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0章 無畏擒龍(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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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匠鋪的叮當聲在鎮口回蕩,老油條正蹲在火爐旁,看著鐵匠把工兵鏟的斷口燒得通紅。火星濺在他的膠鞋上,燙出一個個小黑點,他卻渾然不覺,眼睛直勾勾盯著鐵匠手裏的錘子——那錘子上纏著圈紅布,布角繡著隻歪歪扭扭的朱雀,和白衣人衣角上的圖案有幾分像。
“這錘子有點年頭了吧?”老油條忍不住問。
鐵匠是個幹瘦的老頭,聞言抬了抬眼皮“祖傳的,據說是前清時從秦嶺裏挖出來的,敲鐵特別順手。”他掄起錘子,“鐺”的一聲砸在斷口上,火星濺得更高,“你們仨從秦嶺出來?我瞅著麵生,是來采風的?”
吳畏正坐在門檻上包紮胳膊,聞言笑了笑“算是吧,拍點山裏的照片。”他摸出背包裏的地脈珠碎片,陽光透過碎片,把“龍涎窟”三個字映在地上,筆畫裏流動著細小的光帶,像在指引具體的方位——就在太白山北麓的一處峽穀裏,離幼龍守護的海眼不遠。
小馬湊過來看碎片“畏哥,這龍涎窟和海眼離這麽近,會不會跟幼龍有關?”
“肯定有關。”吳畏收起碎片,“龍涎香本就是龍的分泌物,龍涎窟八成是幼龍的老巢,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會藏著龍骨。”他想起白衣人消散前,火鳥叼著她的魂魄往海眼飛,或許幼龍知道些什麽。
鐵匠突然停了錘子,指著老油條的工兵鏟“這鏟子上的鏽跡……是血藤的吧?”
三人瞬間繃緊了神經。血藤是唐末節度使墓裏的邪物,這老頭怎麽會認識?
老油條摸出煙遞過去“老哥眼光毒啊,這都看得出來?”
鐵匠接過煙,卻沒點燃,夾在耳朵上“我太爺爺是守山人,民國時見過這玩意兒,說秦嶺深處有種會吸血的藤,專纏倒鬥的土夫子。”他壓低聲音,“你們真的是來采風的?我瞅著你們背包裏的炸藥,不像拍照片用的。”
吳畏對視一眼,這老頭怕是知道些內情。“實不相瞞,”吳畏開門見山,“我們在找龍涎窟,想取點龍骨。”
鐵匠的臉色突然變了,手裏的錘子“哐當”掉在地上“你們瘋了?龍涎窟是禁地!五十年前,有隊地質隊進去,就沒出來過,最後隻找到半截被啃爛的勘探隊旗!”
“被什麽啃的?”小馬追問。
“不知道,”鐵匠往火爐裏添了塊煤,火苗“騰”地竄起來,“太爺爺說,那窟裏住著‘骨龍’,是死了千年的龍屍,靠吸食活人的精氣維持肉身,龍骨就是它的骨頭,碰不得!”
骨龍?吳畏心裏一動。爺爺的筆記裏提過“骨龍守窟,非尋龍人不能入”,當時以為是傳說,沒想到真有這東西。
“老哥知道龍涎窟怎麽走?”老油條搓了搓手,眼裏的興奮壓過了忌憚。
鐵匠猶豫了半天,從懷裏掏出張泛黃的羊皮紙“這是太爺爺畫的圖,他年輕時誤闖過一次,靠裝死才爬出來。你們要去,就拿著吧,隻是……”他看了看吳畏胳膊上的繃帶,“那骨龍最恨尋龍人,你們身上有朱雀印的氣息,進去就是死路一條。”
吳畏接過羊皮紙,上麵的線條歪歪扭扭,卻標出了龍涎窟的位置——果然在海眼西北的峽穀裏,圖上還畫著條紅色的線,標注著“避骨道”,說是能繞開骨龍的巢穴。
“謝了。”吳畏把羊皮紙折好,塞進懷裏,“我們自有分寸。”
鐵匠歎了口氣,掄起錘子繼續敲鏟“罷了,都是命。你們要是能活著出來,記得告訴我太爺爺的話沒錯——骨龍的眼睛是假的,真眼藏在龍骨縫裏。”
三人離開鐵匠鋪時,日頭已經偏西。老油條扛著修好的工兵鏟,錘頭被鐵匠磨得鋥亮,還特意在柄上纏了圈紅布,說是能辟邪。小馬買了些幹糧和傷藥,背包鼓鼓囊囊的,像座小山。
往海眼走的路比來時平坦,隻是越靠近峽穀,空氣裏的腥甜味越濃,像是龍涎香混著血腥味。吳畏的青銅符印記又開始發燙,比在鎖龍台時更烈,像是在警告他,前麵有危險。
“畏哥,你看!”小馬突然指著前方的岩壁,上麵刻著密密麻麻的字,筆畫扭曲,像是用指甲刻上去的,“這是不是地質隊留下的?”
