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5章 無憂無律(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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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縣木塔的飛簷在暮春的風裏輕輕搖晃,掛著的銅鈴撞出細碎的響,混著塔下信徒的誦經聲,在空氣中織成一張綿密的網。陳默踩著塔基的青石板往裏走時,帆布包上的青銅碎片突然發燙,與塔簷角的鐵馬產生共鳴——那些鐵馬的形狀並非尋常的瑞獸,而是縮小的鼎形,鈴鐺舌頭上刻著極小的“冀”字,與冀州最後一塊鼎碎片的銘文如出一轍。
    “王師傅在塔頂修刹杆。”守門的老僧遞給她一盞油燈,燈盞的銅托上刻著個“守”字,與太行守鼎人的銅戒紋飾相同,“他說等一個帶劍的姑娘,還說這燈能照破‘血影’。”
    登塔的木梯在腳下吱呀作響,每級台階的榫卯處都嵌著塊細小的青銅片,拚起來是半隻鼎的輪廓。陳默數到第三十三級時,梯板突然下陷,露出個暗格,裏麵藏著卷牛皮圖,畫著木塔的內部結構,塔頂的鐵函位置被紅筆圈出,旁邊注著“血引藏於舍利,需以鼎屑為匙”。
    暗格的夾層裏,還塞著張泛黃的藥方,字跡是陳景元的,上麵寫著“朱砂三錢、青銅粉五錢、玄龜甲一片,可解影煞之毒”,落款日期正是他失蹤的前一天。陳默的指尖撫過“玄龜甲”三個字,突然想起岷山冰洞裏玄龜化作的冰雕,心口像是被什麽東西揪緊了。
    塔頂的維修架上,果然有個穿藍布工裝的老者正在敲打刹杆,錘子落下的節奏很特別,三輕一重,正是守鼎人之間的暗號。他聽見腳步聲,突然回頭,手裏的鑿子在陽光下閃著寒光“陳丫頭?我是你王伯伯,你爸的老夥計。”
    王師傅的工具箱裏,放著半截青銅鋸,鋸齒上還沾著新鮮的銅屑。“‘天璿’星的血引就在鐵函裏。”他指著塔頂的鎏金鐵函,函身的纏枝紋裏藏著九個鼎形暗紋,“但血煞教的人在函外裹了層‘血泥’,是用教徒的血混著影煞的霧做的,硬得像鐵。”
    他突然從工具箱裏掏出個布包,裏麵是些黑色的粉末,湊近一聞有股鬆煙味“是用九鼎碎片的鏽末混著墨灰做的,能化開血泥。”粉末的袋子上,繡著個小小的太陽鳥紋,卻是倒著的——是守鼎人偽裝成血煞教徒的標記。
    就在這時,塔下傳來銅鈴驟響的異聲,不似自然晃動,倒像被什麽東西硬生生扯斷。王師傅臉色一變“他們來了!是‘血影衛’,血煞教最厲害的殺手!”
    陳默迅速爬上維修架,王師傅將黑色粉末撒向鐵函,血泥果然開始融化,露出底下的青銅鎖,鎖孔的形狀與龍門石窟帶回的補天鼎碎片完全吻合。她剛要將碎片插進鎖孔,塔簷突然傳來“嘩啦”一聲,十幾個黑影順著鐵鏈爬上來,黑袍下露出的手臂上,紋著倒轉的太陽鳥——是血影衛,他們的眼睛全是純黑的,沒有眼白。
    “把碎片交出來!”為首的血影衛聲音嘶啞,手裏的彎刀泛著暗綠,顯然塗了劇毒。王師傅突然將工具箱砸過去,鋸子、鑿子在空中劃出弧線,暫時擋住了他們的去路“陳丫頭快開鎖!我來拖住他們!”
