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即將截止，許多參標的人都已經前往投標箱前的位置去領取標單，準備給自己看上的的翡翠原料投標。
    冼師傅和陳伯騫也從標王那兒退了出來，似乎正在四處尋著他們。
    而最邊緣處，薑堯和於澤之間的氛圍忽然變得緊張起來。
    “南區礦場的貨源對我同樣重要。你先告訴我你的目的，不然，我不會放手。”
    薑堯目光如炬，牢牢釘在對方身上，語調堅決。
    於澤有些猶豫，餘光掃到陳伯騫已經看到他，並朝著他這個方向過來了，眼底頓時閃過決絕。
    “我現在沒時間跟你解釋，就算你不放手，我也隻能加注到底。”
    五年後的第一次見麵，兩人就陷入到針鋒相對的局麵，這不是薑堯想要看到的，他隻覺得自己的心口傳來陣陣刺痛。
    似乎是內心情緒波動太大，於澤緊抓著輪椅把手，指尖微微顫抖。
    紗袍罩著的瘦弱身軀，在夜晚的冷風下顯得愈發單薄。
    薑堯最終還是心軟了，不忍心看到他再去費心勞神。
    歎息道：“你總要告訴我，我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你？”
    他不想繼續漫無目的的等待，也等不起了。
    冼師傅和陳伯騫兩人越走越近，於澤深深注視著眼前的人：“我要南區場口的貨源，就是為了回去。”
    話落，薑堯神情一頓，不敢置信地說：“真的？”
    於澤點頭。
    一瞬間，暗網調查到的消息在腦海不停閃過，薑堯忽然明白了於澤的目的。
    既然這樣……
    “好，標王給你。”
    於澤的眼睛微微放大，沒想他的態度轉變的這麽快。
    薑堯接著說：“我隻希望你能保護好自己，如果計劃沒有把握，就等著我來找你。”
    他的視線溫柔下移，落在於澤的腿上，喉嚨有些暗啞：“別再……讓自己受傷了。”
    於澤：“……”
    他小口抽著氣，眉頭微微隆起，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什麽，但眼尾蔓延開的紅色卻出賣了他的內心，剛剛強勢的模樣蕩然無存。
    薑堯：“答應我好嗎？”
    於澤閃躲般抬頭望天，逼著眼淚收回，顫著聲說：“好。”
    陳伯騫此時已經走到了於澤身後，狐疑地問道：“你們怎麽聊到一起了？”
    冼師傅也走到薑堯身邊，臉色有些不對勁。
    於澤並沒有理會陳伯騫的疑惑，快速收回情緒後，看向薑堯，用洋語道：“希望薑先生說到做到。”
    薑堯：“你做到，我就做到。”
    這算是最後的叮囑。
    於澤微微頷首，狠心轉過頭不再看他，對陳伯騫道：“走吧。”
    視線一直追隨著於澤走遠，薑堯才收回目光，麵向錢明，恢複到原本淡漠的樣子。
    “怎麽樣？”
    冼師傅壓低嗓音，神情凝重地說：“您猜的不錯，那標王外表看上去種水非常好，是塊色非常均勻的滿綠高冰，但是色沒有進去，裏麵或許連糯種都不是。”
    冼師傅看上去格外憤怒，這種品類的翡翠拿來當做標王，以次充好，簡直就是褻瀆整個翡翠行業。
    “這昂山夫人簡直太不是東西了，算準了我們需要南區場口這條供應，就拿個破石頭糊弄想大賺一筆。”
    “對了老板，剛剛那個人他是不是就是要跟我們競標的對手，您打探到什麽了嗎？他們打算投多少錢？”
    “哎，如果不是他們，我們也不會這麽被動，昂山夫人也隻有求我們的份兒了。”
    薑堯有些煩躁，冷聲道：“你說完了沒有？”
    冼師傅頓時清醒，止住了話頭，心底有些發怵。
    都怪他，看到標王本質後氣得昏了頭，居然跟老板沒大沒小起來。
    不過薑堯看上去也沒有怪罪他的意思，視線低垂，覷向地下那塊墊過於澤腳的料子，微抬下巴。
    “去拿標單，投這塊料子。”
    冼師傅微愣，跟他確定道：“好的老板，是投這塊和標王是吧？”
    薑堯皺眉：“不用投標王了。”
    “好的，不……不投標王了？！”
    “怎麽？你有異議？”
    冼師傅滿是驚異，看了眼標王的方向，又低頭看向那塊出乎意料被寵幸的石頭，想問的話在嘴裏滾了好幾個來回。
    最終撓了撓腦袋，小心翼翼地問：“老板，要我檢查一下這塊料子的品質嗎？”
    薑堯直勾勾地盯著他，直看得冼師傅心底發毛，立馬正色：“收到，我馬上就去拿標單。”
    雖然不知道老板為什麽改變主意，但冼師傅本著務必保住金飯碗的人生宗旨，取來標單。
    眼睜睜看著薑堯寫下一串令人看著就肉疼的競標價格，麻木地跑去幫老板投到箱子裏。
    接下來就是計算時間，眾人被昂山夫人請入屋內，備好酒水點心拱他們暫時休息。
    期間薑堯再也沒有見到過於澤的身影，隻有陳伯騫行走在人群，和那些在翡翠界叫的上號的人聊天討論，交換經驗。
    半個小時後，即將公示中標結果。
    全場四百來塊翡翠毛料，從後往前按順序開標。
    雖然現場人不少，但能成功中標的人很少，不是被攔標，就是沒能競過別人給出的價格。
    歎息聲一片。
    最先引起轟動的，是編號375的中標價格。
    整個大廳響起一陣議論，大家都沒想到公示剛開始，居然就能看到這麽高的標價。
    同樣投了這塊料子的競爭者看了，隻覺得在給價方麵輸得心服口服。
    但也有人忍不住嘲諷：“這石頭真能值這個價？都能和標王爭一爭高低了吧？”
    “這怕是個不懂市場的行外人，昂山夫人要不要私下給他一個重新投標的機會，不然這入門學費交的也太大方了。”
    “哎喲，真是頭一回見啊，這錢給我多好，我願意把我私庫裏所有好翡翠都給他。”
    聽得懂瑪語的冼師傅就算中標了也開心不起來，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心想早知道剛才就不該慫，仔細看一下那塊石頭後再勸老板給價。
    就算挨頓罵，也比他今後在翡翠界的名聲敗壞了好。
    薑堯看上去倒是淡定得很，還吩咐他：“去提標。”
    冼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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