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3章 無憂無律(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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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山少室闕的地宮比想象中更深,石階兩側的壁龕裏燃著長明燈,燈油的氣味混著淡淡的檀香,在潮濕的空氣裏凝成一種奇異的肅穆。吳憂踩著青石板往下走時,每一步都能聽見回聲,像是有人在身後重複著他們的腳步——他攥緊鎮煞劍,劍穗上的白虎靈血金紋微微發燙,提醒著危險的靠近。
“就是這裏了。”陳默指著地宮盡頭的佛龕,龕上的玉佛底座是空的,露出個青銅凹槽,形狀與那串佛珠嚴絲合縫。她展開從雲夢澤帶來的地圖,豫州的位置用朱砂圈著,旁邊注著行小字“嵩山鼎藏於佛心,需以梵音為引”。
吳憂將佛珠串放進凹槽,玉佛突然發出一聲輕響,緩緩升起,露出底下的石匣。匣蓋的鎖扣是隻青銅白虎,與荊州找到的虎符紋飾完全一致,他將半塊虎符嵌進去,石匣“哢噠”彈開,裏麵躺著半隻青銅鼎,鼎身的隸書刻著“豫州鼎,鎮中央”,正是第七塊碎片。
碎片入手的刹那,地宮的長明燈突然集體搖曳,燈影在壁上投出無數扭曲的黑影,那些黑影漸漸凝聚成形,長著蝙蝠般的翅膀——是影煞的分身!它們的利爪抓向石匣,卻在靠近鼎身時被紅光灼傷,發出刺耳的尖嘯。
“陳熾來了!”陳默拽著吳憂往石階跑,佛龕後的暗門突然傳來“轟隆”聲,黑色的霧氣順著門縫往裏灌,帶著陳熾標誌性的狂笑,“把碎片留下,我可以讓你們死得痛快點!”
衝出地宮時,少室闕的闕身已經被黑霧籠罩,闕頂的琉璃瓦在影煞的侵蝕下滋滋作響,化作一灘灘黑泥。少林寺的方向火光衝天,隱約能聽見僧人的誦經聲,卻被影煞的尖嘯蓋過了大半——顯然僧人組成的防線正在崩潰。
“往太室山跑!”個年輕僧人從濃煙裏衝出來,袈裟上滿是血跡,手裏攥著半張殘破的地圖,“方丈說……太室闕的地宮有密道,能通到洛陽……”他將地圖塞進吳憂手裏,突然轉身衝向黑霧,“我來拖住他們!”
太室山的山路在夜色裏像條擰著的麻繩,碎石不斷從崖壁滾落,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吳憂的膠鞋被劃破,血珠滴在青石板上,與之前留下的血跡匯成細小的溪流——那些都是守鼎人的血,從裏耶古城到嵩山,一路蜿蜒,從未斷絕。
太室闕的地宮入口藏在“啟母石”的裂縫裏,石縫上的藤蔓開著紫色的花,與雲夢澤的引路花一模一樣。陳默撥開藤蔓,露出裏麵的青銅門,門環是兩隻相對的朱雀,喙部的凹槽正好能插進徐州靈物的羽毛。
青銅門緩緩開啟的瞬間,一股濃鬱的藥香撲麵而來。地宮中央的石台上,放著個巨大的煉丹爐,爐身的八卦紋與九鼎的銘文相互呼應,爐下的灰燼裏埋著些黑色的藥渣,散發著與影煞同源的腥氣——顯然血煞教的人在這裏煉製過什麽。
煉丹爐的底座刻著幅地圖,標注著第八塊碎片的位置梁州的岷山,那裏有座唐代的道觀,觀裏的青銅鍾下藏著通往鼎穴的密道。地圖的角落畫著個奇怪的符號,像隻盤著的蛇,與鎮煞劍劍柄的紋飾如出一轍。
“他們在煉製影煞的解藥。”陳默突然指著爐邊的竹簡,上麵的字跡記載著“以四象靈血為引,可化影煞於無形”,隻是“玄武”二字被人用墨塗掉了,“陳熾想剔除玄龜的靈血,用自己的血代替!”