    鐵函“哢噠”一聲彈開,裏麵果然放著枚佛骨舍利,舍利周圍的絲綿裏,裹著塊月牙形的青銅片,正是“天璿”星的星引,邊緣的鋸齒與“天樞”星的符號嚴絲合縫。陳默將星引塞進懷裏,回頭時正看見王師傅被血影衛的彎刀刺穿胸膛,他的手最後指向鐵函深處,那裏藏著張折疊的紙。
    她迅速抓過紙,展開一看,是張陳景元與王師傅的合影,背景是應縣木塔的塔頂,兩人手裏共同舉著塊青銅片,正是她剛剛拿到的星引。照片背麵寫著“月妹,星引集齊之日,便是血煞徹底淨化之時,哥欠你的,來世再還。”
    “想跑?”為首的血影衛突然撲上來,彎刀劈向陳默的後頸。她猛地轉身,鎮煞劍的紅光與彎刀碰撞,激起串火星,血影衛的手臂瞬間被紅光灼傷,冒出黑煙。但他像感覺不到痛似的,依舊瘋狂撲來,黑袍下的皮膚開始剝落,露出底下蠕動的黑色肉絲。
    “是被影煞完全控製的傀儡!”陳默突然想起吳憂的話,劍刃橫掃,將血影衛的頭顱劈落,黑色的血液噴濺在塔刹上,“滋滋”腐蝕出一個個小坑。其他血影衛見狀,紛紛撲上來,卻在靠近鐵函時被舍利的金光灼傷,動作明顯遲緩了許多。
    王師傅用盡最後力氣,將維修架的繩索砍斷,血影衛們尖叫著墜下塔頂,撞在下層的飛簷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他看著陳默,嘴角露出抹欣慰的笑“告訴你爸……我守住了……”說完,頭一歪,再也沒了聲息。
    塔頂的風突然變得凜冽,吹得青銅碎片在懷裏劇烈震動。陳默低頭看向鐵函,舍利的金光中,隱約浮現出陳月的身影,她的聲音帶著歎息“看來你拿到第二塊星引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陳默的聲音發顫,“我爸和你之間,到底有什麽恩怨?”
    陳月的身影在金光中漸漸清晰,她的眼角朱砂痣閃著紅光“等你集齊七塊星引,去昆侖山的‘血煞之源’,自然會明白。”她突然指向西方的天空,那裏的“天璿”星異常明亮,“下一塊星引在西安碑林,‘天璣’星的血引藏在《開成石經》的碑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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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影消失前,她留下個青銅哨子,哨身刻著太陽鳥紋“遇到危險就吹這個,會有人幫你。”
    陳默握緊哨子,看著王師傅的屍體被風吹得輕輕搖晃,突然想起父親筆記裏的一句話“守鼎人最可怕的不是死亡,是明知會死,還要往前走。”她將王師傅的屍體輕輕放下,用布蓋住他的臉,然後對著塔下的方向深深鞠躬——那裏長眠著無數不知名的守鼎人。
    下塔時,陳默特意數了數台階,第三十三級的暗格旁,刻著行極小的字,是王師傅的筆跡“星引相生,需以血親之血激活。”她的指尖劃過字跡,突然明白陳月為什麽要幫她——隻有陳家的血脈,才能讓七塊星引發揮作用。
    西安碑林的牌坊在暮色中泛著青灰,碑林中的《開成石經》在月光下投出長長的影子。陳默剛走進碑林,就看見個熟悉的身影在石碑間徘徊——是那個在莫高窟給她錦囊的小販,此刻正往《開成石經》的碑座下塞著什麽。
    “是陳壇主讓我來的。”小販看見她,迅速將個布包塞進她手裏,“這是‘破碑符’,能打開碑座下的暗格。血煞教的‘血長老’已經在裏麵布好了陷阱,你千萬小心。”
