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自食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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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未說完的話語,恰似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瞬間泛起層層遐想的漣漪。人往往容易基於第一印象,不自覺地自行腦補許多事情。此刻的崔明浩和鄭泰宇,本就在眾人心中留下極差的印象,經李元容這番言語誘導,眾人腦海裏更是不由自主地填充了諸多負麵情節。
鄭泰宇還未緩過神來,滿腦子都在想,倘若文書記錄真呈到朝堂,自己該如何應對父親大人的斥責鞭打,又該如何麵對主家的問罪,甚至連該躲到何處都在思量。一時間,他思緒飄飛,神遊天外......
崔明浩一臉苦澀,緩緩起身,乖乖躬身行禮道:“使君大人,崔家也願為百姓籌借六千兩白銀以備不時之需。” 若不是今日被逼至此,百姓的死活他哪裏會放在心上,甚至還不及多購置幾尊琉璃像來得要緊。
“噢?這麽說來,城南軍營的事,崔家是不打算為李使君籌借錢糧了?” 盧雲孝目光灼灼,緊緊逼視著崔明浩,言辭犀利地質問道,“你這般行徑,究竟是壓根沒把刺史府放在眼裏,還是對城南軍營的艱難處境敷衍塞責?”
盧雲孝步步緊逼,非要逼著崔明浩再次承諾籌借錢糧,卻對之前所謂捐獻之數隻字不提,另作打算。
崔明浩直接愣住了,抬手正要反駁,話還未出口,便聽到首座上李文昊迅速傳來的話音。
“罷了,既然崔郎君如此不情願,本官也不是那等強人所難之輩,更不會仗著權勢去逼迫他人。” 李文昊微微搖頭,神色間流露著佯裝出來的遺憾,“此事茲事體大,本官稍後自會寫份奏折上報朝堂,如實奏明一切。”
李文昊險些忍不住流露出一絲冷笑,他心裏清楚,一旦這份奏折呈到朝堂之上,崔家恐怕難以輕易脫身。那些朝堂上與崔鄭兩家有仇怨的權臣顯貴們,定會借題發揮,將此事鬧得沸沸揚揚。畢竟,城南軍營關乎地方安危,而崔家在此時的態度,無疑是授人以柄。
“且慢,李使君!崔家願意籌借,絕對願意!方才是我一時恍神,沒聽真切。還望大人高抬貴手,莫要將此事上報朝堂。” 此刻,崔明浩內心簡直崩潰到了極點,隻感覺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個環環相扣的陷阱,完全沒了招架之力。
實際上,崔明浩此刻大腦已經一片混亂,整個人不知所措,完全沒了平日裏的沉穩。慌亂之下,他猛地抬手,狠狠一巴掌拍在鄭泰宇的肩上,神情有些焦急,顯然是想讓鄭泰宇趕緊出出主意。
鄭泰宇隻覺肩膀一陣火辣辣的疼,這才緩緩從雜亂的思緒中回過神來。然而,還沒等他完全緩過勁,耳邊突然傳來一陣高聲大喊。
“崔家再籌借一萬兩白銀,” 久等鄭泰宇沒有反應,隻見崔明浩雙眼圓睜,麵色漲得通紅,扯著嗓子,急不可耐地喊道:“用於援救城南軍營!” 那聲音尖銳得仿佛要把這正堂的屋頂都掀翻。
鄭泰宇被這突如其來的喊聲驚得一個激靈,滿心疑惑地看向神情激動到近乎癲狂的崔明浩。他心裏直犯嘀咕,這是怎麽回事啊?剛剛不是已經說好了籌借的數額,怎麽又要再籌借出去一萬兩白銀了?
而且,看崔明浩那副模樣,簡直就像是被邪物附了體,完全不似平日裏那個精明算計的崔家大郎君,那鄭家莫不是還要再拿出一萬兩白銀?
王榮軒臉上浮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不緊不慢地拱手,向著李文昊說道:“使君大人,依在下之見,不妨準備好文書契約,把方才我等承諾捐贈的錢糧數目,都清清楚楚地登記下來。畢竟這等大事,需得嚴謹些,免得過後有人妄圖抵賴。” 話落,他有意無意地將目光投去,直直落在崔明浩和鄭泰宇二人身上。
盧雲孝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不懷好意地提議道:“使君大人,刺史府外那麵牆或許可以好好利用一番。將此次眾人籌措的錢糧明細銘刻在上,如此一來,百姓們路過便能知曉,也算是讓諸位的善舉公之於眾。”
李文昊正吩咐幕僚準備契約文書,一門心思地想著盡快將此事敲定。聽到盧雲孝的提議,他微微一愣,環顧四周,見不少人紛紛頷首,麵露讚同之色。
這做法雖有些麻煩,是否會過分張揚?轉念一想,但也無傷大雅,反而能激勵更多人參與進來,對解決當前的錢糧之急或許有幫助,便也點頭應允了下來。
這一下,堂內的富戶巨賈們情緒瞬間高漲起來。他們心裏各自打著算盤,這既能讓使君大人欠下自己一份人情,日後說不定能有諸多便利,又能在刺史府外的牆上刻字留名,收獲個樂善好施的美名,何樂而不為呢?於是,眾人不由得紛紛爭先應和,場麵一時熱鬧非凡。
崔明浩與鄭泰宇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彼此眼中竟都閃過一絲慶幸。方才因被迫增加籌借金額而生出的惱怒與不甘,此刻都被暫時拋諸腦後。
畢竟在他們心中,這可是一個難得的成名契機。對於他們這樣的世家大族而言,錢財從來都不是稀缺之物,名聲卻是求而不得的。
角落裏,秦怡眉頭微微皺起,眼神中有些困惑,苦苦思索卻始終不得其解。她湊近身旁的家主,壓低聲音問道:“家主,前番的情形我看得真切,隻是那盧郎君提出的這個提議,實在讓我想不明白。照理說,這豈不是會讓崔家和鄭家占盡風頭?一想到要看著他們得意,我就覺得心裏有些不是滋味,總覺得不值當。”
林元正輕輕搖頭,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光芒,緩緩說道:“那你可就想錯咯。盧雲孝這一招,可謂是狠辣至極。那石刻雖說看似誰都能上榜留名,揚善名,但實際上,崔鄭兩家恰恰是絕不能刻上去的。他們兩家此次籌借的數額最多,一旦將他們的名字和籌借數目刻上牆外,看似風光無限,實則後患無窮。這對於他們兩家而言,無疑是一場禍事啊。”
一旁的林清兒,聽到家主的這番提示,神色頓時恍然。她下意識地順著家主的目光,朝著圍攏在首座下方的世家子弟方向望去,隻見崔明浩與鄭泰宇正滿臉得意,渾然不知即將大禍臨頭。
林清兒淡然說道:“家主,這可不就是您之前說的‘行高於人,眾必非之。前鑒不遠,覆車繼軌’,他們二人驕橫跋扈,多行不義,如今怕是要自食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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