吳畏走近一看,字是用鮮血寫的,早已發黑,內容卻讓人心驚“骨龍不是龍屍,是被深淵之門吞噬的朱雀骸骨所化,它在守護龍涎窟裏的‘鎮魂釘’,那釘子能釘死深淵之門的影子……”後麵的字被抓爛了,隻剩下“血月”“三百年”幾個模糊的字眼。
“鎮魂釘?”老油條皺眉,“這玩意兒怎麽從沒聽過?”
“應該是比朱雀印更古老的封印。”吳畏摸著岩壁上的字,指腹能感覺到字裏的絕望,“這地質隊怕是發現了真相,被骨龍滅口了。”
青銅符印記突然劇烈發燙,吳畏抬頭看向峽穀深處,那裏的雲層正在旋轉,形成個巨大的漩渦,顏色發黑,像是被墨染過——是“龍吸水”!隻是這漩渦裏沒有水,隻有黑色的霧氣,正緩緩往地麵沉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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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骨龍在醒!”吳畏拽著兩人往岩壁後躲,“它感覺到我們了!”
黑霧裏緩緩升起個巨大的身影,足有十丈長,渾身覆蓋著白色的骨頭,翅膀是用肋骨拚的,頭上沒有眼睛,隻有兩個黑洞洞的窟窿,正是骨龍!它的脖頸上纏著根鐵鏈,鏈上掛著塊青銅牌,上麵刻著倒懸的飛鳥,和蝕骨影眼睛裏的圖案一模一樣。
“它果然是朱雀骸骨所化!”小馬看得目瞪口呆,“那鐵鏈……是深淵之門的鎖鏈!”
骨龍突然張開嘴,發出刺耳的嘶鳴,黑洞洞的眼眶裏噴出黑色的霧氣,落在地上就變成無數隻骨手,往他們藏身的岩壁爬來。吳畏認出那是萬蠱窟裏的骨煞手,隻是更密集,更凶猛,指甲縫裏還嵌著布料碎片,顯然是地質隊的遺物。
“按羊皮紙的路線走!”吳畏拽起兩人,往峽穀左側的小路跑,那是鐵匠圖上標注的避骨道。
骨龍的翅膀扇動起來,掀起陣陣腥風,黑霧裏的骨手越來越多,追得他們無處可躲。老油條突然回身,將背包裏的炸藥往骨手堆裏扔“他娘的!炸不死你也得崩掉你幾層皮!”
炸藥“轟”地炸開,骨手被炸得粉碎,卻又從黑霧裏冒出更多,像是殺不盡的潮水。吳畏突然發現,這些骨手在靠近他時,動作會慢半拍——青銅符的力量果然能克製它們!
“我殿後!”吳畏喊道,用工兵鏟劈開靠近的骨手,“你們先去找龍涎窟入口,按圖上的標記,入口在瀑布後麵!”
老油條還想說什麽,卻被小馬拽著跑了“畏哥能應付!我們快去開門!”
吳畏看著兩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深吸一口氣,轉身麵對追來的骨手。青銅符印記的光芒越來越亮,他能感覺到骨龍的氣息就在黑霧深處,帶著濃烈的怨恨,比過山煞的煞氣更重。
“你是在恨深淵之門吞噬了你的肉身,還是恨朱雀印把你困在這裏?”吳畏對著黑霧喊道,“我知道你不是邪物,你在守護鎮魂釘,對不對?”
黑霧突然停了,骨手不再往前爬。骨龍的頭顱從黑霧裏探出來,黑洞洞的眼眶盯著吳畏,脖頸上的青銅牌發出紅光,映出倒懸的飛鳥,那些飛鳥突然撲扇翅膀,從牌上飛出來,化作無數道紅光,射向吳畏。
這不是攻擊!吳畏突然明白過來,紅光穿過他的身體,沒帶來疼痛,反而讓青銅符印記的光芒更亮。他的眼前閃過無數畫麵朱雀被深淵之門吞噬,骸骨化作骨龍,被鐵鏈鎖在龍涎窟,日複一日地守護著什麽……
“鎮魂釘在龍骨縫裏!”吳畏突然喊道,紅光裏的畫麵告訴他,鎮魂釘就嵌在骨龍的脊椎骨裏,是它用自己的骸骨護住的!
