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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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眉頭輕動,涼州,在大齊的西北,一個邊陲城市,與漠北接壤。此地是邊關要塞,能扼住漠北進攻大齊的要道。
漠北與大齊多年糾纏不斷,就是為了涼州城。隻要攻克涼州城,便能長驅直下,攻占大齊。
為此,圍繞著涼州城的戰爭大大小小不下數百戰。
這座城市曾在大齊漠北之間多次易手易主,最後一次落在漠北手裏已經是二十五年前了。
後來被沈放的父親,長信侯沈雄奪回,從此就牢牢地掌握在大齊手裏。
哪怕後來沈雄所帶領的沈家軍叛變,發生“涼州之變”也沒有影響到涼州的歸屬,依舊在大齊手裏,重兵把守。
如今已經過了二十年了。
當年知道涼州之變的人,估計大部分都已不在人世了,即使還在人世,也因為官家的嚴令而三緘其口,這段往事已經變成塵煙,淹沒在曆史卷書之中。
再提到涼州,大家都認為那是一個邊陲城市,風光旖旎、山花爛漫,風情獨特。春有百花,夏有涼風,秋有明月,冬有大雪,四季分明,如歌如畫。
所以雪兒說到自己是涼州人氏時,神態語言都非常自然,範瑞更沒什麽反應,估計在他心中,涼州跟大齊其他地方沒什麽區別,唯一不同就是離京城太遠。因為太遠,反而蒙了一層神秘。
涼州因為漠北與大齊的各個民族交融,導致那邊的人氏,輪廓都較中原人氏更深邃更立體,甚至更好看。
所以雪兒生得嬌媚妍麗,還多了幾分京城少女不曾有明豔大氣,難怪範瑞如此如醉
“涼州離京城甚遠,路途崎嶇,不知道雪兒姑娘怎麽來京城?”
一個長得漂亮的柔弱女子,竟然能千裏迢迢地從涼州來到京城,這路途遙遠艱辛,尋常人都難以辦到。
也難怪蘇錦存疑。
雪兒尚未回答,範瑞已經替她說了:“雪兒是孤女,父母早亡。為了活命,就投身於一個歌藝班。這個歌藝班帶著一群人,沿途賣藝賣唱,一邊走一邊賺錢, 花了將近一年時間才來到京城,在蓮香樓駐紮下來,在這裏賣藝求生,真是可憐啊。”
說到可憐的時候,範瑞搖頭歎息,那憐惜的目光落在雪兒身上。
雪兒似乎被觸碰到傷心事,眼圈一紅,似有淚光。她低下手,纖纖素手在琵琶弦上一撥,錚錚的幾下聲音,好像是嗚咽之聲,苦澀艱難。
跟著素手往上一提,聲音斷絕,室內恢複安靜。
她懷抱琵琶,對著範瑞欠身行禮。
“雪兒不可憐,能得到公子憐愛,是雪兒的福氣。雪兒定必好好伺候公子,對公子絕不二心。”
範瑞連忙上前扶著她,眼裏都是憐愛疼惜:“雪兒姑娘,你何須出此言?隻要範某在的一天,範某就必定護你周全, 讓你錦衣玉食,無憂無慮!”
“多謝公子。”雪兒淚眼盈盈,深情地望著範瑞。
來自弱女子的依賴、癡情,讓範瑞生出了男子漢的保護感、責任感,若不是蘇錦在場,他必定將雪兒緊緊地擁入懷中。
蘇錦冷眼旁觀,嘴邊掛著一絲微微的譏笑。
自來英雄難過美人關,何況是一個風流俏公子?還是一位自命不凡的貴公子。
對方稍微柔弱羞怯一下,就激發了他的雄性及保護欲,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給對方。
這跟自己當年癡迷謝長治也沒什麽分別。
她一邊自嘲自己的愛錯人、選錯人,一邊不適時宜地插話道:“雪兒姑娘,剛才我聽你彈奏的琵琶,曲調昂揚激烈,十分振奮人心,不知道曲名是什麽?”
雪兒掠過一絲遲疑,垂眸回答:“此為涼州詞,是一首關於軍旅的曲子,所以蘇姑娘才會聽出激烈廝殺的感覺。”
“哦,可有曲譜?”
雪兒微愣,想確認蘇錦的意圖,不知道她突然要曲譜做什麽。
“我聽著姑娘彈的涼州詞,十分好聽,不知道有沒有曲譜,讓我照著曲譜學著彈奏?”
