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新雨眨了下眼。
    “這會兒夕陽還挺美的。”賀逸見他怔住，笑著道：“還是說有點害怕？不想去也沒事，我們直接回去，路上剛好去吃那家牛肉砂鍋。”
    “想去。”周新雨抱著相機，抓住賀逸的袖子。
    賀逸笑著攬住他的肩膀，帶著他往前走。
    摩天輪是熱門項目，無論什麽時候入口處都擠滿了人，非常熱鬧。
    可今天，摩天輪周圍卻很清靜，隻有兩個工作人員站在門口聊天，柵欄關著，上麵掛著一個牌子。
    設施關閉了？
    周新雨有點失望。他還想再幫賀逸拍一組在夕陽中的照片呢。
    賀逸卻沒有停下步子，帶著他繼續往前。
    正在聊天的工作人員見到他們，出言阻攔道：“不好意思，今天的摩天輪已經被包場，作為補償，晚上的遊園活動您可以在門口的兔兔小店裏免費領取一份小吃，歡迎您下次再來。”
    旁邊的周新雨也在這時看清了掛在入口處的牌子上寫的字。
    今日包場。
    賀逸拿出手機，向他們出示了一下自己的手機屏幕。
    兩位工作人員確定了賀逸的身份，便推開了身後的小門，笑著祝他們遊玩愉快。
    周新雨被賀逸牽著手，走進了空無一人的摩天輪。
    沒有其他人，隻有他們，周圍非常安靜。
    幹淨到近乎透明的窗戶外，旖旎的晚霞在天際間鋪展開來，籠罩在溫暖色調裏的遊樂園仿佛被裝進了泛黃的相片，隨著摩天輪的緩緩上升，一切都離他們遠去了，身邊的人變成了整個世界上距離最近的存在。
    “昨天本來想在摩天輪上向你告白的，沒想到會有那麽多人，做好的計劃全泡湯了。”反正隻有他們兩個，賀逸幹脆沒坐下，站在座艙裏，看著下方的風景，手指輕輕在玻璃上彈了一下：“後麵看你也很喜歡，就想帶你再來坐一次。”
    說著，他側過頭，笑著看向身旁的周新雨：“昨天都沒忙上看風景吧？喏，漂亮嗎？”
    周新雨一動不動地盯著賀逸的臉，看著他雙眸中映出的夕陽，看著他暖色的臉頰。
    “漂亮，”周新雨道：“你包場了這裏，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賀逸笑著說：“因為不知道你還想不想來，要是你因為我包了場勉強過來，就適得其反了。而且評論都說傍晚的風景最漂亮，現在來正好。”
    “要是我不來，不就浪費了嗎。”
    “沒什麽浪費的。”賀逸說：“能讓你開心就好。”
    周新雨抬起頭，主動去親賀逸的唇，賀逸溫柔地扶住他的後腦，和他接吻。
    片刻唇分，周新雨後退一步，拿起脖子上掛著的單反，對準了賀逸。
    橘黃的色調令一切都像是一場旖旎的夢，心髒鼓噪，已經飽脹到無法更進一步。
    原來太幸福的時候會總讓人想哭。
    周新雨努力地想用手裏的相機定格下如今的每一刻，卻忽然又被握住手腕，輕輕一拉，跌入賀逸的懷抱。
    他被賀逸按在玻璃上，仔細親遍了口腔的每一個角落。
    舌尖被吮得發疼，又向後一步，賀逸低聲道：“坐下。”
    周新雨乖乖坐下，仰著頭，繼續承受賀逸的吻。
    摩天輪走到最高點時接吻的戀人，可以獲得永遠的幸福。
    周新雨不知道他們可不可以擁有永遠，至少此刻的擁抱和吻是不作偽的。
    “我喜歡你。”他抓著賀逸胸前的衣服：“我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
    賀逸便看著他笑：“我也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
    然後親他的耳朵，說：“我的乖寶。”
    被喜歡了這麽久的人這麽親昵的稱呼，周新雨麵紅耳赤，心跳加速，又有種說不出的甜蜜和滿足。
    他把臉埋進賀逸的頸窩裏，賀逸也感覺到了他的害羞，笑著問：“喜歡我這麽喊你嗎？還是說叫小雨比較好？”
    周新雨很小聲地說了一句話。
    賀逸“嗯？”了一聲。
    “前一個。”周新雨咬著唇，強忍著羞恥說。
    賀逸輕笑。
    “乖寶。”
    一個吻落在額頭。
    “……還要。”
    賀逸便繼續親他。
    “乖寶。”
    一個吻落在眼瞼。
    “乖寶。”
    一個吻落在鼻尖。
    最後親到嘴唇的時候，周新雨的眼淚再一次掉落下來。
    賀逸用指腹輕輕摩挲著他的臉頰：“怎麽又哭了？”
    “因為……”周新雨哽咽著說：“實在太喜歡你了。”
    喜歡的感情觸碰到了傷痕累累的心髒，所以越喜歡，越疼，越想哭。