骨龍發出一聲悠長的嘶鳴,像是在回應他。黑霧突然散開,露出後麵的瀑布,老油條和小馬正舉著工兵鏟,試圖砸開瀑布後的岩壁。骨龍的翅膀突然扇動,掀起的風吹散了瀑布,露出岩壁上的洞口,正是龍涎窟的入口!
“進去!”吳畏喊道,自己卻沒動——骨龍的眼眶裏,突然流出黑色的眼淚,順著白骨的臉頰往下淌,滴在地上,化作黑色的花,正是噬靈花的模樣!
骨龍在這時突然劇烈震動起來,脊椎骨的位置發出“哢嚓”聲,露出裏麵的東西——一根通體漆黑的釘子,上麵刻著朱雀紋,釘頭嵌著顆紅色的珠子,正是地脈珠的碎片!
“是鎮魂釘!”吳畏激動地喊道,“它果然在龍骨縫裏!”
就在他要靠近骨龍時,峽穀深處突然傳來“轟隆”聲,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撞擊地麵。骨龍的身體突然劇烈顫抖,黑洞洞的眼眶轉向峽穀深處,發出恐懼的嘶鳴。
吳畏回頭一看,魂都嚇飛了——峽穀盡頭的地麵裂開了,裏麵爬出無數隻巨大的爪子,青黑色的,指甲上纏著黑色的布條,正是過山煞的煞影!不止一隻,是一群!它們顯然是被骨龍的氣息吸引來的,黑壓壓的一片,像潮水般往這邊湧。
“他娘的!怎麽來了這麽多!”老油條從洞口探出頭,嚇得臉都白了,“畏哥快進來!我們找到開門的機關了!”
骨龍突然張開嘴,將脊椎骨裏的鎮魂釘吐出來,推向吳畏。釘子上的地脈珠碎片發出紅光,映出吳畏的影子,像是在認主。“拿著它!”骨龍的聲音突然在吳畏腦海裏響起,沙啞卻帶著威嚴,“鎮魂釘能釘死深淵之門的影子,卻需要尋龍人的血才能激活……快進去,我擋住它們!”
吳畏接過鎮魂釘,釘子入手冰涼,卻帶著股熟悉的氣息,和朱雀印的力量同源。他看著骨龍轉身麵對湧來的煞影,翅膀張開,將洞口護在身後,突然明白了——這骨龍不是在被鐵鏈鎖住,它是自願留下的,用自己的骸骨,為鎮魂釘築起最後一道防線。
“保重!”吳畏對著骨龍的背影喊了一聲,轉身衝進洞口。老油條立刻按下岩壁上的機關,瀑布重新落下,將洞口遮住,隻留下道細小的縫隙,能看到外麵骨龍的翅膀正在被煞影撕扯,白色的骨粉漫天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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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裏漆黑一片,隻有鎮魂釘上的地脈珠碎片在發光,照亮了前方的路。這是條巨大的溶洞,鍾乳石的形狀像極了龍骨,地上鋪著層厚厚的黑色粉末,踩上去軟綿綿的,像是骨灰。
“這就是龍涎窟?”小馬看著四周,“怎麽沒看到龍骨?”
“骨龍的骸骨就是龍骨。”吳畏舉起鎮魂釘,碎片的紅光照亮了溶洞深處,那裏有個巨大的石台,上麵刻著和鎖龍台一樣的朱雀印,“我們要找的,不是普通的龍骨,是能定魂魄的‘鎮魂骨’,就在那石台上。”
三人往石台走,越靠近石台,空氣裏的龍涎香味越濃,鎮魂釘上的碎片亮得越凶。石台中央躺著根巨大的骨頭,足有丈許長,上麵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正是骨龍的脊椎骨,隻是已經空了,顯然鎮魂釘就是從這裏取出來的。
“這就是鎮魂骨?”老油條伸手去摸,手指剛碰到骨頭,就被一股力量彈開,“他娘的!這玩意兒還會咬人?”
“需要鎮魂釘激活。”吳畏將釘子往脊椎骨的凹槽裏按,釘子一嵌入,立刻發出刺眼的紅光,符文全部亮起,形成道巨大的光柱,直衝溶洞頂部。
脊椎骨突然開始震動,表麵的符文剝落下來,化作金色的光粒,鑽進吳畏的身體。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魂魄正在被拉扯,和鎮魂骨產生了某種聯係,那些在鎖龍台沒能完全穩固的血肉,正在被光粒修複,越來越結實。
“成了!”小馬激動地喊,“畏哥你的臉色好多了!”
