓時出現一道裂痕,時空鏡的碎片從裂痕裏湧出來,在空中凝成無數個旋轉的漩渦,每個漩渦裏都映出不同的場景——有雲頂天宮的青銅門,有秦嶺神樹的星圖,還有西沙海底墓的星鏡。
“快穩住!”吳畏用盡全力將鳳凰佩往鎮魂石上按,鳳族血脈的灼熱順著手臂蔓延,與張起靈的麒麟寒氣交織,光網的裂痕才漸漸彌合,“還有三分鍾!隻要撐過三分鍾,裂痕就能徹底封住!”
守陵獸已經爬上高台,最前麵的窮奇一爪拍向張起靈的後背,張起靈悶哼一聲,卻死死咬著牙沒鬆手。鮮血順著他的衣襟滴落在鎮魂石上,與吳畏的鳳凰血混在一起,讓光網的光芒更盛,逼得守陵獸暫時後退了幾步。
“小哥!”吳邪急得紅了眼,想衝上來幫忙,卻被一隻饕餮的鎖鏈纏住腳踝,拖倒在地。小花甩出腰間的軟鞭,纏住饕餮的脖子,用力一拽,才讓吳邪得以脫身,但自己的手臂卻被饕餮的獠牙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吳三省的子彈已經打光,他撿起地上的青銅匕首,朝著最近的守陵獸撲過去,匕首精準地刺入對方的眼睛。但更多的守陵獸湧上來,很快就將他圍在中間,身上添了數不清的傷口。
“堅持住!”吳畏的視線開始模糊,鳳凰佩的灼熱幾乎要將他的手臂燒化,“還有一分鍾!”
鎮魂石突然劇烈震動,發出“嗡”的低鳴,像是在回應某種召喚。主殿穹頂的寶石紛紛墜落,砸在地上,化作點點星光,匯入光網之中。守陵獸們突然發出恐懼的嘶吼,紛紛後退,像是看到了什麽極其可怕的東西。
吳畏抬頭望去,隻見光網的中心浮現出一個模糊的人影,穿著西王母的鳳袍,麵容與張家古樓冰棺裏的女人有七分相似——是西王母的殘魂!
“終於……等到你們了。”西王母的聲音在主殿裏回蕩,帶著跨越千年的疲憊,“鳳族與張家的雙生血脈,果然能修補界碑。”她的目光掃過守陵獸,那些狂暴的怪物立刻匍匐在地,瑟瑟發抖,“這些畜生,被汪藏海的咒文汙染,才會失控,等界碑穩固,它們自然會恢複神智。”
隨著她的話音,光網徹底罩住鎮魂石,時空鏡的裂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漩渦漸漸消失,主殿裏的震動也平息下來。吳畏和張起靈的手終於可以從鎮魂石上移開,兩人都脫力地癱坐在高台上,大口喘著氣。
守陵獸們匍匐了片刻,紛紛退回兩側的洞窟,石壁緩緩合上,將它們重新封鎖在黑暗裏。主殿恢複了平靜,隻剩下濃重的血腥味和眾人粗重的呼吸聲。
“結束了?”吳邪一瘸一拐地爬上高台,看著安然懸浮的鎮魂石,眼眶突然紅了,“我們……真的做到了?”
張起靈的手指輕輕撫過鎮魂石,上麵的紅白光芒已經融入石體,變得溫潤如玉:“暫時結束了。”他的目光投向主殿深處的一扇暗門,那扇門不知何時開了道縫,裏麵透出與張家古樓相似的麒麟紋,“但還有東西在等著我們。”
吳畏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暗門的門縫裏,似乎有個小小的青銅匣,匣身上刻著鳳族的圖騰。他掙紮著爬過去,將青銅匣拖了出來——匣子裏沒有金銀珠寶,隻有一卷獸皮地圖,地圖的盡頭畫著座漂浮在雲海中的宮殿,旁邊寫著三個古老的篆字:“昆侖墟”。
“昆侖墟?”吳三省湊過來,傷口的疼痛讓他臉色發白,“那不是神話裏的地方嗎?難道真的存在?”
“存在。”西王母的殘魂還沒散去,她的身影越來越透明,像即將融化的冰雪,“那裏是鳳族和張家的起源地,藏著‘終極’最初的形態。鎮魂石隻能暫時封印裂痕,要想徹底解決,必須去昆侖墟找到‘創世玉’。”
“還要去?”吳邪哀嚎一聲,癱坐在地上,“我這把老骨頭快散架了,能不能歇幾年再折騰?”