    賀逸拿出紙巾幫他擦了眼淚，回想起自己當初剛進這個世界時，還信誓旦旦地要弄出一個黑化龍傲天主角來，結果那位主角現在卻靠在自己懷裏，嘴唇被吻得紅腫，淚水漣漣，說著喜歡他。
    也真是很感慨了。
    他是看著周新雨長大的，比起竹馬竹馬，倒更像是在養兒子。
    可說是養兒子，他對周新雨做出那些親密舉動時，又沒有任何的心理負擔。昨晚從擁抱到接吻再到互幫互助，一切都自然地像是他們已做過千遍萬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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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近乎於相依為命的那些年，早已讓他們成為了彼此最熟悉的存在，親密到無縫可入。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從這個世界離開後，賀逸才遲遲無法進入下個小世界進行工作，隻能選擇休假。
    一個老手任務員，卻被一個小世界的人物影響，遲遲無法甩掉裏麵那些情感。
    其實賀逸自己都挺驚訝，他能對周新雨如此細心周到，他甚至無法想象，在周新雨之後，自己還能再像這樣盡心盡力、無微不至地去關心一個人。
    一開始的時候，賀逸告訴自己，他對周新雨好是出於無奈，是任務需要，要是沒照顧好這位祖宗，世界就會崩壞，拯救世界的重擔之下，自然處處細致周到。
    這次再回來，賀逸帶著拯救的任務，為了降低黑化值，對周新雨好，更是一件合理到不能更合理的事。
    但現在，賀逸低頭看著懷中的青年，心裏卻有些細細密密的疼。
    賀逸沒談過戀愛，但也不是木頭。他早就明白，自己對周新雨也是有感情的，不然他又怎麽會願意接下這個拯救的任務，繼續留在周新雨身邊？
    隻可惜這份喜歡到底是有限的。
    數據。
    都是數據而已。
    賀逸在係統管理局裏見過太多被重置了記憶就遺忘所有的角色，知道這份感情隻要管理者動動手指，周新雨就會再也想不起來。
    所以沒關係，等周新雨的黑化值降下來，角色恢複正常，這份愛就會在他的安排下轉向他人。
    可怎麽辦。
    賀逸親了親周新雨的眼睛，有點憂愁地歎了口氣，他一點都不想讓第二個人見到周新雨這副模樣。
    回到宿舍後，周新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新電腦把手裏的照片全都整理好。
    弄丟手機的驚慌還讓他有些餘驚未消，決定還是做個備份比較好。
    他小心導入照片的時候，賀逸正在和這個世界的“父母”打電話。
    現在的富二代身份是他自己給自己安排的，主要就是為了省心，想在可能的範圍內擁有最大的自由度，因此這對父母也被係統寫成了開明大方尊重孩子選擇的性格。
    像這樣的電話，隻能說是例行任務，以免被周圍的人覺察出不對。
    敷衍著打完電話，賀逸剛把手機放到一旁，背後就貼過來一具熱乎乎的身體。
    賀逸彎了彎唇：“照片都整理好了？”
    “嗯。”周新雨眷戀地將臉靠在賀逸的背上，賀逸的身材很好，寬肩窄腰，抱起來很有安全感。
    賀逸握著他摟在自己腰間的手，就這麽帶著他往衣櫃那邊走。
    等拿完了洗澡用的換洗衣物，見周新雨還不鬆手，他轉過頭，有些好笑道：“怎麽，要和我一起洗嗎？”
    卻不想周新雨完全沒了害羞的感覺，眼睛亮晶晶地看他：“可以嗎？”
    賀逸愣了下，轉過身，用力捏了下周新雨的臉頰。
    “可以。”他說。
    兩人最後在浴室裏待了一個多小時才出來。
    出來的時候，周新雨被賀逸抱著，腿已經站不穩了。
    賀逸把他放到床上，從桌上拿了蘆薈膠過來，給周新雨被磨得發紅的腿上擦了些。
    這東西是之前軍訓的時候買來的，皮膚在陽光下曬太久了，發紅著疼，用蘆薈膠塗一塗會好很多。
    卻想不到會在這時候派上用場。
    周新雨體力算是挺不錯的，可他麵對賀逸時實在太激動，一開始用手，後麵用腿，全都盡心盡力，結束後整個人是一點兒力氣都提不起來，隻能軟倒在枕頭上，低頭看著賀逸修長的手指在自己的腿上勾畫著。
    “賀逸，”周新雨小聲問道：“為什麽不願意做到最後？”
    剛剛在浴室裏的時候，周新雨強忍羞恥，甚至主動分開了給賀逸看，想要徹底擁有賀逸。
    賀逸卻拒絕了。
