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響起一片壓抑不住的低笑聲。
    朱三咧嘴，露出一個充滿惡意的笑容：“蕭大人，聽說您以前是咱們京城有名的……‘才子’？後來又當了文官，審案子是把好手。隻是這行軍打仗，舞刀弄槍，可不是動動嘴皮子就行的。您這細皮嫩肉的，怕是連馬都騎不穩吧？弟兄們跟著您練，能練出個什麽名堂？”
    朱三的這番話，直接將蕭明“紈絝子弟”和“文弱書生”的標簽狠狠甩在了他臉上。
    蕭明眼神一冷，銳利的目光掃過朱三，又緩緩掠過他身後那些蠢蠢欲動的士兵，淡然開口一問：“你們是誰的兵？”
    朱三一愣，下意識想回答“屠大將軍”，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蕭明的聲音陡然拔高：“你們是屠囂的私兵嗎？不是！你們是陛下的兵！是大周的兵！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怎麽？如今陛下旨意在此，爾等是要抗旨不遵嗎？！”
    “抗旨”二字，如同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大部分士兵的氣焰。
    朱三等人的臉色齊齊一變，他們可以不服蕭明，但絕不敢公然違抗皇命。
    朱三眼神閃爍，梗著脖子，終究沒敢再說什麽過火的話，隻是那眼中的不屑和抵觸，卻絲毫未減。
    看來，下馬威是免不了了。蕭明心知，想讓這群驕兵悍將真心聽命，光靠皇帝的旨意還不夠。
    接下來的三日，演武場上出現了詭異的一幕。
    蕭明並未急著操練兵馬，而是派了親信家將，帶著圖紙和銀兩，四處奔走，聯絡京中最好的鐵匠鋪，日夜趕工，打造馬蹄鐵、馬鞍和馬鐙。
    而那三千京營銳卒，則被晾在了演武場。每日除了基本的操練維持隊形外，蕭明對他們不聞不問，仿佛徹底忘了他們的存在。
    這下，朱三和他手下那幫心腹徹底炸了鍋。
    “看見沒？我就說這小子是個銀樣鑞槍頭！雷聲大雨點小！”朱三唾了一口唾沫，對著身邊的幾個親信低語，“把咱們晾在這兒三天了，屁都不敢放一個！我看他就是怕了，根本不知道怎麽練兵！”
    “就是！還以為他多大能耐呢！原來隻會打打鐵，搞些沒用的玩意兒！”
    “我看啊，等一個月後，他啥也練不出來，咱們還是咱們，屠大將軍說不定就出來了！”
    各種嘲諷和議論，毫不避諱地傳進蕭明耳中。
    蕭明置若罔聞，每日隻是檢查送來的樣品，提出修改意見，或者埋首於營帳中，對著圖紙寫寫畫畫。
    這份“無視”，比任何嗬斥都更讓朱三等人感到憋屈和憤怒。他們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戲耍的猴子。
    第四日。
    第一批嶄新的馬鞍、馬蹄鐵和雙馬鐙終於打造完成，運抵了演武場。
    就在朱三等人以為蕭明終於要開始“丟人現眼”時，卻見蕭明徑直走向了演武場的另一側。
    那邊，是另一支約千人的隊伍，其都尉名為朱九，與朱三素來不睦，平日裏沒少被朱三壓製。
    蕭明直接找到了朱九。
    朱三見狀，肺都要氣炸了！這小子什麽意思？瞧不起老子？！他幾步衝上前，攔在蕭明麵前，怒吼道：“蕭大人！你這是何意？是覺得我們這幫兄弟，不配讓你練嗎？還是說，你怕了我們，不敢動我們？！”
    蕭明終於抬起眼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怕？本官隻是覺得，有些人既然不願意為陛下效力，那便不必勉強。”
    他頓了頓，語氣轉厲：“朱三，本官會如實將你這幾日的‘表現’，以及你對手下士兵的‘約束’，一一稟報陛下。看看陛下是覺得你忠心可嘉，還是怠慢軍務，藐視皇命！”
    “你！”朱三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可以囂張，可以跋扈，但“藐視皇命”這頂帽子扣下來，十個他都擔不起！冷汗瞬間浸濕了他的後背。他張了張嘴，想要辯解，想要服軟，可看著周圍那些昔日的手下，那份都尉的驕傲讓他無論如何也拉不下這個臉。
    蕭明不再理會麵色變幻不定的朱三，轉身走向朱九：“朱都尉，可願配合本官，試一試這些新軍備？”
    朱九與朱三積怨已久，見蕭明如此不給朱三麵子，心中暗爽，又見有立功的機會，當即抱拳，聲音洪亮：“末將遵命！願為蕭大人效勞！”
    “很好。”蕭明滿意地點頭。
    很快，朱九麾下的一隊士兵被挑選出來。蕭明親自拿起一套嶄新的馬具，耐心地向他們講解馬鞍如何固定，馬蹄鐵如何釘裝，雙馬鐙如何調節。
    朱九和他手下的士兵們雖然也有些疑慮，但見蕭明態度認真，講解清晰，便也認真聽著，跟著動手，將這些從未見過的新奇玩意兒，一一裝配到戰馬上。
    不遠處，朱三和他的人馬像看笑話一樣圍觀著。
    “哈哈哈！搞了半天，就是給馬釘幾個鐵片，換個破鞍子？”
    “真是笑死人了！難道釘了鐵片，馬就能飛了？”
    “我看這姓蕭的就是個棒槌！瞎折騰！”
    嘲諷聲此起彼伏。
    朱九眉頭緊皺，幾次想開口嗬斥，但看到蕭明依舊一副平靜無波的神情，便也按捺住了火氣。
    很快，第一批十幾匹戰馬全部換裝完畢。那些戰馬似乎也感覺到了不同，在原地不安地刨著蹄子，馬蹄鐵敲擊地麵，發出清脆的聲響。
    蕭明目光掃過那幾個已經給馬匹裝好新裝備的士兵，下令：“上馬，試試。”
    那幾個士兵對視一眼，依令走到馬匹旁邊。按照往常的習慣，他們抓住馬鞍，腳尖尋找馬鐙……
    下一刻！
    “咦？！”
    “這……這麽輕鬆？！”
    幾乎是同時，那幾個嚐試上馬的士兵，臉上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震驚之色！
    原本需要一個利落的翻身動作才能完成的上馬，此刻卻變得異常簡單！雙腳隻要輕輕踩住那懸掛在兩側的馬鐙，稍一用力，身體便穩穩地被托了上去，輕鬆地跨坐在馬鞍之上！
    那種穩固和省力的感覺，是他們從未體驗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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