“恐怕不能。”張起靈指著獸皮地圖,地圖的邊緣正在以極慢的速度變黑,“昆侖墟的結界在鬆動,創世玉的力量正在流失,最多三年,時空鏡就會再次裂開,到時候……再也沒有東西能封印了。”
吳畏的鳳凰佩突然從鎮魂石旁飛回來,落在獸皮地圖上,玉佩的光芒與地圖上的昆侖墟印記重合,顯露出一行細小的字跡:“鳳主位,麟輔之,雙生合,玉門開。”
“看來這趟昆侖墟之行,非去不可了。”吳畏將地圖卷起來,塞進懷裏,鳳凰佩的溫度提醒著他,這是無法推卸的責任。
西王母的殘魂看著他們,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創世玉認主,你們的血脈已經被它認可。記住,昆侖墟的考驗不在於武力,而在於心——守住本心,才能見到創世玉的真容。”她的身影化作無數光點,一半融入吳畏體內,一半融入張起靈的血脈,“我會在那裏等你們。”
光點散盡後,鎮魂石徹底失去了光芒,變成一塊普通的玉石,靜靜懸浮在高台上,像完成了使命的老者。主殿的穹頂開始落下碎石,顯然支撐不了多久了。
“快走!這地方要塌了!”吳三省扶著吳邪,率先往主殿外走。
眾人互相攙扶著離開,經過那些守陵獸退回的洞窟時,石壁上的符文突然亮起,顯露出一條通往外界的密道。看來西王母的殘魂早就為他們準備好了退路。
密道裏彌漫著淡淡的草木香,與塔木陀的黃沙味截然不同。吳畏走在最後,回頭望了一眼正在坍塌的主殿,突然想起霍道夫臨死前的瘋狂,心裏竟有些複雜——他們都在為各自的執念奔波,隻是選擇的路不同。
走到密道盡頭,刺眼的陽光讓眾人下意識地眯起眼睛。外麵是片鬱鬱蔥蔥的草原,遠處的雪山在陽光下閃著銀光,與塔木陀的荒蕪仿佛兩個世界。
“這是……昆侖山的邊緣?”小花辨認著地形,“西王母的密道竟然直接連通著這裏。”
張起靈望著雪山深處,眼神裏有了些期待:“昆侖墟就在那裏麵,比長白山更冷,比塔木陀更險,但那裏……有我們需要的答案。”
吳畏的鳳凰佩輕輕跳動,像是在呼應雪山的召喚。他知道,三年後的昆侖墟之行,將會是他們麵對的最大挑戰——創世玉的秘密,終極的真相,鳳族與張家的起源,所有的謎團都將在那裏解開。
但他並不害怕。身邊的人雖然都帶著傷,眼神卻依舊明亮,像草原上永不熄滅的篝火。吳邪正和李鐵柱爭論著回去後要吃多少碗羊肉麵,小花在給吳三省包紮傷口,張起靈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帶著跨越生死的默契。
“回去先養傷。”吳畏笑著說,陽光落在他臉上,暖洋洋的,“三年後,我們再一起去昆侖墟。”
張起靈點了點頭,黑金古刀的刀尖在草地上劃出淺淺的痕跡,像是在刻下約定。
草原的風帶著雪山的寒氣吹過,卷起他們的衣角,也卷起了未來的無數可能。誰也不知道昆侖墟裏藏著怎樣的奇跡與危險,不知道創世玉是否真能徹底終結這一切。
但他們知道,隻要彼此還在身邊,隻要鳳凰佩與麒麟紋的光芒還在,無論前方是刀山火海,還是萬丈深淵,他們都會一起走下去。
他們的故事,還遠未結束。
三年時光像指間沙,簌簌漏過。杭州的雨下了又停,西湖邊的柳樹綠了三回,吳畏胸口的鳳凰佩始終帶著溫潤的暖意,像某種無聲的倒計時。
這三年裏,吳邪把鋪子盤給了夥計,跟著吳三省學看風水,據說已經能看出老宅地下三尺有沒有不幹淨的東西;小花重整了霍家的爛攤子,把那些旁係不安分的勢力連根拔起,霍秀秀成了他最得力的助手,偶爾還會寄些西沙的海產過來;李鐵柱回了東北老家,娶了個會燉酸菜的媳婦,生了對雙胞胎,信裏總說想念雲頂天宮的雪,比家裏的暖炕還讓人踏實。
張起靈大部分時間待在張家古樓,偶爾會來杭州住幾天。他話還是很少,但吳畏能感覺到,他身上的疏離感淡了許多,偶爾會對著西湖的水發呆,眼神裏不再隻有空洞,多了些像漣漪似的東西。
