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1章 有我無敵(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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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山洞深處的硫磺味嗆得人睜不開眼,岩壁燙得能烙熟雞蛋。吳迪的軍靴底被烙出焦痕,每走一步都冒著白煙。懷裏的鳳釵綠寶石亮得刺眼,照得前方的路像條發光的蛇——那是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石縫,縫壁上嵌著些金屬片,在綠光中泛出冷光,是老煙槍留下的“指路釘”。
    他側身鑽進石縫,岩壁上的尖石劃破了胳膊,血珠滴在金屬片上,竟發出“滋滋”的響,像是在淬火。石縫盡頭突然開闊,露出個天然形成的溶洞,洞中央的石台上擺著個鐵盒子,鎖是老式的銅掛鎖,鑰匙孔形狀古怪,像片鳳凰羽。
    “師父的手藝。”吳迪掏出鳳釵,將鳳凰尾羽處的細針抽出,正好能插進鎖孔。鐵盒打開的瞬間,一股寒氣撲麵而來,裏麵沒有金銀,隻有半張泛黃的照片——老煙槍年輕時和個穿軍裝的人並肩而立,背景是煙台港的碼頭,兩人手裏都舉著同款的纏枝蓮煙杆。
    照片背麵寫著行字“宣統三年春,與趙兄定計於煙台,待時機成熟,揭竿而起。”
    “趙兄?”吳迪心裏一動,想起影子名冊上總參謀長就姓趙。他將照片塞進懷裏,溶洞突然震顫起來,頭頂的鍾乳石簌簌往下掉——是端郡王的人在外麵用炸藥炸山,想把火山洞徹底封死。
    他沿著溶洞另一側的暗河往下跑,河水冰冷刺骨,卻比外麵的硫磺氣好受些。暗河兩岸的石壁上有不少塗鴉,是些歪歪扭扭的字“九門不過清廷狗”“阿鸞姐姐等著我”……是秦九指小時候留下的,筆畫裏還帶著孩子氣的倔強。
    暗河的盡頭連著片紅樹林,樹根盤虯臥龍,像無數隻手在水裏抓撓。吳迪鑽出水麵時,正好看到艘漁船停在岸邊,船頭插著麵小小的九門旗,卻在旗角縫了片鳳凰羽——是秦九指說過的“親革命軍派”九門弟子。
    “是吳先生嗎?”船老大是個獨眼老漢,舉著把魚叉,“秦當家的讓人傳話,說您要去煙台,讓小的送您一程。”他的左眼戴著個銅眼罩,罩上刻著鳳釵圖案,“這是阿鸞姑娘當年給的,說能保平安。”
    漁船駛出紅樹林時,天色已經蒙蒙亮。遠處的海麵上,革命軍艦隊和清廷主力還在激戰,炮火光映紅了半邊天。吳迪望著戰場,突然想起老煙槍照片上的碼頭,原來師父早就和總參謀長(不,現在該叫趙影子)有勾結,所謂的“定計”,恐怕就是場針對革命軍的陷阱。
    “往西北走,”吳迪對老漢說,“繞開戰場,走外海。”他摸出鳳釵,綠寶石的光芒在晨光中淡了些,“您知道煙台的‘聽潮樓’嗎?”那是老煙槍在照片背麵標注的地點,旁邊畫著個煙杆。
    老漢點點頭,轉動舵盤“那樓是九門的產業,現在被趙影子的人占了,說是要改成水師衙門。”他壓低聲音,“樓底下有處密道,通到趙影子的書房,當年阿鸞姑娘常從那兒走。”
    漁船在海上漂了三天三夜,吳迪靠著老漢給的鹹魚幹和海水度日,後背的舊傷在鹹濕的海風裏隱隱作痛,卻奇怪地沒再發作——或許火螭和冰螭的毒真的在他體內達成了某種平衡,讓他成了百毒不侵的體質。
    靠岸那天,煙台港籠罩在片死寂裏。巡捕穿著清廷的製服,腰間卻別著革命軍的徽章,見了人就搜身,借口是“捉拿亂黨”,實則在找水師圖和吳迪的蹤跡。聽潮樓的門口站著兩隊衛兵,一隊是清廷的禁衛軍,一隊是革命軍的憲兵,槍口卻都對著樓裏,像是在對峙。
    “裏麵在開會,”老漢把吳迪送到後巷,“趙影子和端郡王都在,聽說要分從琉球搶來的國庫。”他塞給吳迪把匕首,刀柄纏著紅線,“這是阿秀姑娘讓捎的,說您用得上。”
    後巷的牆根有塊鬆動的青石板,掀開就是密道入口,和老漢說的一樣。通道裏彌漫著胭脂味,是阿鸞當年留下的,牆上還貼著些褪色的戲報,畫著《鳳還巢》的劇目——原來她當年常扮成戲子來聽潮樓。
    密道盡頭的出口正對著趙影子的書房。吳迪悄悄推開暗門,看到趙影子和端郡王正圍著張桌子爭吵,桌上擺著個打開的鐵箱,裏麵沒有金銀,隻有卷泛黃的地圖,正是靖南王世子的國庫圖,標注的地點卻不是琉球,而是煙台港的海底。
    “這圖是假的!”端郡王的拐杖往地上一頓,蛇頭拐杖的綠寶石閃著光,“老煙槍那老東西騙了我們二十年!”