地宮的穹頂突然傳來震動,石屑簌簌落下。吳憂拽著陳默鑽進煉丹爐後的密道,身後的青銅門被影煞撞開,陳熾的怒吼聲在地道裏回蕩“你們跑不掉的!岷山的守鼎人早就被我殺了,那裏是你們的墳墓!”
密道的盡頭連著條地下暗河,河麵上漂著艘竹筏,筏子上的竹篙刻著“洛陽”二字。吳憂解開纜繩時,發現竹篙的末端纏著塊玉墜,是玄龜的形狀,玉質溫潤,顯然是守鼎人留下的信物。
暗河的水流帶著竹筏往東南方向漂,兩岸的岩壁上布滿了石窟,窟裏的佛像都被人鑿去了頭顱,隻留下空蕩蕩的脖頸,像是在無聲地控訴——是血煞教幹的,他們在用這種方式褻瀆神靈,削弱地脈的正氣。
“岷山在四川鬆潘。”陳默將地圖折好塞進懷裏,指尖劃過梁州的位置,“那裏的雪寶頂是岷江的源頭,傳說大禹治水時曾在那裏投下一隻鼎,鎮住泛濫的江水。”
竹筏駛出暗河時,洛陽城的輪廓在晨光裏漸漸清晰。白馬寺的鍾聲穿透薄霧傳來,與少林寺的梵音隱隱相合,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將影煞的黑霧擋在城外。吳憂知道,這是洛陽的守鼎人在施法,用佛法的力量暫時壓製影煞。
城裏的布告欄前圍滿了人,最新的懸賞令上,吳憂和陳默的畫像旁又多了個名字——“玄龜”,畫像上的玄龜被畫成了猙獰的水怪,下麵標注著“懸賞捉拿,死活不論”。一個賣茶的老漢看見他們,突然壓低聲音“兩位是去岷山的吧?昨晚有個穿黑袍的人在茶館打聽雪寶頂的路,說要去找什麽‘鎮水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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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遞給吳憂一個瓦罐,裏麵裝著些黑色的粉末,“這是‘破瘴散’,岷山的瘴氣比雲夢澤厲害十倍,撒在身上能保平安。”瓦罐的底部刻著個“陳”字,與陳景元的筆記字跡相同,“是三十年前一個姓陳的先生留下的,說總有一天會有人用得上。”
洛陽的守鼎人是個老道士,住在上清宮的偏殿裏,殿前的銀杏樹上掛著無數紅繩,每根繩上都係著個小鼎形的玉佩。看見吳憂手裏的玄龜玉墜,老道士突然歎了口氣“總算把你們等來了。”他的拂塵柄是空心的,裏麵藏著張羊皮地圖,“這是岷山鼎穴的詳圖,雪寶頂的冰川下有個溶洞,第八塊碎片就在溶洞的冰棺裏。”
“陳熾已經去了岷山。”吳憂的聲音帶著焦急,鎮煞劍的紅光突然閃爍起來,“他的影煞越來越強,再加上他手裏的碎片,我們可能不是對手。”
老道士從袖裏掏出個小瓷瓶,裏麵裝著半瓶金色的液體,“這是白虎靈血提煉的精華,塗在劍上能增強破煞的力量。”他指著窗外的洛河,“碼頭有艘去成都的船,是守鼎人開的,你們盡快動身,遲則生變。”
船行至三門峽時,吳憂突然發現甲板上多了些黑色的鱗片,與玄龜的鱗片相似,但更大更厚,邊緣還沾著冰碴——是從岷山方向飄來的。陳默展開地圖,雪寶頂的位置被紅筆圈出,旁邊畫著個冰洞的符號,洞口標注著“需以朱雀羽融冰”。
“玄龜可能出事了。”陳默的聲音有些發顫,將徐州的朱雀羽小心翼翼地收好,“陳熾說殺了岷山的守鼎人,說不定……”
吳憂握緊手裏的瓷瓶,胸口的傷疤傳來陣陣刺痛,九鼎虛影在腦海中越來越清晰,隻差最後兩塊碎片就能拚合完整。他知道,無論前方有多少危險,他們都必須走下去,因為這是無數守鼎人用生命鋪就的路,不能在他們手裏中斷。
船過重慶時,江麵突然掀起巨浪,浪頭裏浮出個巨大的黑影,長著蛇的身體和鷹的翅膀——是影煞的分身,顯然陳熾在岷山感應到了他們的氣息,正試圖用江中的水煞攔截。
“撒破瘴散!”吳憂大喊著將黑色粉末撒向江麵,粉末遇到浪頭瞬間炸開,化作無數道金光,水煞的黑影發出淒厲的慘叫,沉入江底。甲板上的守鼎人紛紛舉起武器,警惕地盯著江麵,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決絕。
