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夜襲齊萬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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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羯朱宏勒住馬韁,望著孤身衝至陣前的拓跋盧之,鐵盔下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原以為對方會趁亂突圍,或是在坡上負隅頑抗,卻沒料到這人竟敢帶著這點人馬,向他發起來衝鋒……而他的那匹戰馬口鼻噴著白氣,拓跋盧之的戰袍早已被血汙浸透,臉上濺著的暗紅血點與他圓睜的怒目相映,倒生出幾分悲壯的悍勇。
“拓跋盧之,”力羯朱宏的聲音隔著甲胄傳來,帶著北地人特有的粗糲“你我同出北蠻,身體裏也算是淌著一樣的血液。”
“若肯下馬受降,我便當看在祖宗份上,留你一條性命。”
拓跋盧之猛地提韁,戰馬人立而起,前蹄在半空劃出兩道殘影。
他低頭啐了口帶血的唾沫,笑聲裏裹著碎冰似的寒意“北蠻?十九部與拓跋部,雙方可不是朋友,相互爭奪地盤,資源,不知道打了多少仗了,你我,算是生死仇敵,可沒有與你有著一樣的血!”
“你身上的血是羯部的血,而我拓跋盧之的血是拓跋部族的!”
十九部族是由十九個部族聯合組成的,而力羯朱宏所在的部族被稱之為‘羯部’,而裏麵的姓氏則基本上則是力羯,陽羯,古羯等姓氏,目前力羯家,在羯部中為領袖,不過這些姓氏追溯起來,其實都來資源一個祖先,這也是為什麽他們叫羯部的原因……
“我拓跋盧之就算隻剩一口氣,也斷不會向十九部的人屈膝……苟活於世,讓部族的圖騰蒙羞,那才是比死更難堪的事!”
力羯朱宏握著刀柄的手緊了緊,指節泛白。
他沉默地看著對方,眼前這人的執拗像極了北境寒冬裏不肯彎腰的枯樹,讓他想起少年時在草原上聽過的古老傳說……那裏麵說,真正的勇士寧願讓鷹啄食眼珠,也不會在敵人麵前垂下頭顱。
“這麽說,你是鐵了心要死?”力羯朱宏的聲音沉了下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惋惜。
“死?”拓跋盧之仰頭大笑,笑聲震得周遭的空氣都在發顫,“我拓跋部的兒郎,哪個不是把墳塋選在戰場?全軍覆沒又如何?若為苟活丟了姓氏的是具行屍走肉!”
話音未落,他猛地一夾馬腹,手中兵器在日光下劃出一道雪亮的弧線,直撲力羯朱宏而來。
“冥頑不靈!”力羯朱宏眼中最後一絲猶豫散去,猛地抬手揮下,“殺!”