    趙影子冷笑一聲,手裏把玩著枚鳳釵碎片——是獨眼龍扔進火山口的那半枚“真圖在吳迪手裏,鳳釵合二為一才能看清真正的位置。”他突然看向暗門的方向,“出來吧,吳先生,躲著不累嗎?”
    吳迪知道藏不住了,握緊匕首走出來。書房裏的衛兵立刻舉槍,卻被趙影子攔住“把鳳釵交出來,我讓你當煙台水師的統領,比跟著那些泥腿子革命軍有前途。”
    “師父的照片我看到了。”吳迪掏出照片,“宣統三年的定計,就是你們倆合謀的陷阱,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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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影子的臉色變了變,突然大笑“老煙槍那蠢貨,以為真能策反我?他不過是我安插在革命黨的棋子,連他的煙杆裏都藏著密信,每次抽完煙,灰燼裏的字就能顯出來。”他指著牆上的一幅畫,“那裏麵藏著他和九門勾結的證據,足以讓革命軍相信他是叛徒。”
    吳迪的心像被冰錐刺穿。原來老煙槍的犧牲不是意外,是趙影子早就設計好的,連那半瓶解藥裏的鎖心蠱,恐怕也是師父故意留給自己的線索——用犧牲來揭露真相。
    “你以為我會信?”吳迪突然將鳳釵扔向窗外,“圖在鳳釵裏,有本事自己去撿!”
    趙影子和端郡王果然中計,帶著衛兵衝出去。吳迪趁機掀開桌子,露出底下的暗格,裏麵是個賬本,記著趙影子和端郡王勾結的每一筆交易,還有他們安插在革命軍裏的影子名單,比黃先生撿到的那份詳細十倍。
    他剛把賬本塞進懷裏,書房的門突然被撞開,阿秀舉著獵刀衝進來,身後跟著黑小虎和幾個鄂倫春族人“吳大哥,我們來接你了!”
    “你們怎麽來了?”吳迪又驚又喜。
    黑小虎舉著老煙槍的煙杆“秦大哥帶艦隊突圍了,讓我們來煙台接應你,說這裏有大秘密!”
    窗外傳來槍聲,是趙影子發現上當,帶著人回來了。阿秀突然指向牆上的《鳳還巢》戲報“我爹說過,阿鸞姑娘的戲報後麵有機關!”
    吳迪撕開戲報,露出裏麵的石壁,刻著個鳳凰形狀的凹槽。他將趙影子那半枚鳳釵碎片嵌進去,石壁裂開,露出條通道,通向聽潮樓的頂樓。頂樓的旗杆上掛著麵黃龍旗,旗角卻縫著片鳳凰羽——是阿鸞留下的信號,隻要點燃旗杆,革命軍的援軍就能看到。
    “我去點火!”黑小虎抱著煙杆往上衝,煙杆裏的炸藥還剩不少。
    吳迪和阿秀守住通道,鄂倫春族人舉著獵刀,和衝上來的衛兵激戰。阿秀的獵刀上沾著衛兵的血,卻突然停住動作,指著個衛兵的臉“你是……族長?”
    那衛兵摘下帽子,露出絡腮胡,正是在火山口“犧牲”的鄂倫春族長!他的脖子上有道愈合的傷疤,顯然是被火螭的熱浪燙傷的。“阿秀,對不起,”族長的聲音發顫,“我被他們抓住,用族人的性命威脅……”
    阿秀的眼淚掉下來,卻還是舉起獵刀“鄂倫春沒有叛徒!”