吳畏在吳山居後院種了棵石榴樹,是從西安那間客棧移來的,老太太說這樹能辟邪。如今枝繁葉茂,夏天能遮出一大片陰涼,他常和張起靈坐在樹下,聽吳邪神侃他新學的風水術,看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直到第三年深秋,石榴樹的葉子開始泛黃,吳畏的鳳凰佩突然變得滾燙,燙得他半夜驚醒。他摸出枕頭下的獸皮地圖,地圖邊緣的黑色已經蔓延到中央,昆侖墟的印記發出刺眼的紅光,像在求救。
“該走了。”張起靈不知何時站在門口,手裏提著早就收拾好的背包,黑金古刀在月光下閃著冷光。
吳畏點頭,把地圖折好塞進懷裏。他知道,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出發前,他們去了趟東北,李鐵柱非要跟著,說山裏長大的,爬雪山比誰都快。他媳婦給他們裝了滿滿一袋子凍梨和粘豆包,塞到吳畏手裏時紅了眼眶:“讓他跟著你們,我放心。”
隊伍在敦煌集合,吳三省已經租好了越野車,車頂上捆著登山繩和氧氣瓶。小花帶來了最新的衛星地圖,上麵標注著通往昆侖墟的路線,都是無人區,連信號都沒有。
“最後檢查一遍裝備。”小花清點著物資,“防寒服、冰鎬、壓縮餅幹、急救包……霍秀秀托人弄來的抗高原反應藥,每個人都得按時吃。”
吳邪背著個巨大的背包,活像隻馱著殼的烏龜:“我爺爺筆記裏說,昆侖墟的入口在‘懸冰川’下麵,那地方冰縫比刀子還密,走的時候得拴著安全繩。”
“還有‘噬魂霧’。”張起靈指著地圖上的一片空白,“霧裏有幻覺,能讓人看到最害怕的東西,千萬別單獨行動。”
眾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凝重。這趟昆侖墟之行,顯然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凶險。
越野車在戈壁上行駛了三天,窗外的景色從黃沙變成了雪山。越靠近昆侖墟,空氣越稀薄,每個人的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鳳凰佩的溫度越來越高,貼在皮膚上像塊烙鐵,提醒著他們目的地越來越近。
“前麵就是懸冰川。”吳三省踩下刹車,車停在一片開闊的雪原上,遠處的冰川像條白色的巨龍,橫臥在雪山之間,“入口應該在冰川中段的冰洞,得徒步過去。”
眾人換上防寒服,背著裝備往冰川走。腳下的積雪沒到膝蓋,每走一步都異常艱難。李鐵柱拿著登山杖在前麵探路,時不時喊一聲:“這裏有冰縫!繞著走!”
走到冰川中段,果然看到個巨大的冰洞,洞口掛著冰錐,像怪獸的獠牙。洞口的石壁上刻著鳳和麒麟的圖騰,和張家古樓的門一模一樣。
“是這裏了。”張起靈用冰鎬敲了敲石壁,圖騰發出紅光,冰洞深處傳來“哢嚓”的聲響,像是某種機關被打開了。
走進冰洞,裏麵比想象中暖和,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洞壁上鑲嵌著發光的礦石,照亮了前方的路。走了約莫半個小時,前方出現一座巨大的冰橋,橫跨在深不見底的冰穀上,橋對麵隱約能看到座宮殿的輪廓,懸浮在雲海中——正是地圖上的昆侖墟。
“這橋能走嗎?”吳邪趴在橋邊往下看,冰穀深不見底,雲霧繚繞,根本看不到底,“看著不太結實。”
張起靈踩了踩橋麵,冰麵堅硬厚實:“是萬年玄冰做的,能承受十個人的重量。但橋麵上有機關,跟著我踩的位置走。”
他率先踏上冰橋,每一步都踩在特定的冰磚上。吳畏緊隨其後,鳳凰佩的紅光與冰磚的圖騰呼應,發出“嗡嗡”的聲響。
走到橋中央,冰麵突然震動起來,橋兩側的冰壁裂開無數冰縫,裏麵伸出細長的冰刺,像毒蛇的信子,朝著他們刺來!