    布包裏的破碑符上,畫著個奇怪的符號,一半是太陽鳥,一半是鼎形,顯然是陳月的手筆。陳默將符貼在碑座上,石頭突然發出“哢嚓”的響聲,裂開道縫隙,裏麵露出個黑黢黢的洞口,洞壁的磚縫裏滲出暗紅色的液體,與應縣木塔的血泥氣息相同。
    “又來一個送死的。”洞裏傳來個蒼老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感,“陳景元的女兒,果然和他一樣蠢。”
    陳默握緊鎮煞劍,走進洞口。裏麵的石室中央,坐著個穿大紅法袍的老者,法袍上的太陽鳥紋用金線繡成,與左護法的款式相同,但更繁複,顯然是更高階的“血長老”。他的麵前擺著個青銅鼎,鼎裏燃燒著黑色的火焰,火焰中隱約能看見無數張痛苦的臉。
    “‘天璣’星的星引,就在這鼎裏。”血長老的眼睛裏沒有瞳孔,隻有兩個黑洞,“想要?就用你的血來換。”
    鼎裏的黑火突然暴漲,化作條黑色的蛇,撲向陳默的麵門。她揮劍劈去,紅光與黑火碰撞,激起漫天火星。蛇形火焰發出淒厲的嘶鳴,在地上翻滾著,竟化作無數隻小蛇,鑽進石室的縫隙裏,消失不見。
    “這是‘血煞之焰’,以人的魂魄為燃料。”血長老的聲音帶著得意,“你父親當年,就是用自己的魂魄,換來了‘天權’星的星引,可惜啊,他最後還是反悔了。”
    “你說什麽?”陳默的聲音發顫,鎮煞劍的紅光突然變得不穩定。
    血長老輕笑一聲,指尖劃過青銅鼎,鼎身突然浮現出陳景元的虛影,他正跪在鼎前,手裏舉著塊青銅片,正是“天權”星的星引“我願以魂魄為祭,換星引歸位……”
    虛影消失的瞬間,黑火突然再次暴漲,將陳默困在中央。她的皮膚被火焰灼燒得劇痛,懷裏的青銅碎片卻突然發燙,與胸口的傷疤產生共鳴,在身前形成道金色的屏障。黑火一靠近屏障,就發出“滋滋”的響聲,漸漸熄滅。
    “不可能!你怎麽會有補天鼎的核心碎片?”血長老的聲音帶著驚恐,身體突然開始崩解,化作無數黑色的光點,“血煞大人不會放過你的!”
    光點消失後,青銅鼎裏的黑火熄滅,露出底下的“天璣”星引,與之前的兩塊星引拚在一起,形成個完整的三角。陳默將星引收好,發現鼎底刻著行字,是陳景元的筆跡“月妹,哥對不起你,但我必須這麽做。”
    石室的暗門突然打開,外麵的月光照進來,照亮了地上的條密道。陳默順著密道往外走,盡頭竟是碑林博物館的後院,那裏停著輛自行車,車筐裏放著張紙條,是陳月的字跡“‘天權’星在麥積山,那裏有你父親的衣冠塚。”
    自行車的車把上,掛著個小小的布偶,是用紅布做的,繡著太陽鳥紋,卻是倒著的——是守鼎人的標記。陳默跨上自行車,夜風拂過她的臉頰,帶著西安城牆的塵土氣息,與父親筆記裏描述的一模一樣。
    她知道,麥積山的衣冠塚裏,肯定藏著關於父親的更多秘密,甚至可能有他與陳月反目的真相。而血煞教的血長老雖然被消滅,但肯定還有更多的教徒在暗中窺伺,等待著搶奪星引的機會。
    但她沒有絲毫畏懼,因為她的懷裏,有三塊星引,有補天鼎的核心碎片,有父親和姑姑留下的線索,還有吳憂的骨灰壇在無聲地陪伴。她輕輕撫摸著胸口的傷疤,那裏的溫度與星引相互呼應,像是在提醒她,離真相越來越近了。
    麥積山的輪廓在遠方的天際線若隱若現,石窟的燈光像顆顆散落的星,在夜色中閃爍。陳默蹬著自行車,朝著那個藏著父親衣冠塚的地方駛去,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發出“咯噔咯噔”的聲響,像是在為她的征途伴奏。