    族長突然轉身,用身體擋住身後衛兵的子彈,對吳迪喊道“國庫真的在海底,鑰匙是煙杆!”他倒在地上時,手裏還攥著半塊鳳釵碎片,和吳迪的那枚正好湊成完整的綠寶石。
    頂樓傳來爆炸聲,黑小虎成功點燃了旗杆,黃龍旗在火焰中化為灰燼,露出裏麵的十八星旗,在煙台港的上空格外醒目。遠處的海麵上響起汽笛聲,是革命軍的援軍到了!
    趙影子和端郡王見勢不妙,帶著殘兵往碼頭跑,想乘船逃走。吳迪和阿秀追出去時,正看到秦九指帶著弟兄們從碼頭方向衝過來,鍘刀上還滴著血“想跑?沒那麽容易!”
    煙台港頓時陷入混戰。革命軍的援軍源源不斷地登陸,清廷的衛兵節節敗退。吳迪舉著毛瑟槍,瞄準趙影子的後背,卻在扣動扳機的瞬間停住——趙影子的左耳朵後,也有顆紅痣,和黑風、秦九指他們一模一樣。
    “你也是……”吳迪失聲喊道。
    趙影子回過頭,露出顆虎牙,和秦九指的一模一樣“阿鸞是我親姐。”他扯下脖子上的玉佩,和阿木、秦九指的那塊合成完整的一塊,“當年爹讓我們三兄弟分別投靠革命軍、清廷和九門,說是要留條後路,沒想到……”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端郡王的拐杖刺穿了胸膛。“叛徒!”端郡王的蛇頭拐杖從趙影子的後背穿出,綠寶石染上鮮血,“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姐弟的計劃?”
    秦九指怒吼著撲過去,鍘刀劈斷了端郡王的拐杖,卻沒能阻止他跳上早已備好的快艇。快艇突突地駛離碼頭,朝著外海逃去,船上還帶著那卷假的國庫圖。
    趙影子躺在吳迪懷裏,嘴裏湧出鮮血“真圖……在煙杆的銅片裏……”他看著燃燒的聽潮樓,嘴角露出絲笑意,“終於……能去見姐姐了……”
    吳迪握緊那枚完整的鳳釵,綠寶石在陽光下閃著血光。他知道,這還遠遠不是結束。煙台港海底的國庫,逃跑的端郡王,隱藏在暗處的更多影子,還有革命尚未成功的征途,都在前方等著他。
    遠處的海麵上,革命軍的旗幟迎風飄揚,槍聲漸漸平息,煙台港迎來了久違的平靜。但吳迪明白,平靜隻是暫時的,更大的風暴還在醞釀。他抬頭望向遠方,海天一色的盡頭,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注視著他,催促著他繼續前行。這場由一枚鳳釵串聯起的傳奇,還有太多的篇章等待書寫。
    煙台港的硝煙漸漸散去,鹹腥的海風卷著焦糊味,貼在吳迪臉上像層薄痂。他蹲在碼頭的礁石上,手裏摩挲著那枚合二為一的鳳釵,綠寶石裏仿佛凝著趙影子最後那抹釋然的笑。秦九指從身後走來,鍘刀上的血漬已被海水衝淨,隻剩些淡淡的鏽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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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艦隊休整得差不多了,”秦九指往海裏扔了塊碎木片,“黃先生說,按煙杆銅片裏的坐標,國庫應該在港外三海裏的沉船區。”他頓了頓,聲音沉得像礁石,“端郡王的快艇沒跑遠,在長山列島躲著,他手裏的假圖引來了不少九門的蠢貨,現在正狗咬狗。”
    吳迪摸出老煙槍的煙杆,銅片被體溫焐得發燙。他旋開煙鍋,裏麵果然藏著張極薄的羊皮,用朱砂畫著沉船的精確位置,旁邊還標著行小字“月圓之夜,鳳釵照水,方見入口。”今天正是農曆十五,海麵上浮著輪滿月,銀輝灑在浪尖上,像鋪了層碎銀子。
