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就到了長公主生辰宴的那一日。
    長公主府邸門前車水馬龍，冠蓋雲集。
    蕭明攜著姬清柔緩步踏入府中。
    剛步入宴會主廳，便有兩人迎了上來，正是太子趙乾和二皇子趙恒。
    “蕭大人，你可算來了！”趙恒臉上掛著熱絡的笑容，仿佛昨夜禦書房的風波從未發生，他親昵地拍了拍蕭明的肩膀，“今日定要好好嚐嚐姑母府上的菜肴！這裏的廚子，手藝可是一絕，連父皇都讚不絕口！”
    太子趙乾也在一旁點頭附和，笑容溫和：“沒錯，皇弟所言極是。有些菜式，便是宮裏的禦廚也做不出那等風味。”
    蕭明心中詫異，但還是點了點頭，麵上露出幾分期待：“哦？竟有此事？那微臣今日可有口福了，定要好好品嚐一番！”
    不遠處，跟趙鈺站在一起的趙琛，此刻卻是一臉的疑惑和不解。
    他看看談笑風生的趙恒，又看看一臉笑容”的蕭明，眉頭緊鎖。
    齊相可是二哥的老師，昨日才因為蕭明的緣故被陛下下旨禁足，險些丟了相位！
    為何二哥今日不僅毫無憂色，反而對扳倒老師的“罪魁禍首”蕭明如此親近熱絡？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百思不得其解。
    趙鈺也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唇角微勾，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長公主殿下駕到——”隨著內侍一聲高亢的唱喏，宴會正式開始。
    珠簾輕響，一位身著華貴宮裝，頭戴鳳釵，麵容保養得宜，雍容華貴的婦人，在眾人的簇擁下緩緩步入主位。
    雖已年近不惑，但眉宇間依舊帶著皇家威儀，顧盼生輝，正是當今皇帝的胞妹，長公主趙婧。
    蕭明抬眼望去，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這位傳說中的長公主。果然是鳳儀天成，氣度非凡。
    按照慣例，獻禮環節率先開始。
    首先是來自帝後的賞賜，由玉公公親自帶著小太監呈上，無非是金銀玉器，綾羅綢緞，雖是禦賜，卻也中規中矩。
    接著是幾位有封地的成年王爺，多是送些名家字畫，古玩珍品，亦是價值不菲，引來賓客們一陣低聲讚歎。
    很快，輪到了年輕一輩的皇子們。
    排在前麵的幾位皇子獻上的禮物也各有千秋，直到輪到五皇子趙琛。
    “五皇子趙琛，獻上金絲琉璃碗一對！賀長公主殿下福壽安康！”
    隨著內侍的唱喏，兩個宮女小心翼翼地捧上一個錦盒，打開來，裏麵是一對晶瑩剔透，碗壁纏繞著細密金絲的琉璃碗。
    在燈火的映照下，流光溢彩，精美絕倫。
    “嘶——竟是琉璃碗！還是金絲纏繞的！”
    “這手筆可真不小啊！聽說這琉璃之物，價比黃金！”
    “五皇子果然財大氣粗！”
    席間頓時響起一片壓抑不住的議論聲，不少人看向趙琛的目光都帶上了驚歎和豔羨。
    趙琛站在堂中，聽著周圍的議論，臉上露出了毫不掩飾的得意之色，下巴微揚，眼神睥睨，顯然對自己的賀禮和引起的轟動十分滿意。
    坐在蕭明身旁的趙恒，端起酒杯，狀似無意地對蕭明低語：“嘖，瞧瞧他那得意洋洋的模樣，本王最是看不慣。”
    蕭明笑了笑，不置可否。
    趙恒話鋒一轉，目光帶著一絲戲謔看向蕭明，聲音稍稍提高。
    “不過話說回來，以蕭大人的身份和……嗯，品味，今日準備的賀禮，想必定能豔壓群芳，讓咱們都開開眼界吧？”
    那邊的趙琛本就得意，聽到趙恒這話，立刻轉過頭，目光囂張地看向蕭明，帶著毫不掩飾的挑釁。
    “哦？是嗎？本王倒是十分好奇，蕭大人準備了何等驚世駭俗的寶貝？不如現在就拿出來，讓大家也品鑒品鑒，看看是否真能‘豔壓群芳’？”
    一直沉默不語的趙鈺，嘴角噙著一抹玩味的笑容，輕輕搖著折扇，看似無心地插了一句：“是啊，蕭大人如今聖眷正隆，又是大理寺卿，想必賀禮定然非同凡響，我等拭目以待。”
    霎時間，滿堂賓客的目光，如同被無形的絲線牽引，齊刷刷地聚焦在蕭明身上。
    席間的低語聲驟然放大，夾雜著幾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哄笑，顯然，大家都樂於見到這位新晉的大理寺卿、風頭正勁的蕭家獨苗，如何應對兩位皇子的聯手刁難。
    主位上的長公主趙婧卻恍若未聞，端起麵前的玉杯，輕輕抿了一口茶，眼簾低垂，絲毫引不起她的興趣。
    “就是！蕭大人可別藏著掖著了！”
    “讓我們也開開眼界嘛！”
    幾個依附於五皇子或太子的好事之徒，也跟著高聲起哄。
    聞言，蕭明眼中閃過一絲譏諷之色。
    “兩位殿下莫非忘了？此乃微臣獻給長公主殿下的壽禮，是好是壞，自有長公主殿下評判，何時輪到旁人在此指手畫腳，聒噪不休？”
    這話擲地有聲，讓趙琛和趙鈺的臉色同時微微一變。
    趙鈺聞言，非但不惱，反而朗聲笑了起來：“蕭大人莫惱！本王與五哥也是關心則亂，想替姑母掌掌眼嘛！再者說了……”他故意拉長了語調，意有所指地瞥了主位一眼，“姑母素來雅致，最是不喜那些舞刀弄槍的粗鄙之物。蕭大人將門之後，可別送錯了東西，惹姑母不快啊！”
    蕭明不再理會這二人，手捧著那個毫不起眼的楠木小盒，緩步走上前，在離長公主三步之遙處站定，躬身行禮。
    “微臣蕭明，恭祝長公主殿下千秋長樂，福壽安康。微臣備得薄禮一件，請殿下禦覽。”
    那盒子樸實無華，長不過一尺，寬不過半掌，與之前那些金玉錦繡、流光溢彩的賀禮相比，簡直如同瓦礫置於珠玉之中，顯得格外寒酸。
    長公主趙婧終於抬起眼簾，目光落在蕭明和他手中的盒子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並未流露出任何不悅，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呈上來吧。”
    內侍連忙上前欲接，蕭明卻輕輕搖頭，堅持親手將盒子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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