    周新雨本就是患得患失的性格，賀逸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甚至是一個眼神，都能讓周新雨的心牽掛著無法放下。
    更別提剛剛他得到的還是賀逸的拒絕，哪怕後麵賀逸抱著他一邊親他一邊讓他得到了快樂，周新雨還是很在意。
    賀逸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乖寶，你忘了，我們宿舍裏可什麽東西都沒有，想做也做不了啊。”
    周新雨“唔”了一聲，抓住賀逸的手：“你可以……不用戴。”
    交往以前還算收斂著的周新雨，在交往後徹底放飛了自我，簡直什麽話都敢說了。
    賀逸收起蘆薈膠，拍了拍他的屁股：“先不說套，用其他東西潤滑對你身體也不好。乖，先不想了，難道我沒讓你舒服嗎？”
    “舒服。”周新雨恢複了點力氣，起身又抱住了賀逸。
    賀逸對周新雨這種時刻黏在自己身上的舉動也是接受良好，關了燈，翻身上床，把周新雨摟進了懷裏。
    周新雨聞著賀逸身上的味道，很快就睡著了。
    賀逸本以為兩人交往後，相處的方式會多少改變一點，但事實情況是，除了兩人會接吻與做親密的事，日常相處幾乎沒有任何改變，周新雨平時就很黏他，去哪兒都是形影不離的，彼此間又非常了解，默契時甚至用不著言語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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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賀逸這才遲遲發現，自己這些年來隻想著對周新雨好，讓他不要崩壞，卻忘了哪怕是親人也要保持足夠的距離感。點點細密的關心如雨落下，灌入每個縫隙裏，澆灌出來的種子早就不是他以為的友情，而是愛情。
    他們之間相處的模式，也早已是戀人之間才會有的親近。
    周五下午賀逸沒課，石路明一大早就給他打了電話，找他去打球。
    賀逸答應了，卻沒想到一向去哪兒都黏著自己的周新雨一反常態，說下午想要待在宿舍看書。
    “乖寶，”賀逸摸了摸周新雨的額頭：“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周新雨搖頭，咬了咬下唇，半響才紅著臉說：“最近做太多了，腰有點疼。”
    就算沒做到最後一步，但短時間內近乎瘋狂的放縱，又長時間地保持同個姿勢，腰也是會疼的。
    賀逸揉揉他的腰，似笑非笑：“讓你每天晚上都撩我。”
    周新雨親了下賀逸的下巴：“我忍不住啊。”
    下午，賀逸到體育館的時候，人已經差不多來齊了。
    他脫了身上的羽絨服，隻穿一件衛衣，剛把衣服放到場邊的椅子上，石路明小跑著過來，左右看了看：“咦？今天周新雨沒來？”
    “嗯，他身體不舒服。”賀逸說。
    石路明張了張嘴，似乎欲言又止。
    賀逸對他人的微表情很敏銳，挑挑眉：“有事直說。”
    “那我就直說了啊。”石路明低聲道：“你看沒看過學校論壇？”
    賀逸知道學校有論壇，但還真沒有上去看過：“沒。”
    “就，”石路明歎了口氣，擺擺手：“等會讓李航天來和你說吧，這事說起來也有他的問題在。”
    賀逸有點莫名其妙。
    打到第二小節的時候，李航天姍姍來遲，見到賀逸後先是打了個招呼，然後往看台上看了一眼。
    賀逸注意到他在發現周新雨沒來的時候很明顯的鬆了口氣。
    這兩個人能有什麽牽扯？
    賀逸勉強耐下心來，等球打完了，一群人叫嚷著要去吃燒烤，他才捉住了李航天，把人帶到一旁。
    李航天看著也憋了很久了，還沒等賀逸開口問，就先打開了話匣子：“賀哥，你還記不記得軍訓的時候，我有個朋友想要你的電話號碼？”
    想要賀逸聯係方式的人實在太多，賀逸哪可能全都記得？他沒回答，等著李航天繼續說。
    李航天清了清嗓子：“你當時不是拒絕了嘛，我也全部原話告訴她了。但她還是有點不死心，前天晚上我那朋友去你宿舍樓下找了你，想向你告白。”
    前天晚上？
    賀逸記得前天晚上他和周新雨一起點了學校旁邊的燜飯吃，是周新雨下去拿的外賣。
    難道說……
    “……然後她就撞見周新雨了。”
    果然。
    剩下的話，李航天用不著說，賀逸都能猜到發生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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