    “準備船。”吳迪站起身,鳳釵在掌心泛著冷光。他突然想起趙影子左耳朵後的紅痣——和黑風、秦九指、黑小虎如出一轍,這哪裏是巧合?阿鸞姐弟四人,分明是靖南王的後人,當年被分散四方,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合力找回國庫,完成先輩未竟的事。
    秦九指早已備好了汽艇,是從端郡王的殘兵手裏繳獲的,引擎還帶著熱乎氣。阿秀和黑小虎正往艇上搬炸藥,少女胳膊上的傷口剛拆線,纏著圈紅布,倒像是朵開在臂彎的花。“鄂倫春的弟兄在長山列島接應,”阿秀把最後一箱炸藥固定好,“族長說,端郡王藏在蛇島,那地方全是蝮蛇,九門的人不敢靠近。”
    汽艇破開浪花,船頭的探照燈在海麵掃出道白光。吳迪站在船頭,望著遠處的沉船區——那裏豎著不少露出水麵的桅杆,像片枯死的樹林。據說光緒年間有艘英國商船在這兒觸礁,船上的鴉片沉了滿海,至今還有漁民能撈到鏽爛的煙盒。
    “就是那兒。”秦九指指著其中最高的一根桅杆,杆頂掛著個殘破的燈籠,在月光下輕輕搖晃。汽艇靠近時,吳迪舉起鳳釵對準水麵,綠寶石的光芒穿透海水,照出底下的輪廓——是艘巨大的沉船,船體陷在泥沙裏,甲板上還插著半截靖南王的旗幟。
    “拋錨。”吳迪將鳳釵係在纜繩上,扔進海裏。綠寶石沉到沉船甲板時,突然發出刺眼的光,海水像被劈開的綢緞,露出個黑漆漆的入口,正是國庫的石門。
    黑小虎自告奮勇先下去探路,腰間係著安全繩,手裏舉著防水燈。“下麵有台階!”少年的聲音順著繩子傳上來,帶著回音,“還有……好多箱子!”
    吳迪跟著下去,腳剛踏上台階,就聞到股奇異的香氣,像是檀香混著海腥。台階兩側的石壁上嵌著夜明珠,照亮了通道裏的壁畫——畫的是靖南王帶著族人出海的場景,男人都梳著發髻,女人穿著旗裝,懷裏抱著各式各樣的珍寶,最後一幅畫停在蛇島,畫中之人正往山洞裏搬運木箱。
    “國庫不止一處。”吳迪停在最後一幅畫前,壁畫上的蛇島形狀和阿秀描述的分毫不差,“蛇島還有個倉庫。”
    通道盡頭的國庫比想象中簡陋,隻有十幾個大木箱,打開一看,裏麵全是瓷器和絲綢,根本沒有金銀。秦九指踢了踢箱底,突然“咦”了聲“是空的?”他用鍘刀撬開箱板,裏麵果然是夾層,藏著些用油布包著的東西,展開一看,竟是幾卷海圖,標注著從渤海到南海的航線,上麵用朱砂畫著無數紅圈,像是暗礁的位置。
    “是‘靖海秘道’,”黃先生不知何時也跟了下來,手裏捧著本線裝書,“前明水師的秘密航線,能避開所有清廷的關卡。”老先生的眼鏡片上沾著海水,卻難掩激動,“有了這個,革命軍的物資就能從海上運了!”
    吳迪卻盯著其中一卷海圖的角落——那裏畫著個小小的蛇形標記,和端郡王的拐杖一模一樣。“這圖被改過,”他指著紅圈裏的墨跡,“端郡王早就來過這兒,真金白銀被他挪去蛇島了。”
    話音剛落,通道突然劇烈晃動,是汽艇的引擎聲!阿秀在上麵大喊“是九門的船!他們跟來了!”
    吳迪心裏一沉,九門的人怎麽會知道?除非……他猛地看向黃先生,老先生正往懷裏塞海圖,手指在顫抖——那不是激動,是慌亂。“黃先生,您的眼鏡……”吳迪突然開口,“剛才在汽艇上,您的鏡片反射的是探照燈的光,可現在,您看海圖時卻在眯眼。”
    黃先生臉色驟變,猛地將海圖扔向吳迪,轉身就往通道外跑。“抓住他!”秦九指撲過去,卻被老先生絆倒,黃先生趁機爬上台階,消失在水麵。
    “他是影子!”黑小虎拽著安全繩爬上來,手裏舉著個從黃先生身上掉下來的徽章——是清廷的二等功勳章,背麵刻著“賞給黃守信”。
    通道裏的夜明珠突然變暗,是九門的人在外麵放毒氣!吳迪趕緊用防水布堵住入口,秦九指則在箱子裏翻找,突然舉起個鐵皮盒“是信號彈!能讓長山列島的弟兄看到!”