    路還很長,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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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麥積山的煙雨在初夏的清晨漫成一片白,石窟群像懸在半空的蜂巢,棧道的木欄上掛著層濕漉漉的青苔。陳默踩著棧道的木板往裏走時,每一步都能聽見木板與崖壁摩擦的吱呀聲,懷裏的三塊星引突然發燙,與第44窟的佛像產生共鳴——那尊麥積山標誌性的坐佛,胸口的衣紋褶皺裏,嵌著些細小的青銅屑,在雨霧中泛著微光,與補天鼎碎片的質地完全一致。
    “陳先生的衣冠塚在‘萬佛洞’的暗格裏。”個戴鬥笠的采藥人從石窟陰影裏走出來,竹簍裏的草藥散發著與龍門佛淚泉相似的清香,“他囑咐過,要是有個帶劍的姑娘來找,就把這個給她。”他遞來個青銅鑰匙,匙柄是半隻鼎的形狀,缺口正好能與“天璣”星引嵌合。
    萬佛洞的佛像排列得密不透風,每尊小佛的底座都刻著個“守”字。陳默用鑰匙撬開中央大佛的蓮花座,下麵露出個黑黢黢的洞口,洞壁的石縫裏滲出淡紅色的水,滴在地上匯成細小的溪流,帶著股熟悉的腥氣——是血煞的餘血,但被某種草藥的氣息中和了,變得不再刺鼻。
    衣冠塚裏沒有棺槨,隻有個黑色的木箱,箱蓋的鎖扣是兩隻交纏的龍首,與太行溶洞的青銅門環紋飾相同。陳默將三塊星引拚在一起,嵌進鎖扣的凹槽,木箱“哢噠”彈開,裏麵放著件洗得發白的藍布衫,衣角繡著個小小的“景”字,旁邊的木盒裏,裝著第四塊星引“天權”,以及半本泛黃的日記。
    日記的紙頁已經發脆,字跡是陳景元的,其中一頁寫著“血煞之源在昆侖冰洞,需以七塊星引為匙,補天鼎為鎖,方能徹底封印。月妹不知,我取血煞餘血,是為煉化解藥,非為獻祭……”後麵的字跡被水漬洇得模糊,隻隱約能辨認出“麥積山藏有克製血長老的草藥”。
    木箱的夾層裏,還藏著包草藥,葉片呈暗綠色,根莖處凝結著紅色的汁液,與日記裏描述的“血解草”完全吻合。陳默將草藥收好時,洞外突然傳來木板斷裂的巨響,雨霧中閃過十幾個黑影,黑袍下露出的手背上,紋著血煞教的太陽鳥——是血長老的餘黨,他們的眼睛在雨霧中閃著綠光,顯然被影煞深度侵蝕。
    “把星引交出來!”為首的教徒手裏舉著把青銅匕首,刃口刻著太陽鳥紋,“血長老雖死,但血煞大人的意誌永存!”
    陳默迅速將星引塞進藍布衫的口袋,鎮煞劍的紅光在雨霧中亮起,與石窟裏的佛像相互呼應,形成道金色的屏障。教徒們撲上來時,被屏障彈得倒飛出去,撞在佛像上,發出沉悶的響聲,黑袍下的皮膚開始剝落,露出底下蠕動的黑色肉絲。
    “用草藥!”個蒼老的聲音從洞口傳來,是之前的采藥人,他將竹簍裏的血解草撒向教徒,草藥接觸到黑色肉絲的瞬間,冒出白煙,教徒們發出淒厲的慘叫,在地上翻滾著,“這草專克影煞的邪祟!”
    混亂中,陳默突然注意到為首教徒的腰間,掛著個青銅令牌,上麵刻著“血煞教右護法”的字樣,背麵的西夏文翻譯過來是“昆侖冰洞,血煞本體封印地”。她揮劍斬斷令牌的繩索,令牌在空中劃過道弧線,落在她手裏,上麵的溫度與補天鼎碎片驚人地相似。
    教徒們見勢不妙,紛紛順著棧道往下逃,卻在經過第44窟時,被佛像胸口的青銅屑發出的紅光灼傷,慘叫著墜入崖底的雲海。采藥人看著他們消失的方向,歎了口氣“這些人被影煞迷了心竅,早就沒了人樣。”
    他的鬥笠下,露出張與王師傅相似的臉,眼角有顆相同的痣“我是王家老二,跟你爸是過命的交情。他的衣冠塚裏,藏著去昆侖的地圖,在藍布衫的衣角裏。”