就在這時,溶洞突然劇烈震動起來,比骨龍被煞影圍攻時更厲害。頂部的鍾乳石開始往下掉,石台邊緣的地麵裂開道道口子,裏麵冒出黑色的霧氣,和煞影身上的氣息一模一樣——是過山煞的煞影突破了骨龍的防線,衝進洞裏來了!
“快躲起來!”吳畏拽著兩人往石台後麵躲,鎮魂釘的紅光形成道屏障,暫時擋住了黑霧,“骨龍撐不了多久,我們得想辦法啟動鎮魂釘,把這些煞影釘死在洞裏!”
老油條看著屏障外的黑霧,裏麵隱約能看到無數隻眼睛,正死死地盯著他們“怎麽啟動?你剛才不是已經把釘子按進去了嗎?”
“需要用尋龍人的血澆灌鎮魂釘的釘頭。”吳畏摸出折疊刀,準備劃開手掌,“地脈珠碎片認主,必須用我的血才能激活它的力量。”
小馬突然按住他的手“畏哥,你看!”
鎮魂釘的釘頭突然裂開,裏麵露出個細小的凹槽,形狀和吳畏脖子上的青銅符印記一模一樣。“這是……”吳畏愣住了,“需要青銅符的力量?”
骨龍的聲音再次在他腦海裏響起“鎮魂釘本就是用朱雀的喙骨所製,需青銅符的本源之力才能徹底激活……快,煞影要衝破屏障了!”
黑霧裏的煞影開始撞擊屏障,紅光劇烈閃爍,顯然撐不了多久。吳畏不再猶豫,將脖子上的青銅符印記往釘頭的凹槽按去。印記一接觸到凹槽,立刻化作道金光融入其中,鎮魂釘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嗡鳴,釘頭的地脈珠碎片爆發出刺眼的紅光,將整個溶洞照得如同白晝。
屏障外的煞影發出痛苦的嘶吼,被紅光照到的地方開始融化,化作黑色的液體,滲入地下。但更多的煞影還在往洞裏湧,屏障的紅光越來越暗,眼看就要破碎。
“還不夠!”吳畏能感覺到鎮魂釘的力量還沒完全釋放,“需要更多的朱雀之力!”
老油條突然想起什麽,從背包裏掏出那半塊青銅符——是吳畏在鎖龍台留下的,後來被小馬撿了回來。“用這個!”他將青銅符往鎮魂釘上按,“這玩意兒也是朱雀骨做的,肯定有用!”
青銅符一接觸到鎮魂釘,立刻化作道金光融入其中。鎮魂釘的嗡鳴越來越響,紅光中突然飛出無數隻火鳥,和白衣人消散前的那隻一模一樣,撲向黑霧裏的煞影。火鳥所過之處,煞影瞬間被燒成灰燼,黑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
“成了!”小馬激動地喊,“這些煞影怕火鳥!”
就在這時,溶洞深處傳來聲巨響,整個溶洞劇烈震動,像是要塌了。吳畏看向洞口的方向,瀑布的縫隙裏,骨龍的翅膀已經消失了,隻有白色的骨粉在漫天飛舞——它終究沒能擋住所有的煞影,有漏網之魚衝進了溶洞深處,正在撞擊溶洞的根基!
“溶洞要塌了!”老油條拽著吳畏往洞口跑,“快撤!”
吳畏最後看了眼鎮魂釘,它還在發出紅光,釘頭的地脈珠碎片已經和他的青銅符印記完全融合,形成道新的封印,將剩餘的煞影困在溶洞深處。他知道,這釘子會永遠留在這裏,像骨龍一樣,守護著龍涎窟,直到三百年後的血月來臨。
三人衝出洞口時,外麵的天已經黑了,血月不知何時又掛上了天空,紅得像血。峽穀裏的煞影已經消失,隻有滿地的白色骨粉,證明骨龍曾經存在過。遠處的海眼方向,幼龍的長嘯隱隱傳來,帶著悲鳴,像是在哀悼骨龍的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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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哪走?”小馬看著血月,心裏發毛。這血月來得太巧,像是在預示著什麽。
吳畏摸了摸眉心的青銅符印記,那裏和鎮魂釘產生了奇妙的共鳴,指引著他往秦嶺深處走——那是深淵之門的方向,也是三百年後血月降臨的地方。
“去深淵之門。”吳畏握緊手裏的工兵鏟,“鎮魂釘雖然暫時困住了煞影,但深淵之門的影子還在,我們得去看看,那扇門到底有沒有被徹底鎖住。”
老油條罵了句娘,卻還是跟上他的腳步“他娘的!這輩子算是跟秦嶺耗上了!胖爺我要是能活著回去,一定把這破鏟子扔了,再也不碰倒鬥的活兒!”