“別停!快走!”張起靈加快速度,黑金古刀揮舞著砍斷靠近的冰刺。
吳邪被冰刺劃破了胳膊,鮮血滴在冰麵上,瞬間被凍住。李鐵柱舉起獵槍,對著冰縫開槍,子彈打在冰壁上,濺起無數冰碴,暫時逼退了冰刺。
就在這時,冰橋突然傾斜,吳畏腳下一滑,眼看就要掉進冰穀,張起靈猛地回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冰橋的傾斜度越來越大,兩人的身體懸在半空,像掛在懸崖上的螞蚱。
“抓緊!”張起靈用力將吳畏拽上來,自己卻被冰刺劃破了後背,鮮血染紅了白色的防寒服。
吳畏剛站穩,就看到橋對麵的宮殿大門打開了,裏麵走出個熟悉的身影——是吳畏的鏡像人!他穿著和吳畏一樣的防寒服,手裏拿著塊黑色的玉佩,和吳畏的鳳凰佩一模一樣。
“你怎麽會在這裏?”吳畏握緊鳳凰佩,紅光暴漲。
“我一直在等你。”鏡像人笑著說,笑容裏帶著一絲詭異,“昆侖墟的考驗,從見到我的那一刻就開始了。”
他舉起黑色玉佩,冰橋的震動突然加劇,橋麵上的冰磚開始脫落,露出下麵深不見底的冰穀。
“想過去,就得打敗我。”鏡像人擺出戰鬥的姿勢,黑色玉佩的光芒與鳳凰佩的紅光碰撞,發出刺眼的光芒,“或者……被我取代。”
“你做夢!”吳畏衝過去,鳳凰佩的紅光形成一道光刃,直劈鏡像人。
鏡像人側身躲開,黑色玉佩同樣發出光刃,兩道光刃撞在一起,冰橋劇烈震動,又有幾塊冰磚脫落。
“別打了!橋要塌了!”吳邪大喊,卻被小花拉住,“那是他的考驗,我們幫不上忙。”
吳畏和鏡像人的打鬥越來越激烈,兩人的招式一模一樣,速度也一樣快,像是在照鏡子。冰橋在他們的腳下不斷搖晃,隨時可能徹底坍塌。
“你為什麽非要逼我?”吳畏的光刃劃破了鏡像人的胳膊,自己的胳膊也傳來一陣刺痛——他們的傷痛是共通的。
“因為我就是你。”鏡像人擦掉嘴角的血,眼神裏帶著複雜,“是你不敢麵對的那部分——恐懼、懦弱、野心……你想封印終極,難道不是想擁有它的力量嗎?”
這話像根針,刺中了吳畏心底最深處的秘密。他確實有過這樣的念頭,想知道終極的力量到底有多強大,想看看時間的盡頭是什麽樣的。
鳳凰佩的紅光突然黯淡下去,吳畏的動作遲滯了一瞬。鏡像人抓住機會,黑色玉佩的光刃直刺他的胸口!
“小心!”張起靈想衝過來幫忙,卻被突然出現的冰刺攔住。
吳畏閉上眼睛,等待著疼痛的降臨,卻遲遲沒有等來。他睜開眼,發現光刃停在胸前,離鳳凰佩隻有寸許。鏡像人的眼神裏充滿了掙紮,黑色玉佩的光芒忽明忽暗。
“你看,你終究不忍心。”吳畏的聲音很輕,“你不是想取代我,你是想讓我接受你。”
鏡像人愣住了,黑色玉佩的光刃漸漸消散。他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像張起靈母親那樣,化作點點星光,融入了吳畏的體內。“記住,別忘記我……”
星光融入的瞬間,冰橋的震動停止了,脫落的冰磚重新合攏,兩側的冰刺也縮回了冰縫。吳畏摸了摸胸口的鳳凰佩,它變得異常溫暖,像是擁有了雙倍的力量。
“走吧。”吳畏朝張起靈伸出手,這一次,他的眼神裏沒有絲毫猶豫。
眾人走過冰橋,來到宮殿門口。大門是整塊白玉雕成的,上麵刻著創世玉的圖案,像塊不規則的璞玉,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昆侖墟到了。”張起靈推開大門,裏麵的景象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宮殿裏沒有金銀珠寶,沒有機關陷阱,隻有一片無邊無際的星空,無數星辰在裏麵緩緩轉動,像真的宇宙。星空中懸浮著塊巨大的玉石,正是創世玉!玉體通透,裏麵包裹著個小小的光點,像人的靈魂。
而在創世玉前,站著個穿白衣的女人,麵容清晰,正是吳畏在冰鏡裏見過的“守鏡人”,也是張起靈記憶裏的那個女人。
“你們終於來了。”女人轉過身,笑容溫柔,“我是創世玉的化身,也是‘終極’本身。”
這個答案讓眾人都愣住了。終極不是秘密,不是詛咒,不是力量,而是創世玉的化身?