吳憂站在船頭,望著遠處連綿的岷山山脈,山頂的積雪在陽光下閃著刺眼的光。他知道,那裏的冰洞裏,等待他們的不僅是第八塊碎片,還有陳熾和他操控的影煞,以及可能已經遇難的玄龜。但他沒有絲毫畏懼,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身後是無數守鼎人的期望,是九鼎的力量,是這片土地的安寧。
船靠近成都碼頭時,吳憂突然注意到岸邊的石碑上刻著一行字“岷山雪,映鼎光,守鼎人,永不亡”,字跡剛勁有力,像是用劍刻上去的。他知道,這是岷山守鼎人留下的誓言,也是在為他們加油鼓勁。
路還很長,很長……
岷山的雪線在午後的陽光裏泛著刺眼的白,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冰碴子順著褲腳往裏鑽,凍得骨頭縫都在發疼。吳憂的冰鎬鑿進冰麵時,鎬尖突然“鐺”一聲撞在硬物上,冰層下露出塊青黑色的東西,是玄龜的背甲碎片,邊緣還沾著凝固的血跡——與富春江玄龜化作人形時脖頸處的鱗片質地完全一致。
“它果然來過。”陳默的睫毛上結著霜花,她展開洛陽老道士給的羊皮地圖,梁州的位置用朱砂畫著條蜿蜒的江,源頭處標著個鼎形,旁邊注著“冰洞藏鼎,需以四象火融之”。所謂的四象火,正是玄龜的心頭血、白虎的靈血、朱雀的羽火,以及尚未找到的青龍涎,此刻正分別裝在四個小瓷瓶裏,在背包裏微微發燙。
雪寶頂的冰川裂隙比想象中更陡峭,裂縫裏的陰風卷著雪沫子,發出嗚嗚的聲響,像是無數冤魂在哭嚎。吳憂用冰爪固定身體時,看見裂隙兩側的冰壁上有許多爪痕,深達數寸,形狀與影煞的利爪吻合,其中幾道爪痕裏還嵌著玄龜的甲殼碎片,顯然這裏發生過激烈的打鬥。
“冰洞的入口就在下麵。”陳默的聲音被風吹得發飄,她指著裂隙深處的一抹暗綠,那裏的冰層泛著詭異的光澤,與別處的純白截然不同,“是玄龜的血!它用自己的血標記了入口!”
下降到約莫百米深時,冰鎬突然鑿空,吳憂的身體猛地往下墜,幸虧陳默及時拽住繩索。懸在半空的瞬間,他看見下方的冰洞裏有團微弱的紅光,像是鼎身的光芒,紅光周圍散落著些黑色的布料,是血煞教的黑袍,布料上的太陽鳥紋已經被冰水泡得發脹。
冰洞的底部積著半尺厚的冰碴,踩上去咯吱作響。洞中央的冰棺泛著幽藍的光,棺蓋已經被撬開,裏麵的冰層裏凍著半隻青銅鼎,鼎身的篆書刻著“梁州鼎,鎮西南”,正是第八塊碎片!鼎的旁邊,凍著個熟悉的身影——是化作人形的玄龜,它的胸口插著根冰錐,脖頸處的鱗片已經變成灰黑色,顯然被影煞的力量侵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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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還活著!”陳默的聲音帶著哭腔,玄龜的眼皮突然動了動,嘴角溢出的青色血液在冰麵上凝成細小的冰晶。吳憂迅速將裝著玄龜心頭血的竹筒打開,往它嘴裏灌了些,玄龜的眼睛緩緩睜開,發出微弱的嘶嘶聲。
“影煞……往冀州……霍太山……”玄龜的聲音斷斷續續,爪子緊緊抓住吳憂的手腕,指向冰棺的底部,“最後一塊……在……在……”話沒說完,它的身體突然劇烈抽搐起來,鱗片上的灰黑色迅速蔓延,最終化作一尊冰雕,永遠凝固在了守護鼎的姿態。
吳憂的眼眶發燙,他輕輕合上玄龜的眼睛,將第八塊碎片從冰棺裏取出來。鼎身的紅光與玄龜的冰雕相互呼應,在冰洞裏形成一道溫暖的光暈,仿佛在為這位守護者送行。
冰洞的頂部突然傳來“哢嚓”聲,冰碴子簌簌落下。陳默突然指著洞口“他們來了!”