    陳默展開衣角裏的地圖,上麵用朱砂標著條從麥積山到昆侖的路線,途經蘭州、西寧,最後抵達昆侖山口,每個驛站的位置都畫著個鼎形標記。地圖的角落,有行陳月的字跡“血煞教總壇在昆侖玉虛峰,教主是父親的師兄,當年與我們一同尋找九鼎。”
    “你姑姑說得沒錯。”王老二的聲音突然低沉下來,“當年你爺爺臨終前,把九鼎的秘密分成三份,你爸得鼎譜,你姑姑得血煞教聯絡圖,你爺爺的師兄得昆侖封印的鑰匙。後來你爺爺的師兄被影煞侵蝕,成了血煞教教主,才有了今天的亂子。”
    雨霧漸漸散去,陽光透過雲層照在麥積山的石窟上,形成道金色的光柱。陳默將第四塊星引收好,發現四塊星引拚在一起,形成個完整的方形,邊緣的鋸齒開始發光,與補天鼎碎片產生強烈的共鳴,在地上投射出昆侖冰洞的虛影。
    “‘玉衡’星的星引在青海湖的海心山。”王老二遞給她個羊皮囊,裏麵裝著血解草的汁液,“那裏的守鼎人是個牧民,姓馬,他的帳篷上掛著麵繡著鼎紋的經幡。”
    離開麥積山時,陳默最後看了眼萬佛洞的衣冠塚,木箱裏的藍布衫在風中輕輕搖晃,像父親在無聲地目送。她知道,從這裏開始,她要麵對的不僅是血煞教的教徒,還有守鼎人與血煞教之間那段塵封的往事,以及爺爺那代人留下的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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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往青海湖的路上,陳默總覺得有人在暗中保護。在蘭州的客棧裏,有個穿藏服的姑娘悄悄給她的馬喂了最好的草料;在西寧的集市上,個賣酥油的老漢塞給她塊刻著鼎紋的護身符;在翻越日月山時,暴風雪中突然出現條被人踩出的小路,直通山坳裏的避風處。
    這些人的腰間,都掛著個相似的飾品——倒轉的太陽鳥紋銀墜,與陳月給的青銅哨子紋飾相同。陳默吹了次哨子,藏服姑娘突然從帳篷後走出來,單膝跪地“壇主有令,護您周全,直到昆侖。”
    青海湖的海心山在湛藍的湖水中像塊浮玉,島上的瑪尼堆裏,混著些青銅碎片,與九鼎的質地完全一致。馬牧民的帳篷前,果然掛著麵經幡,幡麵上的經文間,繡著九個鼎形圖案。“‘玉衡’星的星引藏在祭海的青銅鼎裏。”他指著湖邊的座石砌祭壇,“但血煞教的人已經在那裏布下了血陣。”
    祭壇的中央,放著隻巨大的青銅鼎,與古籍裏記載的“祭海鼎”一模一樣,鼎身的紋飾被人用鮮血塗改成太陽鳥紋,周圍的石縫裏插著七根黑色的幡旗,每根幡旗上都綁著個牧民的頭骨,眼眶裏嵌著小塊青銅碎片——是被血煞教殺害的守鼎人。
    “他們想用牧民的血,激活血陣,引出湖底的影煞分身。”馬牧民的聲音帶著悲憤,他的兒子的頭骨,就在其中一根幡旗上,“血陣的陣眼在鼎底,需要用四象靈物的精血才能破。”
    陳默突然想起玄龜的心頭血、白虎的靈血、朱雀的羽火、青龍的涎水,這些都在她的帆布包裏。她將四種靈物的精血混合在一起,潑向青銅鼎,鼎身的血紋瞬間燃燒起來,發出滋滋的響聲,露出底下的“玉衡”星引,與之前的四塊星引拚在一起,形成個完整的五邊形。
    就在這時,湖麵上突然掀起巨浪,浪頭裏浮出個巨大的黑影,長著魚的身體和人的頭顱,正是影煞的分身。它的嘴裏叼著塊青銅碎片,與補天鼎同源,顯然是血煞教用守鼎人的頭骨獻祭,從湖底喚醒的。
    “吹哨子!”馬牧民突然喊道,“你姑姑說,危急時刻,這哨子能喚來‘血煞克星’!”
