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知道不是你殺的。你平常連螞蟻都不曾踩死過一隻，怎麽可能殺人？可惜官府不相信，他們到時肯定會審問你，還會嚴刑逼供。”
    “審問就審問，我沒有殺人，怕什麽？”蘇晚清大聲嚷道。
    “但他們在審問前，將會檢查你的身體，到時發現你懷孕了，你怎麽解釋？”
    輪到蘇晚清愣住了，她咬著唇，痛苦地糾結著，說：“母親，我懷孕了跟小舅舅被殺有什麽關係？”
    “可你肚子裏的孩子說不清道不明。如果說是你小舅舅的，人家怎麽想你？”
    “我肚子裏的孩子不是小舅舅的！是那個惡魔，是榮親王”蘇晚清正要嚷出來時，被盧亦秋捂住了嘴巴，她做了一個噤聲手勢：“不是，你不要亂說！”
    蘇晚清憤怒地掰開盧亦秋的手，往後退一步，眼裏痛苦至極：“母親，你以為我不知道，這孩子是誰的嗎？”
    她大聲質問盧亦秋：“你把我帶去霓裳閣，你本來設計蘇錦，讓她榮親王糟蹋，可沒想到最終害的是你女兒，我！當我被榮親王蹂躪時，你在哪裏？你在樓下跟人談笑風生！你沒有救我！你害了我！”
    蘇晚清的怨恨好像一支箭，射中了盧亦秋的心髒，她痛不可擋，這是她一輩子的夢魘。
    “你，你都知道了？”
    “你以為我不如蘇錦聰明，不如二姐機靈，以為我傻乎乎的，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吧？我什麽都懂，什麽都知道！榮親王他是一頭惡魔，你知道他是怎麽折磨我嗎？我可是你的親生女兒啊，你為什麽這麽害我？”蘇晚清哭得全身發抖，不住地拷問盧亦秋。
    盧亦秋心髒絞痛，恨不得當場死掉。
    “我不知道那個人是你，我是你母親，最疼愛的是你，我怎麽會害你？”
    盧亦秋想上前擁抱她，但被蘇晚清推開。
    “可你現在害了我！你還把我嫁給小舅舅！現在小舅舅全家被殺了，還想把殺人罪名賴在我頭上？沒天理！”
    盧亦秋臉上淚水縱橫，痛得無法呼吸。麵對著女兒的聲聲質問指責，她無話可說，她很疼愛蘇晚清，但是她更知道，此趟來牢獄的目的。
    “對不起，是母親錯了，是母親害了你……你罵我吧，狠狠地罵吧！”
    “罵你有什麽用！我已經毀了！現在，還把我關在這個鬼地方，無論如何，你一定要救我出去！”
    “你父親......你父親正在打點關係，熬過今晚，你明天就能......就能出去了......你再忍一忍。”說話時，盧亦秋數度哽咽，淚水控製不住，她急忙用衣袖擦掉。
    蘇晚清隻當她心疼自己，不疑有它。
    她知道父親是相國，有權力有地位，救她還不容易的。
    “你在監獄裏，肯定沒吃上一頓好的。母親親自下廚，做了你喜歡的菜，趁熱快吃吧。”
    盧亦秋打開食盒，把裏麵的菜一一取出來，放在禾草之上。
    這些都是蘇晚清平時愛吃的，有紅燒肉丸子，醋溜蓮藕片，蝦丸芙蓉湯、鹽水雞，還有紅棗糕、桂花糕、糯米甜果子等等。
    牢獄的飯菜確實難以咽下，蘇晚清早就餓得前胸貼肚皮了，眼見這些飯菜色香味俱全，顧不上跟盧亦秋計較，也顧不上儀態，她伸手拿起一隻肥美的雞腿狠狠地咬一大口，然後就把一碗蝦丸芙蓉湯往嘴裏送，湯水滴滴答答地落她胸前也渾然不顧。
    盧亦秋看得又心酸又難受，急忙說：“別急，這些都是你的，慢慢吃，別噎著。”
    蘇晚清很快把雞腿啃完，把湯喝完，一眼瞅見那碟紫紅色的棗糕，軟糯可愛，忍不住拿起一塊，就要往嘴裏塞。
    “不要！”盧亦秋一聲大喝，嚇住了蘇晚清。
    她睜著那雙圓圓的大眼睛，愕然看著盧亦秋：“不能吃嗎？”
    盧亦秋緊了緊手指，勉強擠出笑容說：“這是飯後甜點，你還是吃了飯菜再吃它吧。”
    蘇晚清不樂意了，說：“我現在就想吃它，吃完了，我再吃其他的飯菜。”
    盧亦秋臉色發白，她緊緊地盯著蘇晚清手裏的紅棗糕，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但最終沒有說出來，半個身子繃得很緊，不自覺地傾向蘇晚清。
    蘇晚清覺得母親這個動作很奇怪，以為她很久沒見自己，擔心自己噎住著，對著她笑了笑，就把紅棗糕往嘴裏一塞。
    “晚清！”盧亦秋失聲叫起來，一雙眼睛發直，眼裏似有隱隱的淚光。
    “母親，怎麽了？”蘇晚清覺察到母親的異樣，她嘴裏塞著東西，鼓著腮幫，奇怪地問，“紅棗糕有問題嗎？”
    盧亦秋慌忙搖手：“沒問題，沒問題......隻是母親見你吃得太狼狽了，儀態不雅，慢慢吃，慢慢吃......”說到後來，她的淚水掉下來，她連忙用衣袖擦拭。
    蘇晚清咀嚼兩下，就把那塊紅棗糕強行咽下去，似乎想起什麽，一手放在自己發胖的腹部上，眼睛裏閃著奇異的光芒：“母親，如果父親那邊關係打點不了，你去找榮親王，這是他的孩子，這孩子已經大了，我能感覺到他在動了。聽說他沒有孩子，這是他唯一的骨肉，是皇家血脈，沒有理由不把我救出去。”
    盧亦秋心裏悲苦，蘇晚清說的方法，她何嚐不知道。
    蘇晚清想得還是太天真了，皇家對於骨肉血脈的身份曆來看重。如果知道這是榮親王通過肮髒手段得來的，首先榮親王就不會承認，其實還會暴露自己當初設計陷害蘇錦的意圖，皇帝一震怒，隻怕整個蘇府都保不住。哪怕保住了，聲名必定狼藉，根本無法在京城立足。
    但這個時候跟蘇晚清較真，已經沒有意義了。
    蘇晚清還沉浸在自己的想法裏，得意地揚起嘴角：“母親，如果榮親王不認，我就向皇上告發，皇上不理，我就個告發到太後跟前，我就不信，他們會置皇家血脈而不顧！”
    她說了一通，忽然發現盧亦秋沉默著，但是視線緊緊地鎖在自己身上，那眼神，充滿了依依不舍的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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