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紀家船行也想走陳家的路子，也想學著陳家給六皇子送女兒，然後好跟六皇子結成姻親，巴結上六皇子，給自己家改換門庭。
    揚州水災發生之前，紀家的女兒已經嫁給了六皇子做側妃了。
    同為商人，陳家多了一個競爭對手，自然會不高興。
    畢竟要是六皇子隻有他們一個錢袋子，那他們自然會得到六皇子最多的看重。
    可要是再多一個錢袋子，注意力必然會被分走。
    陳家生意做得這麽大，哪裏算不到這一點？
    隻不過很顯然，紀家的事情做得比較隱秘，至少如今沒有明確地跟六皇子搭上線。
    但宋清寧估摸時間也差不了多少了。
    陳家姑娘還沒有真正遭受威脅，要是知道紀家已經準備跳過陳家跟六皇子暗度陳倉，陳家被紀家偷了家，哪還會有閑工夫幫著六皇子拉攏他們宋家？
    宋清寧仔細地打量了一眼陳家夫妻的表情，就知道他們還沒有搞清楚他們陳家目前的狀況。
    既然如此，那自己就做一回好人，提醒他們一下，別隻顧著忙前頭，後院失火都沒顧得上。
    於是宋清寧喝了一口酒水，像是突然起了個話頭說道：“陳老板、陳夫人，看來這做生意跟打仗也有共同之處，共同之處就是這運輸都很重要。”
    宋清寧笑了笑，繼續說道：“我父親常說，三軍未動，糧草先行，這打仗打的就是糧草的運輸。”
    “若是糧草不能及時送到前線，將士們沒得吃，或者吃不飽，那這仗就打不好，所以我父親特意跟我說了許多運輸上的事兒。”
    “說是這運糧食，水路省時省力又省錢，不過這水路都是固定的，很容易在路過一些地方關卡時被拿捏。”
    宋清寧歎了一口氣：“我父親說，水至清則無魚，被這些地方關卡卡住了，要是不給他們吃飽了，根本就過不了關。所以這個時候就不得不割肉了。”
    “要是不從的話，這糧食送不到，苦的還是邊疆的將士跟百姓，我父親雖然是大將軍，但也經常為了運輸的事情頭疼，畢竟這過一個關卡，就像是被一群螞蟥纏上。”
    說到這兒，宋清寧話鋒一轉，又扯到了陳家的瓷器上。
    “想來陳家的瓷器應該也是如此，運輸上少不得會遇到這些螞蟥。”
    不過宋清寧突然拖長了聲音，看著陳家夫妻道。
    “不過你們都是商人，走的也是商人的線，想來比朝廷安排的這些官員要好過一些，這糧草運輸是貪官吃拿卡要，貪官雖然有，但也就那麽些人。”
    “但是你們生意人就不一樣了，你們找的船行跟你們一樣都是做生意的，算得上是自己人，還經常要彼此打交道，肯定是有交情在的。”
    “最差也不過是銀貨兩訖，互惠互利，一起賺錢，這是雙贏的事，可不像這運輸糧草，隻有一方占便宜，吃虧的永遠是將士跟百姓。”
    宋清寧說得輕鬆又天真。
    陳有富跟陳夫人對視一眼，皆是露出了苦澀的笑。
    陳有富到後麵更是笑不出來。
    宋清寧這話說得輕鬆，但是商人跟商人之間可不僅僅是合作關係，更多的還是競爭關係。
    特別是紀家——揚州最大的船行，仗著自家船行壟斷了大部分的水路，坐地起價、見風就漲的時候可不少。
    想到這兒，陳有富不免也開始抱怨起來：“宋小姐還是把人想得太好了，雖然我們陳家瓷器長期跟這些船行合作，但說到底都是生意人。”
    “這做生意分利益的時候，可不能講什麽交情，都是各做各的生意，畢竟再怎麽有交情，又不是一家人，都是各家吃各家的飯。”
    陳有富輕哼一聲：“說起這船行，這揚州獨霸一方的大船行——紀家船行，不知道宋小姐有沒有聽說過？那是經常店大欺客，他們的總部在揚州，但在我們涼州也有分部。”
    “大部分的水路都被他們紀家船行給占了，正是因為壟斷了大部分的水路，我們這些需要大量運輸貨品的生意人，就不得不跟他們打交道，而且因為沒有別的選擇，隻能跟著紀家船行磨嘴皮子談條件。”
    “這紀家船行看我們陳家瓷器的生意好，那可不會想著跟我們多合作，而是想盡辦法地抬高運輸的價，如此一來，我們瓷器的生意就越來越難做。”
    “而且因為瓷器易碎的特殊性，再加上重量不輕，我們隻能選擇大批量地走水路，如此一來，就更給了紀家船行談運費的餘地了。”
    “每年的運費都不一樣，那是年年見漲，我們的瓷器生意都快做不下去了，這生意仿佛是給他們紀家做的一樣。”
    陳有富口吻中滿是抱怨，顯然對紀家船行早有不滿。
    宋清寧露出驚訝之色，心裏卻滿意地笑了——
    顯然，她上輩子聽說的一些事情都是真的。
    上輩子紀家跟陳家一直不對付，一方麵是因為兩家都把女兒嫁給了六皇子，為了爭奪六皇子的關注，必然會互相使絆子。
    但更多的還是因為兩家本來的生意上就有些摩擦。
    陳家的瓷器生意需要仰仗紀家的運輸，而紀家的船行雖然有壟斷的實力，卻隻有運輸這一塊優勢，自己並沒有什麽能拿得出手的貨品。
    所以跟陳家還是屬於你來我往的焦灼局麵——
    一個想低價讓別人幫自己運送貨品，讓自己賺得多些，另一個又想高價幫別人運輸貨品，自己多賺點運費。
    一來一往的，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兩家爭得你死我活是遲早的事。
    有這麽一個大前提在，宋清寧覺得又讓自己撿便宜了——
    這正是一個挑撥的好機會。
    於是宋清寧突然開口道：“紀家船行我倒是聽說過，不過陳老板為何這般憂慮？你要是覺得紀家船行要價太高，不如就想個辦法讓他把價格往下壓一點唄。”
    “不過你也說得對，不是一家人，不在一口鍋吃飯，人家要價高一些也無可厚非，既然如此，不如就聯姻唄？兩家結為親家那就是一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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