陳熾的身影出現在洞口,身後跟著十幾個黑袍人,每個人手裏都舉著冰鎬,鎬尖在紅光中閃著寒光。“真是感人啊。”陳熾的聲音帶著嘲諷,他的左半邊臉已經變成灰黑色,血管裏隱約能看見黑色的霧氣在流動,顯然影煞的力量已經侵蝕了他的身體,“可惜你們今天都得死在這兒,陪這隻老烏龜作伴!”
黑袍人紛紛扔下冰鎬,掏出藏在懷裏的弩箭,箭鏃上塗著黑色的液體,在冰麵上滴出一個個小坑——是影煞的毒液。吳憂迅速將第八塊碎片塞進陳默懷裏,自己則抽出鎮煞劍,將白虎靈血和玄龜心頭血混合在一起,塗在劍刃上,紅光瞬間變得熾烈,像團燃燒的火。
“想動手?”吳憂的聲音在冰洞裏回蕩,“那就來試試!”
陳熾突然揮手,黑袍人紛紛射箭,吳憂用劍格擋,箭鏃在紅光中瞬間化為齏粉。他趁機衝向洞口,鎮煞劍橫掃,劈向陳熾的胸口,劍刃的紅光與他臉上的灰黑色碰撞,激起串火星,陳熾慘叫著後退,臉上的皮膚冒出黑煙。
“不可能!”陳熾的怒吼裏帶著驚恐,“我的影煞之力怎麽會怕你的劍?”
“因為你用的是邪術,而我們有守護的力量。”吳憂的聲音堅定,他突然將朱雀羽扔進冰洞中央的紅光裏,羽毛瞬間燃起綠色的火焰,與鼎身的紅光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火牆,將黑袍人擋在了後麵。
“往霍太山跑!”吳憂拽著陳默衝向冰洞另一側的暗門,那是玄龜用身體擋住的通道,門上還沾著它的青色血跡,“最後一塊碎片在那裏,我們必須拿到它!”
暗門後的通道狹窄而曲折,冰壁上的水順著岩壁往下流,在地上凝成薄冰,踩上去極易打滑。身後的爆炸聲越來越近,陳熾的怒吼聲在通道裏回蕩,帶著不甘和瘋狂“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九鼎必須屬於我!”
通道的盡頭是個天然的溶洞,洞壁上的鍾乳石在手電光下泛著瑩白,其中一根石筍的形狀與青龍的頭一模一樣,石筍下的水窪裏沉著些透明的粘液,帶著股淡淡的腥氣——是青龍的涎水,與《雍州鼎記》裏描述的“青龍涎,融萬物”完全吻合。
“是青龍靈物的痕跡。”陳默的聲音帶著興奮,她用手指沾了點粘液,發現粘液在接觸到第八塊碎片時,突然化作道青光,鑽進鼎身的紋路裏,“四象靈物的力量正在融合!”
溶洞的另一端連著條地下河,河麵上漂著艘羊皮筏,筏子上的木槳刻著個“冀”字,顯然是冀州守鼎人留下的。吳憂解開纜繩時,發現筏子的底部貼著張字條,是玄龜的筆跡“霍太山的守鼎人是個藥農,姓孫,他知道最後一塊碎片的具體位置,信物是半塊玉璋。”
地下河的水流湍急,筏子在浪濤裏劇烈顛簸。吳憂回頭望去,溶洞的入口已經被黑霧籠罩,陳熾的身影在霧中若隱若現,手裏舉著玄龜的冰雕碎片,臉上的表情猙獰得如同惡鬼。
“他拿了玄龜的屍體。”陳默的聲音發顫,“他想利用玄龜的靈血增強影煞的力量!”