血月的紅光透過雲層,在峽穀的碎石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吳畏摸出背包裏的鳳凰膽,膽石在月光下泛著溫潤的紅光,比之前更加透亮,裏麵的金線像是活了過來,順著膽石的紋路緩緩流動,最終匯聚成一個模糊的“龍”字。
“這石頭好像變了。”小馬湊過來看,“剛才在龍涎窟裏還沒這樣。”
老油條扛著工兵鏟,往深淵之門的方向張望,峽穀盡頭的黑暗像是化不開的墨“管它變沒變,先到門邊再說。胖爺我總覺得不對勁,這血月來得蹊蹺,別是又有什麽邪物要醒了。”
吳畏將鳳凰膽揣進懷裏,膽石貼著胸口,傳來一陣溫熱的觸感,像是在安撫他躁動的心跳。青銅符印記與鎮魂釘的共鳴越來越清晰,像指南針一樣指引著方向,隻是這共鳴裏帶著一絲微弱的震顫,像是在預警。
往深淵之門走的路比來時更難,之前被過山煞撞碎的岩石還堆在路邊,棱角鋒利如刀,稍不注意就會被劃傷。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腥甜,不是龍涎香,也不是地脈珠的氣息,而是一種從未聞過的味道,帶著腐朽與新生交織的詭異感。
“你們聞沒聞到?”小馬突然停下腳步,抽了抽鼻子,“這味兒……像是什麽東西在腐爛,又像是……花開了?”
“花開?”吳畏心裏一緊,想起布卷上的“靜待花開”。難道那朵噬靈花,在他們離開後又開了?
老油條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開個屁!這深山老林的,哪來的花敢在血月下開?多半是屍臭,別自己嚇自己。”
話音未落,前方的黑暗裏突然傳來一陣“簌簌”聲,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落葉堆裏爬行。吳畏示意兩人噤聲,自己摸出黑驢蹄子,貓著腰往前探——隻見幾株半人高的植物從碎石縫裏鑽了出來,莖稈是青黑色的,葉子邊緣長著細密的倒刺,頂端開著朵暗紅色的花,花瓣層層疊疊,像極了縮小版的噬靈花,隻是花心沒有紅珠,而是長著一顆小小的眼球,正滴溜溜地轉動,盯著他們的方向。
“是噬靈花的幼苗!”吳畏低聲喊道,後背的汗毛瞬間豎了起來,“它們怎麽長到這兒來了?”
幼苗似乎察覺到了他們的注視,花朵突然張開,露出裏麵的牙齒——沒錯,是牙齒,細密尖銳,像食人魚的牙。它們的根須從土裏鑽出來,像蜈蚣的腿一樣,支撐著莖稈往他們這邊移動,速度不快,卻帶著一股勢在必得的詭異感。
“他娘的!這邪花還會自己長腿?”老油條舉著工兵鏟就要拍下去,卻被吳畏攔住了。
“別碰!”吳畏指著最近的一株幼苗,它的根須正纏繞著一塊過山煞的鱗片碎屑,碎屑在根須的包裹下,正慢慢融化,被吸收進莖稈裏,“它們在吸收煞影的怨氣,越打長得越快!”
幼苗的數量越來越多,從四麵八方圍攏過來,暗紅色的花朵在血月下微微顫動,像是在嘲笑他們的窘迫。吳畏突然注意到,這些幼苗在靠近鳳凰膽時,動作會明顯遲緩,甚至有些畏懼——這膽石果然能克製邪物。
“小馬,把鳳凰膽拿出來!”吳畏喊道。
小馬立刻掏出膽石,紅光在他掌心亮起,那些幼苗像是被燙到一般,紛紛往後退縮,讓出一條通路。“管用!”小馬驚喜地喊道,舉著膽石往前邁步,“跟著我走!”
三人小心翼翼地從幼苗讓出的通路穿過,能感覺到那些花朵的眼球一直盯著他們,充滿了貪婪與不甘。走了約莫半柱香的時間,前方突然出現一片空地,空地上開滿了噬靈花的幼苗,密密麻麻,像一片暗紅色的花海,花海中央矗立著一根巨大的花柱,足有兩人高,上麵開著一朵巨大的花,正是他們在七星碑前見過的噬靈花,隻是這朵花的花瓣已經完全展開,花心的紅珠裏流動著黑色的液體,散發著那股腐朽與新生交織的詭異氣息。
“是母株!”吳畏倒吸一口涼氣,“這些幼苗都是它長出來的!”