雪兒總算明白了蘇錦的意思,她有些為難道:“真是抱歉,這首涼州詞,自來都是口口相傳,我也是班主手把手地教會彈奏,沒有曲譜,隻怕幫不了姑娘。”
蘇錦聽完後,露出失望甚至難過的表情,歎口氣說:“我自來學藝不精,不曾討父親歡喜,尋常的曲子父親早聽過了,今日聽到姑娘所彈奏,甚為驚豔,想著照著曲譜在家自學,以博父親喜歡。沒想到沒有曲譜,唉。”
範瑞見她神色黯然,想來她在府上也未必是受寵的那個,聽她意思想著彈一首好曲,讓父親喜歡她。他向來有成人之美,瞧著蘇錦垂眸憂傷的表情,跟在學堂門口見到的彪悍大相徑庭,有一種反差之美,讓他莫名起了憐惜,想了想說:“雖然此曲沒有曲譜,但我聽了很多次,知道旋律音色,若你確實需要,我可以把譜子寫出來給你。”
範瑞雖然有點遊戲人間,不求上進的痞氣,但不代表他學藝修養不精。
他也算精通音律,根據旋律音色寫個譜子,對他來說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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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露出了歡喜之意,大眼睛裏都是亮晶晶的感激:“多謝範公子,蘇錦感激不盡,日後如有需要我的地方,盡管開口,必定相助。”
範瑞心想你一個深閨少女,能幫得了我什麽?
他隨口說:“舉手之勞,不必言謝。不過,本公子靜靜聆聽雪兒姑娘的彈奏,那你可否......”
他想與美人兒溫存,蘇錦在這裏礙手礙腳的,想盡快把她打發走。
蘇錦明白,立刻做出會意的表情:“範公子請放心,我絕不是不識趣之人。”
她一邊說一邊吃幾塊紅燒肉,酒釀豬肉丸子,意猶未盡後,再拿起桌上青花瓷碟裏的芙蓉酥,啃了一口,嘴裏帶著餅酥的渣子,笑嘻嘻地說:“那我過兩日找公子要曲譜,現在就不打擾兩位了。”
她走出去的時候,沒忘帶上門,回頭神秘一笑:“兩位可以盡興了。”
雪兒看見房門關上,隻覺蘇錦輕佻放肆,臉色微沉:“公子,你為何為她寫譜子?”
範瑞走過去,摟住她的腰肢,安撫她道:“她父親是相國,跟我父親是同僚,大家相識一場,這麽簡單事情幫她又如何?何況,如果不答應,她一直纏住你,那我豈不是不能一親芳澤了?”
說完,他湊過去,在雪兒白嫩的臉上吻了一下,手開始不安分起來。
雪兒臉紅紅的,卻低下頭去,伸手推開範瑞,說:“公子,莫要急,奴婢有一樣物件想送給公子。”
範瑞饒有興趣,問:“什麽東西?”
雪兒取出一個紫紅色的香囊,說:“這是奴婢親自繡的香囊,奴婢怕過於顯眼,不敢繡鴛鴦戲水,隻敢繡蟾宮折桂,裏麵調配了八角、桂皮、桂花這些香料,能提神醒腦,盼公子讀書時精神奕奕,他日高中狀元。”
雪兒說完,細心地係在範瑞的腰間。
範瑞並沒有拒絕,心裏反而甜得很,他伸手抬起雪兒的下巴,讓她那雙漆黑靈動的眼眸對視自己,深情地說:“若我能高中狀元,必定娶你為狀元夫人。”
雪兒眼紅一紅,說:“奴婢並非良家婦女,哪敢奢望狀元夫人?隻怕公子高中之時,不要忘記奴婢,奴婢便是死也是無憾。”
自來難以消受美人恩,範瑞哪裏受得住雪兒的楚楚可憐,一把將她擁入懷中,恨不得將她揉碎,與自己合二為一,永不分離。
“傻瓜,我怎麽會忘記你?”範瑞喃喃說著。
“希望公子記得今日之話。”雪兒嚶嚀一聲,在他懷裏嬌喘籲籲,似乎動了情,實際上,在範瑞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眼底,比冬日太陽底下正在融化的冰雪還冷。
......
沈荷下得樓來,青梅迎上去:“小姐。”
“回去。”
“啊?不是喝花酒嗎?”
“喝完了。”
“哦......”
青梅撓撓頭發,大小姐這喝花酒到底跟誰喝啊?沒見其他人的?