“你就是終極?”吳畏的聲音有些顫抖。
“是,也不是。”女人的手指拂過創世玉,裏麵的光點開始旋轉,“我是宇宙的縮影,是時間的起點,也是終點。汪藏海想利用我改變過去,霍道夫想利用我獲取力量,卻不知道,我隻是麵鏡子,照出的是每個人的本心。”
她指向創世玉裏的光點:“這是‘初心’,也是封印時空鏡的關鍵。隻要你們能守住初心,將它注入創世玉,終極的裂痕就能徹底愈合,再也不會出現。”
“那我們要做什麽?”吳邪問。
“什麽都不用做。”女人的目光落在吳畏和張起靈身上,“你們的血脈已經與創世玉共鳴,你們的初心就是最好的封印。但這需要代價——你們中的一個,必須留下來,成為新的守鏡人,永遠守護創世玉。”
這個要求像塊巨石投入湖麵,激起千層浪。永遠留下來?意味著再也見不到親人,再也回不到熟悉的世界。
眾人沉默了,星空中的星辰仿佛也在等待他們的答案。
吳畏看了看張起靈,又看了看身邊的夥伴,心裏已經有了決定。他往前走了一步,剛想說話,卻被張起靈拉住。
“我留下。”張起靈的聲音很平靜,像是早就做好了決定,“這是張家的使命,也是我的宿命。”
“不行!”吳畏反駁,“你已經守了青銅門十年,該輪到我了!”
“你不一樣。”張起靈看著他,眼神裏有吳畏從未見過的溫柔,“你有鳳凰佩,有家人,有牽掛。而我……早就習慣了孤獨。”
他轉向吳邪他們:“替我照顧好他。”
吳邪的眼眶紅了,想說什麽,卻被吳三省拉住。他知道,張起靈的決定沒人能改變。
張起靈走到創世玉前,伸出手,掌心貼在玉體上。他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化作一道光,融入了創世玉裏的光點。光點瞬間變得明亮,像顆小小的太陽。
“張小哥!”吳畏衝過去,卻被女人攔住。
“這是他的選擇,也是他的初心。”女人的聲音帶著歎息,“他不是消失了,而是與創世玉融為一體,永遠活在時間裏,能看到你們所有人的未來。”
創世玉開始發出耀眼的光芒,星空中的星辰紛紛墜落,化作光帶,纏繞在創世玉上。時空鏡的裂痕在光芒中漸漸愈合,那些扭曲的漩渦消失了,宇宙恢複了平靜。
女人的身影也開始變得透明:“去吧,回到你們的世界。創世玉會永遠守護這裏,而你們的故事,還在繼續。”
宮殿的大門緩緩關閉,吳畏他們被一股溫柔的力量送出了昆侖墟。當他們再次睜開眼時,已經站在敦煌的戈壁上,越野車停在不遠處,陽光刺眼。
一切都像一場夢,隻有吳畏胸前的鳳凰佩還在發燙,提醒著他這不是幻覺。他摸了摸懷裏的獸皮地圖,地圖已經變成了一張普通的羊皮,上麵的昆侖墟印記消失了。
“我們……回來了?”吳邪不敢相信地看著四周。
“嗯。”吳三省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有些沙啞,“小哥……他會沒事的。”
李鐵柱從背包裏掏出個凍梨,塞到吳畏手裏:“吃點甜的,心裏好受。”
吳畏咬了一口凍梨,冰涼的甜味在舌尖蔓延,眼淚卻忍不住掉了下來。他知道,張起靈沒有消失,他隻是換了種方式存在,在創世玉裏,在時間裏,在他的心裏。
回到杭州,吳畏把張起靈的黑金古刀掛在吳山居的牆上,每天都擦拭一遍。他在石榴樹下擺了把椅子,像張起靈還在時那樣,常常坐在那裏發呆,看夕陽落下。
日子一天天過去,吳邪成了九門裏最靠譜的當家,小花和霍秀秀把霍家打理得井井有條,李鐵柱帶著媳婦孩子來看過他們幾次,凍梨的甜味成了最溫暖的回憶。
直到半年後的一個黃昏,吳畏坐在石榴樹下,突然聽到熟悉的腳步聲。他抬起頭,看到張起靈站在門口,手裏提著一袋剛買的橘子,像從未離開過。
“我回來了。”張起靈的嘴角,帶著一絲淺淺的微笑。
吳畏愣住了,手裏的橘子掉在地上,滾了一地金黃。夕陽的光芒灑在兩人身上,溫暖而耀眼。
他知道,故事還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