    信號彈在海麵炸開,像朵紅色的花。沒過多久,遠處就傳來馬達聲,是鄂倫春的巡邏艇。九門的船見勢不妙,掉頭就跑,卻被巡邏艇攔住,槍聲在夜海響起,像串爆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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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蛇島。”吳迪將海圖卷好,鳳釵的綠光重新亮起,“端郡王肯定在轉移最後一批財寶,我們必須在他交給清廷前截下來。”
    汽艇往蛇島駛去時,吳迪仔細翻看那卷被改過的海圖,在蛇島的位置發現了行極小的字,是老煙槍的筆跡“蝮蛇畏鳳血,入口在鷹嘴崖。”他突然明白了什麽,咬破指尖,將血滴在鳳釵上——綠寶石瞬間變成血紅色,像顆跳動的心髒。
    蛇島在月光下像條匍匐的巨蛇,岸邊的礁石上爬滿了蝮蛇,鱗片在月光下閃著銀亮的光。吳迪他們從鷹嘴崖登陸,這裏的岩石果然沒有蛇,崖壁上有個天然的溶洞,洞口刻著鳳釵的圖案。
    “就是這兒。”吳迪將帶血的鳳釵按在圖案上,溶洞的石門緩緩打開,裏麵傳來齒輪轉動的聲音。三人舉著槍走進去,發現竟是條鐵軌,上麵停著輛小火車,車廂裏堆滿了金條,反射著冰冷的光。
    “端郡王!”秦九指指著火車頭,那裏坐著個穿官服的人影,正是端郡王,他手裏舉著個雷管,引線已經點燃。
    “沒想到吧,”端郡王的聲音帶著瘋癲,“這火車直通海底隧道,能到旅順港,那裏有清廷的艦隊等著我!”他突然將雷管扔向金條,“帶不走的,誰也別想得到!”
    吳迪眼疾手快,將身邊的炸藥箱踢過去,正好擋住雷管。“轟”的一聲,爆炸的氣浪掀翻了小火車,金條滾落一地,在地上鋪成條閃光的路。端郡王被氣浪掀出火車頭,摔在鐵軌上,腿被斷裂的鋼梁壓住,慘叫不止。
    “國庫……終究是保不住了……”端郡王看著滾落的金條,突然笑起來,嘴角湧出黑血,“老煙槍那老東西……早就把真金換成了鉛塊……這些……都是假的……”
    吳迪撿起塊金條,果然輕飄飄的,用槍托一砸就扁了,裏麵露出灰色的鉛芯。他突然明白老煙槍的苦心——所謂的國庫,從來都不是金銀,而是那些海圖和秘道,是能讓革命軍在海上立足的根基。
    溶洞突然震動起來,是隧道在坍塌。秦九指拽起吳迪“快走!這地方要塌了!”
    三人往洞口跑,經過端郡王身邊時,吳迪看到他懷裏露出半塊玉佩,和趙影子的那塊一模一樣。“你也是……”吳迪的聲音發顫。
    端郡王最後看了他一眼,眼神複雜“阿鸞……是我親妹妹……”他猛地將玉佩塞進吳迪手裏,“去……去台灣……找最後的寶藏……”
    洞口在身後合攏,將所有秘密埋進黑暗。吳迪握著兩塊拚在一起的玉佩,上麵刻著完整的“靖南王印”,背麵還有行字“台灣府城,赤嵌樓底,鳳還巢時,天下太平。”
    汽艇駛離蛇島時,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秦九指在清理戰利品時,發現了黃先生沒帶走的那本書,是本日記,最後一頁寫著“影子計劃已敗露,速帶水師圖去台灣,與‘鳳還巢’接頭。”
    “鳳還巢?”阿秀湊過來看,“我奶奶說過,那是靖南王留下的暗線,在台灣守護著最後一批軍火。”
    吳迪望著東方的朝陽,鳳釵在朝陽下泛著金紅色的光。他知道,這還遠遠不是結束。台灣的赤嵌樓,最後的軍火庫,“鳳還巢”的神秘接頭人,還有端郡王沒說完的秘密——阿鸞的親哥哥,竟然是清廷的郡王,這背後藏著怎樣的隱情?