    陳默吹響青銅哨,湖對岸突然傳來震天的馬蹄聲,無數匹駿馬踏浪而來,騎士們都穿著藏服,腰間掛著倒轉的太陽鳥紋銀墜,為首的正是蘭州客棧的那個姑娘。他們手裏的長矛上,綁著血解草的枝葉,刺向影煞分身時,黑影發出淒厲的慘叫,在湖水中漸漸消散。
    “這些是血煞教裏醒悟的教徒,被你姑姑秘密組織起來,叫‘破煞盟’。”馬牧民的聲音帶著欣慰,“你爸當年沒能完成的事,終於要在你手裏實現了。”
    陳默將第五塊星引收好,發現影煞分身消散的地方,浮出個青銅匣,裏麵裝著半張地圖,標注著“開陽”星的星引位置西藏納木錯的紮西半島,那裏有座唐代的石碑,碑下藏著通往地下溶洞的入口。
    離開海心山時,陳默的帆布包裏,已經有了五塊星引,它們拚在一起,發出越來越亮的光芒,與補天鼎碎片相互呼應,在地上投射出昆侖冰洞的清晰輪廓。她知道,離最終的目的地越來越近了,血煞教的教主,那個爺爺的師兄,很可能就在昆侖等著她。
    沿途的“破煞盟”教徒越來越多,他們帶來了各種關於血煞教的情報教主住在昆侖玉虛峰的冰宮裏,手裏握著最後兩塊星引的線索;血煞本體的封印正在鬆動,需要七塊星引才能重新加固;陳景元當年並非自願獻祭,而是被教主脅迫,用自己的血暫時壓製了血煞的力量。
    在納木錯的紮西半島,陳默終於見到了石碑,碑上的藏文翻譯過來是“血煞從冰來,還從冰去”。她用五塊星引拚成的鑰匙打開碑下的暗門,裏麵的溶洞裏,布滿了冰柱,每個冰柱裏都凍著個血煞教教徒的身影,他們的表情痛苦而扭曲,顯然是被教主當作祭品,用來喂養影煞的。
    溶洞的盡頭,有個冰砌的祭壇,上麵放著第六塊星引“開陽”,旁邊的冰壁上,刻著行西夏文,是陳景元的筆跡“月妹,哥在冰宮等你,一起了結這樁恩怨。”
    陳默將第六塊星引收好,六塊星引拚在一起,形成個接近圓形的圖案,隻差最後一塊“搖光”,就能組成完整的七星圖。她知道,最後一塊星引肯定在昆侖冰宮,在那個教主的手裏,也在父親和姑姑等待她的地方。
    離開納木錯時,陳默的隊伍已經壯大到幾十人,有破煞盟的教徒,有守鼎人的後代,還有被血煞教迫害的牧民。他們騎著馬,趕著犛牛,帶著血解草和各種法器,朝著昆侖玉虛峰的方向前進,隊伍在高原上拉出條長長的線,像條覺醒的巨龍。
    昆侖山口的風異常凜冽,吹得人睜不開眼。陳默望著遠處玉虛峰的冰宮,那裏的輪廓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像座冰雪砌成的宮殿。她知道,那裏有她要找的最後一塊星引,有父親和姑姑的等待,有與血煞教教主的最終決戰,還有關於九鼎和血煞的所有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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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沒有絲毫畏懼,因為她的身邊,有並肩作戰的夥伴;她的懷裏,有六塊星引和補天鼎的核心碎片;她的心裏,有父親的囑托,有吳憂的信念,有所有守鼎人的期望。她輕輕撫摸著胸口的傷疤,那裏的溫度與星引和補天鼎碎片完全同步,像是在告訴她,決戰的時刻,即將來臨。
    隊伍緩緩靠近玉虛峰的冰宮,冰宮的大門上,刻著個巨大的太陽鳥紋,下麵是九個鼎形暗紋,顯然是用九鼎的碎片鑲嵌而成。陳默舉起鎮煞劍,劍刃的紅光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芒,與冰宮的光芒相互呼應,像是在發出挑戰。
    路還很長,很長……
    昆侖玉虛峰的冰宮在雪域陽光下泛著刺目的白,冰磚的縫隙裏嵌著細碎的青銅屑,在風裏折射出虹彩——那是九鼎碎片的粉末,被血煞教的人混合在冰裏,鑄成了這座晶瑩剔透的牢籠。陳默踩著冰階往上走時,帆布包裏的六塊星引突然劇烈震動,與冰宮大門上的太陽鳥紋產生共鳴,紋中央的黑洞裏,隱約透出補天鼎的紅光。
    “第七塊星引就在冰宮深處。”破煞盟的藏服姑娘勒住馬韁,她的長矛尖沾著血解草的汁液,在冰麵上劃出淡綠的痕跡,“教主在‘血煞殿’的祭壇上,用最後一塊星引‘搖光’獻祭,想在冬至日七星連線時,徹底釋放血煞本體。”
