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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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隻剩一顆淡藍色的珠子,漂浮空中。
蘇棠大聲呼喊著翹兒的名字,聲音撕心裂肺,已是悲痛欲絕。
站在一旁的顧招引將翹兒的元神珠接過,轉身離開。
蘇棠想要去攔,卻被元鈞擋在身前。
蘇棠心底彌漫出無數的恨意,她看著元鈞這張熟悉的臉,明明是讓她日夜思念的人,如今卻成了這樣可憎模樣。
強烈的恨意在她胸腔之內翻湧,蘇棠喉嚨發甜,隻覺得滿嘴血腥。她伸出手去,對著元鈞的臉頰重重打了一巴掌。
這一掌如此憤怒用力,元鈞白皙的臉頰瞬間落下了通紅的掌印。
元鈞卻挑唇低笑,毫不在意。
蘇棠的眼淚不斷落下,啞聲質問他:“為什麽?你明明是帝神,需要維係蒼生。如今你卻成了一個肆意淩虐蒼生的惡人——“
元鈞依舊平靜:“我曾和你說過,我在找人。”
“等九霄淨世玄穹陣吸收了足夠的怨氣,那個人就會出現了。”
他依舊說著這一套說辭。
蘇棠迷茫又恐懼,她喃喃道:“你究竟……要找的是誰?”
元鈞又從手中彌漫出一根絲線,將蘇棠的腰肢緊緊纏繞。
他飛身上了空中,用絲線拉扯著蘇棠,兩人一前一後回到了不就城。
一路上,元鈞淡聲道:“天機不可泄露,等玄穹陣的時機成熟,你自然就會知道。”
又是這樣一套說辭。
蘇棠隻覺得可笑至極。
她想起阿九臨死前的囑托,讓她好好照顧翹兒。
可如今,翹兒也死了。
她對不起阿九,更對不起翹兒。
她心痛如絞,讓她心髒沉痛,幾乎快要暈厥。
也不知過了多久,元鈞終於拉扯著她,回到了不就城的家。
蘇棠轉身就要逃,可元鈞卻拉緊了綁在蘇棠腰肢間的線,讓她掙脫不得。
元鈞將蘇棠軟禁在了她的房間裏,又設了厚重的結界,讓她寸步難離。
他又幻化作阿故模樣,屋前屋後地忙碌著,幹著髒活累活。
這二十年的小別村生活,讓他早已適應了如何當好一個凡人。
等到日暮西斜,元鈞走入廚房,親自燒了晚膳,端到蘇棠的屋內來。
蘇棠沉默地坐在餐桌上,整個房間死一般的寂靜。
元鈞推了一把飯菜,淡淡道:“吃吧,等會飯涼了。”
蘇棠恨恨地抬頭看著他:“你早就已經料到,今日我會帶翹兒去九嶷山,是不是?”
元鈞直視著蘇棠,並未躲開她的眼神:“不錯。”
蘇棠心底又猛得掠過一陣痛意,掩在袖下的雙手緊緊捏起,她繼續質問,可聲音儼然悲切:“還有,你當初在我體內種下的追蹤咒,從未失效過。所以不管我去了哪裏,其實你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元鈞依舊毫不掩飾地點頭承認:“不錯。”
蘇棠低笑不止,可眉目卻如此悲情。
所以才會有當年在人界趙國京州之內的那場偶遇。
他早就知道她已經身在趙國,所以做了那場被欺壓的黑市奴隸大戲,以此來引起她的注意。
她低垂著腦袋,臉上自嘲的笑意越來越重。
一切早都是設計好了的,拙劣的把戲,可她卻不願深思,不願接受,就這麽傻乎乎地自願跳進他的陷阱。
她幾近失魂落魄地蹲在房間角落,雙眸出神地看著一隅。
她腦子空蕩蕩的,心底也空落落地疼,眼前隻剩翹兒消逝前那個絕望的笑意。
胸腔之內又有氣血在翻滾蔓延,喉間的血腥味愈重,壓得蘇棠喘不過氣。
她傻傻地蹲在地上一動不動,隻覺得身體像是越來越沉重,渾身都開始逐漸發燙起來。
夜色越深,蘇棠始終蹲在角落,元鈞則在房內變幻了一張床榻,睡在了她的身邊。
他也許是不放心她,又或者是為了方便監視她。
蘇棠不說話,也不進食,元鈞便陪著她沉默,陪著她不吃不喝。
時間轉眼,兩人就這般在房內相互陪伴了大半個月。
這大半個月以來,二人便一直呆在這間房子裏,誰都沒有踏出門一步。
蘇棠突然傻傻地想,倘若元鈞一直一直都願意這樣形影不離地跟在她身邊,那這樣一來,是不是也可以阻止他繼續去九嶷山殺人呢?
她現在隻要一閉上眼,眼前浮現的便是渾身是血的阿九,和悲愴絕望的翹兒。
倘若她真的能用這種辦法拖延住元鈞,讓他暫停殺人,或許可以一試。
蘇棠心底有些麻木,亦有些恐懼,可更多的卻是在盤算,自己應該如何做,才能破局。
時間一日日過,蘇棠轉眼已在房中蜷縮了將近三個月。
不就城已經冬去春來又一輪,早春春寒料峭,窗外的飄雪逐漸衍變成了茵茵綠草,院子裏的海棠樹也已抽出脆嫩新芽,燕鵲在枝頭嘰喳叫著,一派勃勃生機。
蘇棠坐在房內,麵無表情地看著春日的日光灑在院子裏,將地上零星幾顆剛冒頭的花骨朵映照得嬌豔欲滴。
元鈞正在廚房內準備早膳,蘇棠能聽到元鈞在廚房內擺弄廚具的聲音,鼻尖有好聞的煎蛋味傳來。說來可笑,經過這幾十年的鍛煉,帝神元鈞煎的雞蛋,已是格外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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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棠眸光微閃,她緩緩站起身來,踏出了房屋外。
這是自從三個月前翹兒死後,蘇棠第一次走出房間。
太久沒有曬太陽,蘇棠渾身的肌膚透出一股不正常的蒼白,此時被日光一照曬,變得幾近透明。
元鈞端著早膳走出廚房,一眼便看到蘇棠正靜靜地站在院子裏。
她渾身彌漫著一股隔絕之氣,整個人瘦得厲害,好像稍微用力些便能將她隨意折斷。
元鈞眸光微閃,隻走到她身邊,溫聲道:“吃早膳罷。”
蘇棠依舊沒有理會他,隻是淡漠又迷離地看著他,好像整個人被關入了一個囚籠,他闖不進去,她也沒法出來。
之前那種感覺又彌漫了上來。
有一股戾氣在他心底湧動,在他的胸腔拍打。
他的心髒不舒服極了,讓他感到煩躁,感到憤怒,感到難受,可他卻……無可奈何。
元鈞站在她身邊,強忍著心底不適,努力耐心地陪著她。
蘇棠在院子裏這一站,便站到了傍晚。
又一天過去了。
她依舊不發一詞,唯一的區別是,她從自己的臥室,挪到了院子。
一直等到太陽快要下山,黃昏的最後一縷夕陽殘光褪盡,蘇棠這才慢悠悠、用一種僵硬的姿態地轉身,走回了寢房。
依舊不曾食用一日三餐。
這個夜裏,蘇棠躺在床上半夢半醒之時,突聽一直很安靜的元鈞,已悄然起身。
蘇棠猛得被驚醒,她幾乎是警鈴大作般地從床上坐起身,她沉聲道:“你去哪?”
聲線難聽,聲音幹啞。
這是她在這三個月以來,說的第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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