母株的花瓣突然劇烈顫動起來,花心的紅珠裂開一道縫,從裏麵傳出一陣嬰兒般的啼哭聲,淒厲而詭異。周圍的幼苗像是受到了召喚,紛紛往母株的方向聚攏,根須纏繞在一起,形成一道黑色的圍牆,將他們困在花海中央。
“他娘的!這是想把咱們當成肥料!”老油條舉著工兵鏟,警惕地盯著圍過來的幼苗,“吳畏,快想辦法!這花的根須比之前的更硬,工兵鏟怕是劈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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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畏盯著母株的花心,紅珠裏的黑色液體正在沸騰,像是要溢出來。他突然想起鐵匠的話——骨龍的真眼藏在龍骨縫裏。這噬靈花的母株,會不會也有弱點?
“小馬,用鳳凰膽照它的花心!”吳畏喊道。
小馬立刻舉起膽石,紅光直射向母株的花心。紅珠裏的黑色液體突然凝固,啼哭聲戛然而止,母株的花瓣開始微微顫抖,像是在畏懼。周圍的幼苗也停下了動作,根須的纏繞變得鬆散。
“它怕鳳凰膽!”吳畏眼睛一亮,“這膽石裏有幼龍的精氣,能克製噬靈花的邪性!”
就在這時,母株的花心裏突然伸出一根細長的花蕊,頂端沾著一滴黑色的液體,像毒蛇的信子般,悄無聲息地往小馬的方向探去。吳畏眼疾手快,一把推開小馬,那滴黑色液體落在地上,“滋滋”地冒著白煙,將堅硬的岩石蝕出一個小洞。
“是屍煞液!”吳畏喊道,“這母株吸收了過山煞的煞影怨氣,已經能分泌屍煞液了!”
母株似乎被激怒了,花瓣猛地張開,無數根花蕊從花心裏伸出來,像無數條黑色的鞭子,抽向他們。小馬舉著鳳凰膽,紅光形成一道屏障,擋住了大部分花蕊,但還是有幾根漏網之魚,抽在老油條的胳膊上,瞬間留下幾道黑色的印記,皮膚迅速潰爛。
“老油條!”吳畏衝過去,用黑驢蹄子拍打他胳膊上的印記,印記卻像長在了肉裏,怎麽也拍不掉,反而越來越深,“這玩意兒怎麽弄?”
老油條疼得齜牙咧嘴,卻強笑道“沒事……胖爺我皮糙肉厚……”話沒說完,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咳出的痰裏帶著黑色的血絲。
“不能等了!”吳畏看向母株的根部,那裏的根須最密集,顏色也最深,顯然是它的弱點,“小馬,用鳳凰膽的紅光纏住它的花瓣,我去劈它的根!”
小馬咬緊牙關,將鳳凰膽舉得更高,紅光變得更加熾烈,死死地頂住了母株的花瓣,不讓它們合攏。吳畏趁機衝過去,舉起工兵鏟,用盡全身力氣劈向母株的根部。
“鐺”的一聲,工兵鏟像是劈在了鋼鐵上,震得吳畏虎口發麻。根須上的倒刺紛紛豎起,往他的腿上纏來。他能感覺到根須在吸食他的精氣,頭暈目眩,幾乎要站不住。
“吳畏!”小馬急得大喊,紅光開始閃爍,顯然快要支撐不住了。
就在這時,吳畏懷裏的鎮魂釘突然發燙,釘頭的地脈珠碎片發出紅光,與鳳凰膽的紅光呼應。他突然想起骨龍的話——鎮魂釘能釘死深淵之門的影子。這噬靈花的母株,會不會也是深淵之門的影子所化?
“鎮魂釘!”吳畏掏出釘子,往母株的根部狠狠刺去。釘子一接觸到根須,立刻爆發出刺眼的紅光,根須像是被燒紅的烙鐵燙到一般,迅速萎縮、變黑,發出淒厲的嘶鳴。
母株的花瓣劇烈顫動起來,花心的紅珠突然炸裂,黑色的液體噴湧而出,濺在周圍的幼苗上,那些幼苗瞬間枯萎、腐爛,化作一灘灘黑水。母株的莖稈開始迅速幹癟,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水分,很快就倒在了地上,變成一截焦黑的木頭。
圍攏的幼苗也跟著枯萎、腐爛,黑色的圍牆消失了,露出通往深淵之門的路。老油條胳膊上的黑色印記在鎮魂釘的紅光下漸漸變淡,咳嗽也停止了,隻是臉色依舊蒼白。
“他娘的……總算弄死這玩意兒了。”老油條喘著氣,癱坐在地上,“這花比母蠱還邪門,居然還會噴屍煞液。”
吳畏收起鎮魂釘,釘頭的地脈珠碎片比之前更亮了,顯然吸收了噬靈花母株的邪氣,力量變得更強。他看向深淵之門的方向,那裏的黑暗越來越濃,血月的紅光似乎被什麽東西擋住了,隻能看到一道模糊的輪廓,像是門的形狀。
“走吧,快到了。”吳畏扶起老油條,“不管門後麵還有什麽,我們都得去看看。”
小馬撿起地上的鳳凰膽,膽石裏的金線已經完全展開,像一張細密的網,將膽石包裹其中,散發著柔和的紅光。“畏哥,你看這膽石,好像……活了?”