    冰宮大門的鎖扣是個青銅巨環,環上雕刻著九個糾纏的太陽鳥,每個鳥喙都銜著塊鼎形碎片——是用九鼎的邊角料鑄成的,邊緣還留著被強行鑿下的痕跡。陳默將六塊星引拚在一起,形成的半輪星圖恰好嵌進環中央的凹槽,冰門發出“哢嚓”的脆響,從中間裂開,露出裏麵的冰道,道壁上的冰雕全是被影煞侵蝕的守鼎人,表情痛苦地伸向通道深處。
    冰道盡頭的大殿裏,懸著無數具冰棺,棺裏凍著的人穿著各異,有僧衣、有道袍、有布衣,甚至還有身考古隊的製服——陳默認出那是父親陳景元失蹤前穿的衣服,他的胸口插著根冰錐,錐尖的太陽鳥紋在冰裏泛著暗綠。
    “別被幻象騙了。”陳月的聲音從大殿陰影裏傳來,她的鎏金麵具上沾著冰碴,手裏握著半塊玉璋,與陳默背包裏的另一半嚴絲合縫,“這些都是教主用影煞製造的幻境,想動搖你的心誌。”
    陳默的鎮煞劍突然嗡鳴,劍刃的紅光掃過冰棺,陳景元的影像瞬間消散,露出底下的青銅架,架上擺著些殘破的經卷,其中一卷的封皮上,印著與應縣木塔鐵函相同的纏枝紋,裏麵夾著張字條,是陳景元的筆跡“月妹,冰宮祭壇下有密道,藏著淨化血煞的最後一味藥引——守鼎人的心頭血。”
    大殿穹頂突然落下冰錐,尖端塗著黑色的毒液,陳月拽著陳默往側門滾去,冰錐砸在青銅架上,濺起的冰碴裏混著細小的骨片——是真正的守鼎人遺骨,被血煞教的人碾碎了混在冰裏。“教主知道我們來了。”陳月摘下麵具,眼角的朱砂痣在紅光中閃著詭異的光,“他的影煞之力已經能操控冰宮的一切。”
    側門後的回廊裏,每隔三步就站著個冰雕侍衛,雕出的臉與血影衛一模一樣,手裏的冰刀泛著寒氣。陳默用鎮煞劍劈開最前麵的冰雕,裏麵突然湧出黑色的霧氣,凝成個血影衛的身影,彎刀直取她的咽喉。陳月迅速將玉璋劈向黑霧,璋身的青光與紅光交織,黑霧發出淒厲的慘叫,化作冰碴落在地上。
    “這是‘血冰’,用影煞的霧混著昆侖冰做的。”陳月的玉璋上沾著黑色的粘液,“教主把血影衛的魂魄封在裏麵,變成了不死的守衛。”
    回廊盡頭的血煞殿,祭壇上果然燃著七根黑色的蠟燭,中央的青銅柱上,綁著個穿道袍的老者,他的胸口插著根青銅管,管尾連著個玉瓶,裏麵正滴落著金色的血液——是守鼎人的心頭血,與陳默傷疤裏流淌的血氣息相同。
    “是你爺爺的師兄,血煞教教主。”陳月的聲音帶著恨意,“他在抽取自己最後的守鼎人血脈,想徹底轉化成血煞本體。”
    教主的眼睛已經變成純黑,看見她們進來,突然狂笑起來“景元的女兒?果然和你父親一樣蠢,以為集齊星引就能封印血煞?”他的手指向祭壇角落,那裏的石台上,放著第七塊星引“搖光”,與其他六塊拚成完整的七星圖,“今天就是你們父女團圓的日子!”
    祭壇周圍的冰磚突然裂開,無數隻手從裂縫裏伸出,抓向陳默的腳踝——是被影煞吞噬的守鼎人冤魂,與太行溶洞的景象如出一轍。陳月將玉璋拋向空中,璋身發出青光,冤魂們紛紛後退,露出底下的密道入口,正是陳景元字條裏提到的地方。
    “下去拿藥引!”陳月揮劍斬斷綁著教主的繩索,“我來拖住他!”
    密道裏彌漫著藥香,盡頭的石台上放著個陶甕,裏麵裝著半甕金色的液體,正是守鼎人的心頭血,旁邊的竹簡上寫著“以七星引為匙,補天鼎為爐,心頭血為引,可化血煞於無形。”陳默將血引倒進隨身攜帶的玉瓶,突然聽見頭頂傳來巨響,密道的入口被冰磚堵住,陳月的慘叫隱約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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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迅速爬上密道的另一個出口,發現自己站在冰宮的頂端,俯瞰著整個玉虛峰。血煞殿的方向火光衝天,黑色的霧氣在雪中凝成個巨大的鳥形,正是血煞本體的輪廓,陳月的身影在黑霧中若隱若現,她的鎏金麵具落在雪地裏,被風吹得翻滾。
    “用星引!”陳月的聲音帶著最後的力量,她的身體突然爆發出紅光,與黑霧劇烈碰撞,“快!七星連線要開始了!”