    汽艇朝著台灣的方向駛去,船頭劈開的浪花在陽光下像碎金。吳迪握緊手裏的玉佩和鳳釵,突然覺得老煙槍、阿鸞、趙影子、端郡王……這些人的麵容在眼前重疊,他們都是靖南王的後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守護著什麽,又或者,在償還著什麽。
    遠處的海麵上,一群海鷗跟著汽艇飛翔,叫聲清亮。吳迪知道,前路依舊凶險,清廷的追兵、九門的殘黨、還有隱藏在暗處的影子,都在等著他們。但他不再迷茫,因為他終於明白,所謂的寶藏從來都不是金銀,而是代代相傳的信念——讓這片飽經滄桑的土地,能真正迎來太平。
    汽艇越駛越遠,漸漸消失在海天相接的地方。而那枚鳳釵,在陽光下折射出的光芒,像一道無形的線,將過去與未來、犧牲與希望,緊緊地連在了一起。這場跨越百年的追尋,顯然還有更長的路要走。
    汽艇的引擎在台灣海峽突突作響,海浪拍打著船舷,濺起的水花在甲板上凝成細小的鹽粒。吳迪靠在欄杆上,手裏轉動著那枚拚合完整的玉佩,“靖南王印”四個字被海風磨得發亮。秦九指蹲在船頭,用鉛筆在海圖上勾勒著航線,筆尖劃過赤嵌樓的位置時,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
    “還有三個時辰到安平港,”秦九指抬起頭,草帽簷下的眼睛布滿血絲,“港務局的人說,赤嵌樓現在被日本人占著,說是要改成‘台灣博物館’,裏麵全是他們從大陸搶來的古董。”
    阿秀正在給黑小虎包紮手掌——少年昨天幫著檢修引擎,被齒輪蹭掉了塊皮,此刻卻滿不在乎地甩著手“日本人算什麽?去年他們想占鄂倫春的獵場,被我爹用陷阱坑得哭爹喊娘。”少年左耳朵後的紅痣在陽光下格外顯眼,像顆小小的朱砂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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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迪摸出鳳釵,綠寶石在海風中微微發燙。他想起端郡王臨終前的話,阿鸞的親哥哥竟是清廷郡王,這背後藏著的,恐怕是靖南王家最隱秘的往事——或許當年為了保全血脈,他們將孩子分別送給了清廷、革命軍、九門和民間,用最極端的方式讓家族得以延續。
    “快看!”阿秀突然指向遠方,海平麵上出現了一片參差的屋頂,赤嵌樓的紅磚牆在陽光下像塊燒紅的烙鐵。汽艇靠近安平港時,吳迪注意到碼頭的吊機上掛著日本國旗,幾個穿和服的男人正指揮工人搬運木箱,箱子上印著“清國古物”的字樣。
    “是九門的人!”秦九指壓低聲音,其中一個穿和服的男人轉身時,露出了手腕上的蛇形刺青——是過山風的標記,“他們在幫日本人運文物,肯定和赤嵌樓的寶藏有關。”
    吳迪讓汽艇在港外的紅樹林裏待命,自己帶著秦九指和黑小虎換乘小舢板,假裝成漁民混進港口。赤嵌樓的大門前立著塊石碑,刻著“聖跡”兩個日本字,門口的衛兵背著三八式步槍,槍刺在陽光下閃著寒光。
    “後麵有個排水口,”黑小虎指著樓後的矮牆,“剛才在舢板上看到的,能鑽進院子。”少年不知何時摸出了把彈弓,正瞄準衛兵的帽子,被吳迪一把按住。
    三人繞到樓後,排水口比想象中寬敞,能容一個成年人彎腰通過。裏麵彌漫著股黴味,還混著淡淡的櫻花香——是日本衛兵留下的。爬出排水口,正好落在赤嵌樓的後院,一棵巨大的鳳凰木遮天蔽日,樹下的石桌上擺著套茶具,茶杯裏的茶還冒著熱氣。
    “有人。”秦九指抽出鍘刀,示意兩人躲到假山後。片刻後,一個穿和服的女人從回廊走來,手裏捧著個卷軸,發髻上插著支鳳釵,綠寶石在樹蔭下閃著光——和吳迪懷裏的那枚一模一樣!