五千鐵騎如決堤的洪水般轟然湧出,鐵蹄踏碎大地,震得遠處的山巒都似在嗡鳴。
拓跋盧之的身影在潮水般的敵軍中像一葉狂濤裏的孤舟,他的武器每一次揮舞都能帶起一片血花,卻終究擋不住四麵八方湧來的刀光劍影……五百親衛雖緊隨其後衝殺,可在十倍於己的鐵騎麵前,不過是轉瞬即滅的火星。
兵刃交擊的脆響、戰馬瀕死的悲鳴、士兵的嘶吼混作一團。
拓跋盧之的左臂被長矛洞穿,他卻像不知疼痛般,反手一刀劈開對方的脖頸,滾燙的鮮血濺在他臉上,竟讓他的眼神愈發熾烈。
可當第三支箭射穿他的肩胛,戰馬轟然倒地時,他終究沒能再站起來。
一柄長刀從斜刺裏劈來,帶著破風的銳響。
拓跋盧之在倒地的瞬間奮力抬頭,最後望了一眼北蠻的方向,那雙眼眸裏的怒火漸漸熄滅,隻剩下一片沉寂的蒼涼。
夕陽西沉時,一支高杆被插進了戰場中央,拓跋盧之的頭顱被鐵鉤穿了發髻,懸在杆頂隨風搖晃。
殘陽的金輝灑在他圓睜的眼上,仿佛給那凝固的憤怒鍍上了一層悲壯的光暈。
消息傳到劉成耳中時,他正在帳內捧著茶碗發抖。
那隻粗瓷碗“哐當”一聲摔在地上,茶水混著碎裂的瓷片濺了滿地。
他猛地抬頭,看向帳外那杆隱約可見的旗幟,喉結劇烈地滾動著……拓跋盧之一死,就像抽走了他最後的主心骨。
那些曾被拓跋部鐵騎擋在著的怒火,那些被他依附強者時暫且按下的刀光,如今都要朝著他這座孤營撲來了。
冷汗順著鬢角滑進衣領,劉成忽然覺得帳內的燭火都帶著刺骨的寒意。
他踉蹌著後退兩步,撞在案幾上,案上的兵符與文書散落一地,就像他此刻七零八落的心神……拓跋盧之的人頭還在旗杆上望著他呢,下一個,就該輪到自己了。
劉成在營中惶惶不可終日時,平陽城內的楊元木已得了拓跋盧之戰死的消息。
他在府中瀨戶走動,燭火將他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最終一咬牙,做了個一個決定……那就是棄城。
當然他沒有直接說出來自己的想法……
畢竟如果他直接說出來的話,那麽他的這個計劃,就不會成功,此刻都是齊萬敵的眼線,若大張旗鼓地開城跑路,無異於自投羅網。
於是他召集親衛,低聲吩咐了幾句,帳內很快傳出甲胄碰撞的聲響……他要演一場“夜襲敵營”的戲碼。
另一邊,力羯朱宏斬殺拓跋盧之的消息快馬送到齊萬敵的帳前時,齊萬敵此刻正摩挲著腰間的橫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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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笑一聲,當即下令調轉兵鋒,直撲劉成的營地。
沒了拓跋部鐵騎撐腰的劉成,就像斷了翅膀的鳥,早已是囊中之物。
探馬回報敵軍逼近時,劉成正坐在帳中,麵前擺著一壺未開封的烈酒。
他曾在拓跋盧之麵前拍著胸脯說要“戰至最後一人”,可此刻帳外的風聲裏都裹著刀光,那些豪言壯語早被恐懼啃噬得隻剩殘渣。
他既沒膽量揮刀迎敵,更拉不下臉去屈膝投降,目光掃過案上那隻小巧的玉瓶時,忽然定住了。
瓶中是早就備下的毒酒,原是防備被敵軍擒獲時用的。
此刻他緩緩拔開塞子,琥珀色的酒液在燭火下泛著冷光。
他仰頭一飲而盡,喉間先是一陣灼燒般的刺痛,隨即蔓延開麻痹的暖意。
他慢慢閉上眼,盤坐在氈毯上,手指還保持著握瓶的姿勢……這是他能為自己留住的最後一點體麵了。
夜色漸濃時,平陽城的北門忽然大開,平陽城的聚集起來了幾乎所有的兵馬,舉著火把呐喊著衝向齊萬敵的營地,刀劍碰撞聲與喊殺聲刺破了夜空。
可就在敵軍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擾吸引注意力時,城南的陰影裏,楊元木已換上了老百姓的裝束,帶著十幾個親衛縱馬衝出,馬蹄裹著布條,悄無聲息地沒入曠野。
他們身後,平陽城的燈火還在明明滅滅,夜襲的喊殺聲正酣……沒人知道,這場看似悍勇的衝鋒,不過是守城者金蟬脫殼的幌子。
當齊萬敵的部下擊退這支軍團後,力羯朱宏帶人衝入空無一人的王府時,楊元木早已帶著親衛消失在通往東方的夜色裏了,他的目的地則是段豪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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