吳畏接過膽石,能感覺到裏麵傳來微弱的心跳聲,和地脈珠的震動頻率一模一樣。“它吸收了噬靈花的邪氣,又被鎮魂釘的紅光淨化,恐怕真的有了生命。”他將膽石還給小馬,“好好拿著,說不定還能派上用場。”
三人繼續往前走,越靠近深淵之門,空氣裏的腥甜味越濃,那股腐朽與新生交織的詭異感也越強烈。血月的紅光被完全擋住了,前方一片漆黑,隻能依靠鎮魂釘和鳳凰膽的光芒照明。
轉過一道山彎,深淵之門赫然出現在眼前。那不是一扇門,而是一道巨大的裂縫,足有幾十丈寬,深不見底,裂縫周圍的岩壁上刻滿了倒懸的飛鳥圖案,和他們在龍涎窟看到的一模一樣。裂縫裏沒有黑霧,也沒有紅光,隻有一片純粹的黑暗,像是能吞噬一切光線的黑洞。
裂縫邊緣的地麵上,散落著一些奇怪的東西——半截生鏽的勘探隊旗、幾枚腐爛的銅錢、一塊刻著朱雀紋的玉佩……顯然是之前闖入這裏的人留下的,有地質隊的,也有倒鬥的,甚至還有守墓人的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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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深淵之門?”小馬看著裂縫,心裏發怵,“裏麵……什麽都沒有啊。”
“不,有東西。”吳畏盯著裂縫深處,鎮魂釘在他手裏微微震動,指向裂縫中央,“裏麵有東西在動,而且……不止一個。”
裂縫深處突然傳來一陣低沉的嘶吼,像是有什麽巨大的生物在蘇醒。黑暗中緩緩升起幾對綠色的眼睛,數量越來越多,密密麻麻的,像是夜空中的繁星,隻是這些眼睛裏充滿了貪婪與凶戾,死死地盯著他們。
“是‘影煞’!”吳畏握緊鎮魂釘,爺爺的筆記裏提過,影煞是深淵之門最外圍的守衛,由被吞噬的生靈影子所化,沒有實體,卻能吞噬活人的影子,讓人變成行屍走肉。
影煞的嘶吼越來越響,黑暗中伸出無數隻模糊的爪子,抓向他們的影子。吳畏立刻將鎮魂釘的紅光調到最亮,影煞的爪子一接觸到紅光,就立刻消散,化作一縷黑煙。
“它們怕鎮魂釘的紅光!”吳畏喊道,“跟著我,別讓它們碰到你們的影子!”
老油條和小馬立刻跟緊吳畏,踩著他的影子往前走,避免自己的影子被影煞抓到。影煞的數量越來越多,嘶吼聲震耳欲聾,黑暗中伸出的爪子也越來越密集,雖然碰不到他們,卻讓周圍的空氣變得越來越冷,幾乎要凍結血液。
走到裂縫邊緣時,影煞的嘶吼突然停止了,綠色的眼睛齊刷刷地轉向裂縫中央,像是在畏懼什麽。裂縫深處傳來一陣巨大的心跳聲,“咚……咚……”和地脈珠、鳳凰膽的震動頻率完全一致,每跳一下,整個地麵就劇烈震動一下。
吳畏往裂縫裏看了一眼,隻看到一片純粹的黑暗,什麽也看不見,卻能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吸力,像是要把他的靈魂都吸進去。鎮魂釘在他手裏燙得嚇人,釘頭的地脈珠碎片發出急促的紅光,顯然裂縫裏的東西非常危險。
“裏麵到底是什麽?”小馬的聲音帶著顫抖,緊緊抓著鳳凰膽,膽石的紅光在吸力的作用下微微晃動。
吳畏的腦海裏突然響起骨龍的聲音“是‘深淵之核’,是深淵之門的本源,也是秦嶺地脈的心髒……它在沉睡,卻被你們的到來驚醒了……”
深淵之核?吳畏心裏一震,爺爺的筆記裏從未提過這個名字。如果它是秦嶺地脈的心髒,那為什麽會藏在深淵之門裏?