地下河的盡頭是個出口,外麵的陽光刺眼得讓人睜不開眼。吳憂鑽出洞口時,發現自己站在一處懸崖上,下方是連綿的黃土高原,溝壑縱橫,像是大地的傷痕。遠處的霍太山在暮色中若隱若現,山頂的積雪與岷山的雪線遙相呼應,像是在守護著什麽秘密。
“冀州的霍太山,是九鼎最後一塊碎片的藏地。”吳憂握緊手裏的鎮煞劍,劍刃上的四象靈血已經完全融合,形成一道五彩的光紋,“拿到它,我們就能徹底封印影煞了。”
懸崖下的山路上,有個穿粗布衣裳的老漢正在采藥,背簍裏裝著些奇形怪狀的草藥,其中一株紅色的植物,形狀與血玉玨的裂璺完全吻合。看見他們,老漢突然停下腳步,從懷裏掏出半塊玉璋,與吳憂背包裏的另一半嚴絲合縫。
“你們可算來了。”老漢的聲音帶著疲憊,卻透著欣慰,“孫老頭我等這一天,等了三十年了。”他的背簍裏還放著本藥書,封麵上寫著“孫氏鼎譜”,裏麵夾著張霍太山的地圖,標注著最後一塊碎片的位置在“媧皇廟”的地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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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熾的人已經去了媧皇廟。”孫老漢的聲音凝重,他指著遠處的炊煙,“他們抓了廟裏的道士,逼問地宮的入口,我們得快點,不然就來不及了!”
三人順著山路往媧皇廟趕,孫老漢邊走邊介紹霍太山的情況“這山底下是空的,藏著條巨大的地下暗河,與黃河相連,最後一塊鼎就沉在暗河的漩渦裏,由青龍靈物守護著。”他從背簍裏掏出些草藥,遞給吳憂和陳默,“這是‘醒神草’,能抵禦影煞的迷魂術,等會兒用得上。”
媧皇廟的輪廓在暮色中越來越清晰,廟門口的旗杆上掛著麵黑色的旗子,是血煞教的標誌,顯然這裏已經被他們占領。吳憂躲在廟後的樹林裏,看見陳熾正站在廟門前的廣場上,手裏舉著玄龜的冰雕碎片,黑袍人正用鐵鏈捆著幾個道士,往廟裏拖。
“地宮的入口在女媧像的底座下。”孫老漢指著廟內的主殿,“我年輕時進去過,裏麵的石壁上刻著開啟暗河的機關,需要用四象靈物的力量才能啟動。”
吳憂深吸一口氣,將第八塊碎片交給陳默,自己則握緊鎮煞劍“我去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你們趁機去地宮找最後一塊碎片。”他看了一眼陳默,眼神裏充滿了堅定,“無論發生什麽,一定要拿到碎片,完成我們的使命。”
陳默的眼眶泛紅,卻用力點了點頭“你小心點,我們在地宮裏等你。”
吳憂突然從樹林裏衝出來,大喊著衝向陳熾“陳熾!你的對手是我!”鎮煞劍的五彩光紋在暮色中閃著耀眼的光芒,吸引了所有黑袍人的注意。陳熾看見他,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來得正好,我就在這裏,了結我們之間的恩怨!”