    女人展開卷軸,對著鳳凰木喃喃自語,說的竟是流利的漢語“阿爹,鳳釵已經找到另一半,您說的‘鳳還巢’,該開始了吧。”她的左耳朵後,同樣有顆紅痣,隻是被發髻遮住了大半。
    吳迪的心猛地一跳——又是一個靖南王的後人!他剛要走出去,卻見女人突然轉身,手裏的卷軸化作一把短刀,直刺假山後的方向“出來吧,九門的狗!”
    假山後果然衝出幾個黑衣人,為首的正是在煙台港逃脫的黃守信,他的臉上多了道傷疤,手裏舉著槍“把真鳳釵交出來,饒你不死!”
    女人冷笑一聲,發髻上的鳳釵突然射出細針,正中黃守信的手腕,手槍掉在地上。“你以為老東西留下的鳳釵是擺設?”她袍袖一揮,露出胳膊上的刺青——不是蛇形,是隻展翅的鳳凰,“我是靖南王第五代嫡女,鳳還巢計劃的執行者!”
    吳迪趁機從假山後走出,舉起懷裏的鳳釵“我有另一半。”
    女人看到鳳釵,突然怔住,眼淚順著臉頰滾落“是……是阿鸞姐姐的鳳釵!”她撲過來抓住吳迪的手,指甲幾乎嵌進他的肉裏,“我叫阿月,是你師妹,老煙槍師父沒跟你提起過我?”
    黃守信趁機撿起槍,卻被秦九指一腳踹倒,鍘刀架在脖子上。“說!日本人為什麽要搶赤嵌樓的寶藏?”秦九指的刀刃壓進他的皮肉,滲出血珠。
    黃守信哆哆嗦嗦地說“他們……他們要找前明的火炮圖紙,說是能改良他們的軍艦……”他突然指向鳳凰木,“寶藏入口就在樹下,要用兩枚鳳釵才能打開!”
    阿月擦幹眼淚,走到鳳凰木前,將發髻上的鳳釵插進樹幹的凹槽裏。吳迪也跟著照做,兩枚鳳釵合二為一時,樹幹突然裂開,露出個通往地下的階梯,階梯兩側的石壁上嵌著青銅燈台,刻著“大明永曆年間造”的字樣。
    “下去看看。”吳迪舉著火折子率先往下走,階梯盡頭是間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擺著個檀木匣,打開一看,裏麵沒有火炮圖紙,隻有一張泛黃的布告,是鄭成功當年頒布的《抗清檄文》,下麵蓋著“招討大將軍”的印璽。
    “是假的!”黃守信突然狂笑,“真正的圖紙在日本人手裏,他們早就進了主墓室!”
    石室突然震動起來,頭頂的岩石簌簌往下掉。阿月指著石壁上的一幅地圖“主墓室在西側,有秘道相通!”她從懷裏掏出個小巧的羅盤,指針指向石壁的一處凹陷,“這裏有機關!”
    吳迪按動凹陷,石壁果然裂開,露出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秘道。裏麵漆黑一片,能聽到前方傳來腳步聲,還有人用日語交談,夾雜著“火炮”“彈藥”的字眼。
    “快!”秦九指拽著黑小虎鑽進秘道,吳迪和阿月緊隨其後。秘道盡頭的出口正對著主墓室,十幾個日本兵正圍著一張巨大的圖紙,為首的是個穿軍裝的少佐,手裏拿著半枚鳳釵碎片——是獨眼龍當年丟失的那半枚。
    “是鬆井少佐,”阿月壓低聲音,“日本海軍的武器顧問,專門負責搜刮中國的古董和軍事圖紙。”
    鬆井似乎察覺到動靜,突然轉身,手裏的軍刀指向秘道出口“抓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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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兵紛紛舉槍,吳迪迅速舉起毛瑟槍,子彈打在油燈上,燈台倒地,火油燃起熊熊大火,擋住了日本兵的視線。秦九指趁機撲向圖紙,卻被鬆井的軍刀逼退,刀刃劃破了他的胳膊,血滴在圖紙上,暈開一片暗紅。
    “這圖紙是假的!”秦九指突然大喊,他認出圖紙上的火炮參數有誤,是九門故意偽造的,“黃守信騙了你們!”
    鬆井臉色一變,果然發現圖紙的比例不對,氣得一腳踹倒黃守信“八嘎!”