“它……是好是壞?”吳畏在心裏問道。
骨龍的聲音帶著一絲沉重“不好不壞,它隻是在維持平衡……一旦被驚動,平衡就會被打破,秦嶺地脈會陷入混亂,甚至……崩塌。”
裂縫深處的心跳聲越來越快,吸力也越來越強,吳畏感覺自己的身體都在微微晃動,幾乎要被吸進裂縫裏。老油條和小馬也緊緊抓著旁邊的岩石,才能勉強站穩。
“怎麽辦?”老油條喊道,“這吸力越來越強,再這樣下去,我們都會被吸進去!”
吳畏看著手裏的鎮魂釘,又看了看小馬手裏的鳳凰膽,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如果深淵之核是秦嶺地脈的心髒,那鎮魂釘和鳳凰膽裏的地脈珠精氣,或許能讓它重新沉睡?
“小馬,把鳳凰膽給我!”吳畏喊道。
小馬立刻將膽石扔過來,吳畏接住膽石,和鎮魂釘握在一起。膽石的紅光和鎮魂釘的紅光瞬間融合,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直衝裂縫深處。
裂縫深處的心跳聲突然變慢了,吸力也減弱了不少。綠色的眼睛開始慢慢消失,影煞似乎也退去了。裂縫中央的黑暗裏,緩緩升起一顆巨大的珠子,通體透明,裏麵流動著金色的液體,正是地脈珠的本體!
“是地脈珠的本體!”吳畏激動地喊道,“深淵之核就是地脈珠的本體!”
地脈珠的本體在光柱中緩緩旋轉,金色的液體流動得越來越慢,最終完全靜止,像是一顆巨大的金色心髒,停止了跳動。裂縫深處的黑暗開始退去,露出裏麵的景象——那不是深淵,而是一個巨大的溶洞,溶洞的岩壁上鑲嵌著無數顆細小的地脈珠碎片,像星星一樣閃爍著光芒。
影煞已經完全消失了,裂縫邊緣的地麵停止了震動,血月的紅光重新灑下來,照亮了溶洞的入口。吳畏能感覺到,鎮魂釘和鳳凰膽裏的地脈珠精氣正在慢慢流回本體,膽石的紅光和釘子的紅光也漸漸變暗。
“它……睡著了?”小馬看著地脈珠的本體,聲音裏帶著不敢置信。
“應該是。”吳畏鬆了口氣,鬆開緊握的手,鎮魂釘和鳳凰膽已經恢複了平靜,隻是比之前更加溫潤,“我們用它們的精氣安撫了地脈珠的本體,讓它重新陷入沉睡。”
老油條癱坐在地上,哈哈大笑起來“他娘的!我們居然搞定了深淵之核!胖爺我這輩子,值了!”
吳畏看著地脈珠的本體,心裏卻沒有輕鬆的感覺。爺爺的筆記裏說過,地脈珠每三百年會蘇醒一次,釋放出強大的精氣,維持秦嶺的生機。這次他們強行讓它沉睡,會不會打亂自然的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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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脈珠的本體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擔憂,表麵突然浮現出一行金色的字“三百年後,血月再臨,吾將蘇醒,屆時需尋龍人、守墓人、護龍人之力,方能完成蛻變,避免秦嶺崩塌。”
“蛻變?”吳畏愣住了,“它要蛻變成什麽?”
金色的字漸漸消失,地脈珠的本體重新沉入黑暗,裂縫深處的黑暗再次籠罩下來,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隻有鎮魂釘和鳳凰膽還在微微發燙,證明剛才的一切不是幻覺。
“三百年後……又是三百年後。”老油條歎了口氣,“看來這擔子,還得傳給後人。”
吳畏抬頭看向血月,月光透過雲層,灑在裂縫邊緣的岩石上,像一層薄薄的金霜。他知道,他們這次隻是暫時安撫了地脈珠的本體,三百年後的血月,才是真正的考驗。
“走吧,該回家了。”吳畏扶起老油條,“我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剩下的,就交給時間和後人吧。”
小馬撿起地上的勘探隊旗,旗角雖然腐爛,卻還能看清上麵的標誌。他將旗子插在裂縫邊緣,像是在為那些失蹤的地質隊員立一個衣冠塚。
三人轉身離開,沒有回頭。血月的紅光在他們身後漸漸變淡,裂縫邊緣的岩石在月光下沉默地矗立著,像一個巨大的秘密,等待著三百年後的揭曉。
往回走的路,那些噬靈花的幼苗已經完全腐爛、消失了,隻留下滿地的黑水,很快就被泥土吸收,長出嫩綠的小草。空氣裏的腥甜味和詭異氣息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新的草木香,和秦嶺清晨特有的濕潤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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