吳憂與陳熾纏鬥在一起,鎮煞劍的光紋與影煞的黑霧激烈碰撞,發出震耳的聲響。孫老漢趁機帶著陳默溜進主殿,朝著女媧像的底座跑去。吳憂的眼角餘光瞥見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底座後,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隨即更加奮力地揮舞著鎮煞劍,將陳熾和黑袍人死死纏住。
他知道,最後的決戰即將在媧皇廟的地宮展開,而他必須為陳默和孫老漢爭取時間。霍太山的風呼嘯著穿過樹林,像是在為他呐喊助威,遠處的黃河濤聲隱隱傳來,與鎮煞劍的嗡鳴交織在一起,譜寫出一曲悲壯的戰歌。
路還很長,很長……
媧皇廟主殿的女媧像在香火熏染下泛著暗沉的紅,裙擺的褶皺裏積著百年的香灰。孫老漢用拐杖撬開像座的底座,露出個黑黢黢的洞口,洞壁的青磚上刻著細小的龍紋,與梁州冰洞發現的青龍涎痕跡完全吻合。“抓緊了。”他將醒神草塞進陳默手裏,率先順著鐵梯往下爬,梯級的鏽跡在手電光下簌簌往下掉。
地宮比想象中開闊,穹頂的石鍾乳倒掛如劍,滴下的水珠落在中央的八卦池裏,發出叮咚的脆響。池底的青石板刻著天幹地支,其中“子”位的石板鬆動異常,下麵隱約透出紅光——是鼎身的光芒。陳默剛要伸手去掀,池邊的十二尊生肖石像突然轉動,石像的眼睛裏射出毒箭,箭鏃在紅光中泛著詭異的綠。
“是血煞教的機關!”孫老漢拽著她往後退,拐杖在地上劃出火星,“這些石像被影煞附了身,見血就會暴走!”他突然從背簍裏掏出個陶甕,倒出些黃色的粉末撒向石像,粉末遇空氣瞬間膨脹,化作條條藤蔓纏住石像的關節,“是‘鎖龍藤’的種子,能克製陰邪之物。”
八卦池“子”位的石板下,果然藏著個青銅匣,匣蓋的鎖扣是條盤旋的青龍,龍首的凹槽正好能容納第八塊鼎的碎片。陳默將碎片嵌進去,匣蓋發出聲悠長的嗡鳴,緩緩打開,裏麵躺著半隻青銅鼎,鼎身的金文刻著“冀州鼎,鎮北方”,正是最後一塊碎片!
碎片入手的刹那,地宮的穹頂突然亮起,九鼎的虛影在半空緩緩旋轉,青、白、朱、玄四色光芒從鼎身溢出,在地上凝成四象靈物的輪廓——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仿佛活了過來,發出震耳的嘶吼,與八卦池的水聲交織成一片。
“快把碎片拚合!”孫老漢的聲音帶著顫抖,他指著虛影中央的缺口,“隻有九鼎合一,才能徹底淨化影煞!”
陳默將九塊碎片依次放入虛影的缺口,青銅鼎的輪廓越來越清晰,鼎身的銘文開始流轉,像無數條金色的蛇在遊走。就在最後一塊碎片即將歸位時,地宮的石門突然被撞開,黑色的霧氣洶湧而入,陳熾的身影在霧中浮現,他的半邊身體已經化作影煞的形態,鱗片上還沾著玄龜的青色血跡。
“休想!”陳熾的利爪抓向青銅匣,卻在靠近九鼎虛影時被金光灼傷,發出淒厲的慘叫,“這鼎本該屬於我!屬於我們陳家!”
他突然從懷裏掏出個黑色的陶罐,將裏麵的液體潑向八卦池,是玄龜的心頭血!血珠落在水麵,瞬間化作無數隻黑色的手,抓向九鼎虛影的光芒,池底的青石板開始劇烈震動,顯然地宮的根基正在被影煞侵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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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玄龜的血!他在用靈血汙染陣法!”孫老漢突然將背簍裏的草藥全部撒向黑霧,其中那株紅色的醒神草遇黑霧瞬間燃燒,發出刺眼的紅光,“快念《鼎記》的銘文!用正氣破邪祟!”