她百思不得其解跟在她後麵。
回到府上,已是華燈初上。
盧亦秋沒空理會蘇錦,光是時不時發瘋摔東西的蘇晚清,就讓她頭 痛不已,她的得力助手林嬤嬤現在因為斷腿而臥床不起,她免不得要打起精神處理,所以,無法抽身出來對付蘇錦。
她沒有精力直接對付蘇錦,不代表她不會出陰招。
蘇錦步入院子,銀杏破天荒地笑盈盈地迎上來,說:“大小姐,從學堂放學回來了?想必餓了吧?奴婢已從廚房領了晚膳回來了。”
“我在外麵吃了,不餓。”
這個回答出乎銀杏意外,她眨著眼睛,在想著說辭:“大小姐,今晚的飯菜比往常都豐盛,都是你愛吃的東西,你多少都吃一點吧。”
銀杏極力要自己吃飯,蘇錦不由得起了疑心。
“我且看看有什麽好吃的。”
銀杏趕緊為她擺菜。
晚膳仍然是四菜一湯,有白切雞、蒸肘子、紅燒鯽魚、素炒豆芽,再配一碗鴨皮芙蓉湯。
乍一眼看過去,色香味俱全,比先前的好多了。
蘇錦拿起筷子,隨便在一碟白切雞裏翻幾下,居然有雞腿,紅燒鯽魚比巴掌還大的,豆芽不是餿的。
她心裏狐疑,廚房怎麽突然恢複良心,不在飯菜上動手腳了?
銀杏瞧出蘇錦的疑惑,陪笑著說:“夫人吩咐過,大小姐的夥食跟二小姐的一樣,免得外人說厚此薄彼......大小姐,不如先喝碗湯吧?”銀杏用白瓷碗裝了半碗湯,放在蘇錦麵前。
蘇錦看著熱氣騰騰、色澤清亮的湯,說:“太燙了,一會兒再吃吧。”
她打了個嗬欠,做出滿臉疲倦的樣子,說:“我在外麵上了一天學,累了,銀杏,你去廚房打幾桶熱水來,我一會兒要泡個熱水澡。”
銀杏有點不樂意了:“大小姐,熱水一般是青梅打的,她力氣大。”
蘇錦道:“青梅今天陪了我一天,她也累了,拿不動了,你去。”
“我身子不舒服......”銀杏在找借口了。
蘇錦也不動氣,慢悠悠地說:“既然你是小姐身子,我使不動你,那我回頭跟父親說,讓他把你調到三妹妹房裏,三妹妹房裏正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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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杏變了臉色,早前能回到三小姐房裏,是個美差。
但現在三小姐得了失心瘋,經常摔打東西,動輒打人,抓人,在她房裏伺候的丫鬟,個個身上有傷,心力交瘁,苦不堪言。
若自己真調回去,跟去地獄沒分別。
權衡利弊之下,她連忙說:“大小姐,不用回稟老爺了。奴婢在大小姐院子做得開心,就讓奴婢一輩子伺候你吧,奴婢現在就去打熱水。”
蘇錦待銀杏離開後,她從頭上拔下一根銀簪子,放進那碗鴨皮芙蓉湯裏。
一條黑線從銀簪尾部升起。
一旁的青梅驚叫出聲:“大小姐,湯裏有毒!”
蘇錦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她不要大叫。
青梅急忙捂住嘴巴,眼睛驚恐地睜大。
蘇錦又在其他菜測試,其餘四個菜倒沒變黑。
也就是說,這碗鴨皮芙蓉湯裏下毒了,隻是不知道下的是什麽毒。
“廚子太過分了!竟敢在大小姐的湯裏下毒!大小姐,要不要跟夫人反應?”憨厚的青梅還以為是廚房的人下毒。
蘇記搖頭道:“不必,說了也沒用。”
不用猜,肯定是盧亦秋授意廚子下毒,應該不是致命的,要是致命的,一下子暴斃,她盧亦秋也脫不幹係,盧亦秋有兩女一子,女兒多才多藝,小兒子則是蘇府的唯一男丁,她怎麽可能冒這麽大的風險?
殺了自己,盧亦秋背上了人命,即使官府不查,蘇之南及蘇老夫人對她也有看法,何況自己還有外祖,要是他們不依不休,盧亦秋就算不掉層皮,她這個主母之位也保不住,哪怕保得住,稍微有點風聲傳出去,就會毀掉女兒兒子的前途,所以蘇錦斷定這碗湯裏所下的毒,毒性應該不強。
銀杏提了幾大桶熱水回來,把房裏的大木桶都倒滿了,早就一額頭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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