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的打工人隻能硬著頭皮，頂著眾人或嘲諷，或異樣的目光，前往放標處提標。
    工作人員還貼心地給他指了個方向：“那邊有水切機，如果您需要，可以為您現場切割。”
    不少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開始起哄。
    “這不是冼師傅嗎？大師，磨個窗口讓我們開開眼唄。”
    “就是就是，我太好奇您到底在這裏邊看出什麽好種水了？”
    “陳先生都沒看上的料子，你怎麽敢下這麽狠的手哈哈哈哈哈。”
    一旁被提及的陳伯騫卻臉色微變，眼神陰沉下來。
    不甘地喃喃自語：“他倒是運氣好。”
    冼師傅低著頭，拎著將近三十公斤重的石頭健步如飛。
    隻想趕緊回老板身邊交貨，也好讓大家看清楚，這塊料子不是他投的。
    不過薑堯自己走了出來，叫住了他。
    “冼師傅。”
    冼師傅就像看到救命稻草，連忙用瑪語說：“老板，您的貨我拿回來了。”
    他在心底鬆了口氣，還在為自己及時挽回了些許臉麵而高興。
    但緊接著，薑堯一個驚雷扔來：“拿去切割。”
    冼師傅呆住：“啊？老板，咱可以拿回去切的，沒有要求必須現場切割。”
    薑堯懶散地斜靠在雕花石柱上，歪了歪頭：“去。”
    那語氣，就像是要他去切塊肉一樣輕鬆。
    冼師傅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呼出，轉過身生無可戀地前往切割區。
    眾人聽不懂z國語，不過他們看到冼師傅去的方向，頓時明白他們想幹什麽。
    現場一陣嘩然，雖然知道了料子背後的真正買主，但也不得不佩服對方的勇氣。
    這麽有爭議的一塊料子，居然敢現場解石。
    “這位兄弟，你看著眼生，是來翡翠盤玩玩的吧，哎喲你肯定是被人忽悠了，這麽個石頭哪裏值這個價。”
    “是啊是啊，這裏麵水深，你可吃大虧了。”
    “冼師傅雖然有點兒經驗，但神仙還難斷寸玉呢，你也不要輕信了他。”
    嘰裏咕嚕嘰裏咕嚕的聲音縈繞耳邊，薑堯摸了摸耳根，抬腳目不斜視地走向切割區。
    一窩蜂的人跟著去看熱鬧。
    桌台前，冼師傅拿手電燈貼在石頭上查看，尋找合適的切割點。
    但他看得越久，心底就越是震驚。
    等等，這塊料子好像……
    眾人圍成一圈，等了好半天都不見他下筆畫線。
    有人譏諷道：“怎麽？這是一片都下不來？”
    “哈哈哈哈哈冼師傅，能出來一個鐲子位嗎？”
    “我看夠嗆，一個蛋麵吧。”
    “小口徑珠子還差不多。”
    眾人大笑，調侃，可其中一些經驗老道的行家卻噤了聲，目光緊緊跟隨著冼師傅手中的那道光。
    過了約摸五分鍾，冼師傅終於有了動作，他把手電和記號筆往桌上一磕，抱起料子直接上了切割台。
    不過他沒有放到水切機上，而是拿起了開窗用的牙機。
    開窗就是把翡翠外麵那層包裹的皮殼磨掉，就像全封閉的房子開了個小窗戶一樣。
    在這種情況下選擇開窗而不是切片，一般說明石頭的皮比較薄，磨一磨就能很快見到裏麵的肉料。
    還有一種，就是害怕一刀切下去，反而會損壞翡翠的完整度，這說明整塊料子的質量都比較高。
    眾人心底直犯嘀咕，一眨不眨盯著他的動作。
    隨著鑽頭觸碰沙石的聲音響起，賭石的刺激感逐漸升騰，嗡嗡的聲響牽動著每個人的心。
    周圍反而安靜了下來。
    很快，一抹攝人心魄的綠色忽然跳躍到灰撲撲的石頭表麵。
    鑽頭緩慢移動，綠的麵積也越來越大。
    沒有絲毫雜色摻入的，綠的透亮，綠的均勻，綠的深不見底的翡翠。
    “滿……滿綠玻璃種？”
    “開玩笑的吧。”
    冼師傅也被眼前的場景震驚，甚至有些手抖，他不得不停下來，以防出現失誤。
    關掉牙機，他拿起手電對著剛磨開的窗口照了進去。
    一眼帝王綠！玻璃種！
    冼師傅差點沒握住手電，他的嘴角逐漸咧開，眼睛裏滿是瘋狂的神色。
    “哈哈哈哈哈哈哈老板，這才是塊標王的貨呀，翻了翻了，價格翻了！”
    就這一個窗口打開，投在這塊料子身上的錢瞬間回本，甚至翻了一翻。
    眾人也發出驚歎，爭先往前擠，想一睹帝王綠的真容。
    “喔——”
    “不得了，昂山夫人的鑒定怕是出錯了，標王怎麽在這裏？”
    “才切這麽一點口子，裏麵怎麽樣還不知道，萬一色沒進去呢？”
    “別酸了，現在就算冼師傅點到為止，不繼續切，也有人願意花大價錢買它。”
    “換我我就不切了，見好就收，把它賣出去，還能有個全料滿綠的噱頭來抬價。”
    “這但凡一刀下去，裏麵有瑕疵，把價格給切降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所謂一刀窮一刀富一刀披麻布，這就是賭石的魅力所在。
    雖然風險大於機會，但那一丁點機會就能徹底改變人生，這樣未知的神秘色彩和翻身例子，吸引著源源不斷的人來參與賭石。
    欲望驅使著他們，傾家蕩產，血本無歸都要賭個痛快，賭個死心。
    而現在，冼師傅這個在翡翠行行走半生的人臉已經漲得通紅，激動到無法言語。
    他轉過身，期待地看向薑堯：“老板，還切嗎？”
    他或許該勸薑堯見好就收，可是賭徒心理上來了，而且他感覺底下的料子不會讓他失望，所以他迫不及待想要見到這寶貝的真麵目。
    薑堯也不負所望，輕輕點頭：“下片吧。”
    他倒不是為了幫冼師傅正名。
    昂山夫人貪得無厭，於澤以後跟她合作，少不了口舌之爭。
    而這塊翡翠的品質居然沒有被昂山夫人背後的團隊鑒定出來。
    現在在這麽多人麵前下下她的麵子，讓她的標盤名聲臭一些，讓她沒辦法毫無顧忌的漫天要價，於澤那邊也能有更多談判的籌碼。
    另外……
    薑堯的目光微動，落到那塊料子上，嘴角輕輕上揚。
    他現在也想知道，於澤以心問來的石頭，芯會是什麽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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