    陳默將七塊星引拋向空中,星圖瞬間化作道金光,與補天鼎碎片相互呼應,在雪地上形成個巨大的陣法。她割破手掌,將心頭血滴在鼎碎片上,碎片突然騰空而起,與星圖組成個旋轉的光環,朝著血煞本體罩去。
    黑霧中的血煞發出震耳的嘶吼,九個頭顱同時噴出黑火,撞擊在光環上,激起漫天火星。陳默的傷疤傳來劇烈的疼痛,體內的守鼎人血脈與光環產生共鳴,她的身影漸漸變得透明,與光環融為一體,成為淨化血煞的一部分。
    就在光環即將徹底罩住血煞時,教主的身影突然從黑霧中衝出,撲向陳默“我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他的手抓住陳默的腳踝,黑色的影煞順著她的傷口往裏鑽,光環的金光開始閃爍,顯然受到了汙染。
    “爸!”陳默突然看見光環裏浮現出陳景元的虛影,他的手裏舉著塊青銅片,正是之前遺失的九鼎碎片,“快用這個!”
    虛影將碎片拋向光環,金光瞬間暴漲,教主的身影被徹底吞噬,血煞本體的九個頭顱發出痛苦的嘶吼,在光環中漸漸消散。陳月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帶著欣慰“哥,我們做到了……”
    血煞本體消散的瞬間,冰宮開始坍塌,九鼎的碎片從冰磚裏脫落,在空中組成完整的鼎形,緩緩沉入昆侖的地脈。陳默的身體從光環中墜落,落在柔軟的雪地上,懷裏的玉瓶還在微微發燙,裏麵的心頭血與她的傷疤融為一體,再也分不清彼此。
    破煞盟的教徒們衝上來,將她圍在中間,藏服姑娘的眼睛裏含著淚“壇主她……和血煞同歸於盡了。”
    陳默望著血煞殿的方向,那裏的黑霧已經散去,露出底下的青銅祭壇,陳月的鎏金麵具掛在祭壇的角上,在陽光下閃著光。她知道,姑姑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了與父親的約定,了結了那段跨越幾十年的恩怨。
    昆侖的雪漸漸停了,陽光透過雲層照在雪地上,反射出七彩的光。陳默站起身,破煞盟的教徒們紛紛單膝跪地“請盟主執掌九鼎!”
    她搖了搖頭,將七塊星引收好“九鼎屬於這片土地,不屬於任何人。”她指著遠處的天際線,那裏的雲層中,隱約有金光閃爍,形狀與九鼎的輪廓相似,“血煞雖滅,但守護的使命還在。”
    離開玉虛峰時,陳默帶走了陳月的鎏金麵具和陳景元的經卷。破煞盟的教徒們留在昆侖,重建守鼎人的據點,而她則繼續往西走,據說帕米爾高原的冰川裏,還藏著關於九鼎起源的秘密,那裏的岩畫記載著大禹鑄鼎時,曾有天外之物墜入大地,與青銅融合,才有了鎮壓血煞的力量。
    沿途的守鼎人後代紛紛加入她的隊伍,有人帶來了祖輩傳下的青銅碎片,有人獻上了克製影煞的草藥,有人繪製了西域的秘道地圖。他們的腰間,都係著塊紅布,上麵繡著倒轉的太陽鳥和鼎形圖案,是守鼎人與破煞盟融合的新標記。
    走到帕米爾高原的山口時,陳默的帆布包突然震動,七塊星引同時發出紅光,指向遠處的慕士塔格峰。那裏的冰川在陽光下泛著幽藍,冰縫裏滲出的水,在地上凝成細小的青銅珠,與補天鼎的質地完全相同。
    她知道,新的秘密就在眼前,關於九鼎的起源,關於天外之物的真相,關於守鼎人真正的使命。而她即將麵對的,可能是比血煞更古老的存在,是來自遙遠星空的力量,是連大禹都未能完全掌控的未知。
    但她沒有絲毫猶豫,握緊手裏的鎮煞劍,朝著慕士塔格峰的冰川走去。身後的隊伍越來越長,腳步聲在高原上匯成洪流,與風聲、雪聲、冰川融化的水聲交織在一起,譜寫出新的守護之歌。
    路還很長,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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