陳默想起從裏耶古城帶出來的竹簡,那些記載著九鼎來曆的銘文此刻在腦海中清晰浮現,她深吸一口氣,用盡全力念出聲“禹收九牧之金,鑄九鼎……一言九鼎,萬邪不侵……”
銘文的聲音與九鼎虛影的金光相互呼應,黑色的霧氣開始劇烈翻滾,那些由玄龜血化作的手紛紛消散。陳熾的身影在金光中痛苦掙紮,他的影煞形態正在被淨化,露出底下那張與陳默有幾分相似的臉,隻是此刻寫滿了不甘與瘋狂。
“為什麽……為什麽你們總是能贏……”陳熾的聲音越來越弱,他的目光落在陳默身上,突然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爸……他還活著……在……在……”話沒說完,他的身體徹底被金光吞噬,化作無數光點,消散在地宮的空氣中。
就在這時,吳憂的聲音從石門方向傳來,帶著急促的喘息“陳默!我來幫你!”他渾身是傷,鎮煞劍的五彩光紋已經黯淡了許多,但眼神依舊堅定,顯然為了突破黑袍人的防線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他剛要衝進金光範圍,地宮的穹頂突然傳來巨響,石鍾乳紛紛墜落,砸在八卦池裏,激起巨大的水花。九鼎虛影的光芒開始閃爍,顯然地宮即將坍塌——陳熾在臨死前啟動了最後的機關。
“快把九鼎之力導入地脈!”孫老漢指著八卦池中央的凹槽,“那裏是霍太山的地脈節點,隻有將九鼎的力量注入,才能穩住山體,否則整個黃土高原都會被影煞的力量汙染!”
陳默將手按在九鼎虛影上,金光順著她的掌心流入凹槽,地脈的震動漸漸平息,黑色的霧氣順著石縫往外退,露出外麵純淨的黃土。吳憂衝過來扶住她,兩人的手同時觸到虛影,九鼎的光芒突然爆亮,將他們的身影籠罩其中,與整個霍太山的地脈融為一體。
孫老漢看著這一幕,露出欣慰的笑容,他轉身走向石門,用身體擋住掉落的碎石“你們完成使命吧,我來守住這裏。”他的聲音在坍塌聲中漸漸模糊,“告訴外麵的人,守鼎人……從未離開……”
地宮的石門徹底關閉的瞬間,吳憂和陳默仿佛聽見了無數聲音在耳邊響起,有大禹的號令,有孔子的教誨,有守鼎人的呐喊,還有那些消散在曆史長河中的冤魂的低語。九鼎的虛影緩緩沉入地脈,金光順著黃土高原的溝壑蔓延,所過之處,草木煥發生機,河水變得清澈——影煞的力量正在被徹底淨化。
不知過了多久,吳憂和陳默從昏迷中醒來,發現自己躺在霍太山的山頂,身下的黃土散發著清新的氣息。遠處的黃河在陽光下泛著金光,像條奔騰的黃龍,兩岸的田野裏,農民正在辛勤勞作,孩子們的笑聲隨風傳來,一派安寧祥和的景象。
陳默的手裏,緊緊攥著半塊玉璋,另一半不知何時已經遺失在坍塌的地宮裏。吳憂的鎮煞劍插在旁邊的黃土裏,劍穗上的四象靈血光紋已經融入劍身,變得與普通的青銅劍無異,仿佛完成了它的使命。
“結束了嗎?”陳默的聲音帶著疲憊,卻透著輕鬆。
吳憂望著遠方的天際線,那裏的雲層正在散開,露出湛藍的天空“或許吧。”他的目光落在腳下的黃土上,隱約能感覺到一股溫暖的力量在流動,與胸口的傷疤產生共鳴,“但守護的責任,還在繼續。”
他們站起身,朝著山腳下的村莊走去。沿途的村民看見他們,紛紛露出善意的笑容,有人遞來水,有人送來幹糧,沒人問他們是誰,從哪裏來——仿佛冥冥之中,大家都知道,是眼前這兩個年輕人,守護了這片土地的安寧。
走到村口時,一個放牛的小孩突然指著遠方的地平線“看!那邊的山上,好像有光!”
吳憂和陳默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隻見遠處的太行山脈上空,隱約有金光閃爍,形狀與九鼎的輪廓驚人地相似。兩人交換了個眼神,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熟悉的堅定。
他們知道,或許血煞的陰影並未完全消散,或許還有新的威脅在暗中窺伺,或許守鼎人的使命永遠沒有終點。但隻要九鼎的力量還在,隻要守護的信念不滅,他們就會一直走下去,走向下一座山,下一條河,下一個需要守護的地方。
路還很長,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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