    混亂中,阿月突然拽著吳迪衝向主墓室的另一側,那裏的石壁上刻著鳳還巢的圖案“快用鳳釵!真正的寶藏在這裏!”
    吳迪將兩枚鳳釵一起嵌進石壁,石牆緩緩打開,露出裏麵的倉庫,堆滿了木箱,打開一看,全是前明的火藥和炮彈,還有幾門嶄新的紅衣大炮,炮身上刻著“大明水師”的字樣。
    “是鄭成功留下的!”阿月激動得渾身發抖,“當年他收複台灣後,把最精良的武器藏在了這裏,準備反攻大陸!”
    鬆井帶著日本兵衝了進來,軍刀劈向最近的木箱,火藥灑了一地。“把大炮運出去!”他的聲音帶著瘋狂,“有了這些,大日本帝國就能統治東亞!”
    黃守信突然從懷裏掏出個手榴彈,拉弦後扔向火藥堆“誰也別想得到!”
    吳迪眼疾手快,一腳將手榴彈踢向鬆井,爆炸聲響起,日本兵被炸得人仰馬翻。鬆井被炸斷了一條胳膊,卻依舊舉著軍刀撲向吳迪,嘴裏喊著“玉碎”。
    阿月突然擋在吳迪身前,發髻上的鳳釵刺進鬆井的喉嚨,綠寶石染滿了鮮血。“師父說過,鳳釵是用來守護,不是用來殺人的……”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後背中了鬆井的軍刀,鮮血染紅了和服,像朵盛開的櫻花。
    “阿月!”吳迪抱住她,少女的眼睛還望著主墓室的方向,那裏的火光映在她的瞳孔裏,像片燃燒的海。
    黑小虎和秦九指已經解決了剩下的日本兵,黃守信被炸藥的氣浪掀到牆角,斷了氣。主墓室的坍塌越來越嚴重,青銅燈台紛紛倒地,砸碎在地上。
    “快走!”秦九指拽起吳迪,阿月的鳳釵從她手中滑落,被吳迪緊緊攥在掌心。
    四人衝出赤嵌樓時,天邊已經亮起。日本人的巡邏艇正在港口搜查,吳迪他們躲在紅樹林裏,看著赤嵌樓在爆炸聲中坍塌,紅磚牆像塊破碎的積木,散落一地。
    “阿月說,鳳還巢計劃還有最後一步。”吳迪握緊兩枚鳳釵,綠寶石在晨光中泛著幽光,“在福建的鼓浪嶼,還有一座軍火庫,藏著前明的水師旗艦圖紙。”
    秦九指望著大陸的方向,那裏的海岸線在晨霧中若隱若現“革命軍在福建的部隊正缺武器,有了旗艦圖紙,就能造出自己的鐵甲艦。”
    黑小虎突然指向遠處的海平麵,一艘掛著革命軍旗幟的軍艦正在駛來,桅杆上的信號旗打出“鳳還巢”的暗號。“是接應的人!”少年的聲音帶著哭腔,眼睛還紅著。
    吳迪登上軍艦時,發現艦長竟是個熟悉的麵孔——是在長白山犧牲的鄂倫春族長!他的脖子上纏著繃帶,看到吳迪,突然單膝跪地“屬下參見少主,鳳還巢計劃第一步,召集靖南王後人,已完成。”
    吳迪這才明白,所謂的鳳還巢,不僅是找回國庫和圖紙,更是要將分散四方的靖南王後人聚集起來,完成先輩的遺願。他看著艦長、秦九指、黑小虎,還有犧牲的阿鸞、趙影子、端郡王、阿月,這些流著相同血脈的人,終於以這樣的方式“還巢”。
    軍艦駛離安平港,朝著福建的方向航行。吳迪站在甲板上,海風吹拂著他的衣角,兩枚鳳釵在他掌心輕輕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他知道,這還遠遠不是結束。鼓浪嶼的軍火庫,前明的旗艦圖紙,日本人和清廷的追兵,還有即將到來的革命風暴,都在前方等著他。
    但他不再孤單,因為他身後,是無數為了信念犧牲的靈魂,是代代相傳的鳳釵與玉佩,是一個民族在黑暗中尋找光明的不屈身影。這場由一枚鳳釵開始的征程,正在駛向更波瀾壯闊的未來,而屬於他們的故事,顯然還有更長的篇章等待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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