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長生蹭到孔昭意身邊，握著她的手，輕輕搖晃了兩下。
    “姐姐，肚子餓了。”
    雖然長生的聲音很小，但房間裏安靜的落針可聞，那小小的聲音就被無限放大了。
    鍾部長有些不好意思地起身，對著孔昭意笑道：“瞧我這年紀大了，時常不記事兒。”
    “你們從山上一路奔波下來，是該先填飽肚子再談其他的。”
    說著，就要出去叫人去食堂的餐食來。
    孔昭意自然清楚這時候糧食緊缺的官方基地都在吃些什麽，趕忙叫住了他。
    “鍾部長，不用那麽麻煩，我們自己帶了吃的。”
    鍾部長一回頭，就看見桌子上整齊碼放著許多分裝好的盒飯，飯菜的香氣通過飯盒的縫隙，悄悄爬進所有人的鼻腔裏。
    在野山吃過飯的張承燁眼睛都亮了，他可是記得孔慧茹的手藝有多好，那些新鮮蔬菜有多香。
    “孔小姐，我們也要三份！那個……那個湯還有沒有？我還想買三份！”
    有人捧場，孔昭意自然不會拒絕，掏出三盅燉湯擺到桌子上。
    “湯就不收你晶核了，算是慶祝你和章隊長康複。”
    張承燁歡歡喜喜接過飯盒，擺到鍾部長和章鴻遠麵前。
    “領導、隊長，你們嚐嚐，孔阿姨做飯真的可香了！這湯喝一口舌頭都要香掉了！”
    說著，就端起湯盅喝了一口。
    可湯水一入喉，他卻想到之前在西城區醫院那晚，姚宋還說過周一鳴邀請他去家裏吃飯，讓兄弟幾個羨慕不已。
    如今這飯他吃到了，姚宋卻再也回不來了。
    眼見著眼淚又要決堤，張承燁趕緊端起湯又喝了一大口，掩飾住通紅的眼圈。
    鍾部長打開飯盒一看，是新鮮冒著熱氣的飯菜，趕緊扣上蓋子想要退回去。
    就算別人不清楚，但他心裏是有數的。
    之前宋璟行換回來的異化生菜才剛剛普及，基地裏新鮮的食物依舊十分緊缺。
    就這一盒葷素搭配的盒飯，放在基地，便是有晶核也沒處買。
    孔昭意沒抬頭，隻是說了一句：“我這可不接受退貨的。”
    這下子，鍾部長倒有些為難了。
    和孔昭意打交道比較多的章鴻遠倒是比以前看開許多，幫著鍾部長把飯盒打開，擺好筷子。
    “反正孔小姐既是我們倆的債主，這也是她的好意，咱們也別拒絕了。”
    在場的都不是拖遝的性子，很快就將盒飯吃了個一幹二淨。
    鍾部長端著最後半盅湯，看著雖然速度慢些，但完全獨立吃飯的俞寧和俞呈，笑得一臉慈祥，眼神中帶著些懷念。
    “小郭一家要是還在，他的孩子也該這麽大了……”
    章鴻遠聽出了他語氣中的悵然，心裏也跟著發酸。
    鍾部長所說的這位“小郭”，名叫郭嘉實，和章鴻遠一樣，都是一直跟著他的心腹。
    五六年前，在協助警方破獲一起重大惡性綁架殺人案的時候，為了追捕逃犯，郭嘉實獨自一人，驅車百公裏追進了和鄰省交界的深山裏。
    可誰都沒想到，進山以後郭嘉實直接失蹤了，身上的定位儀器也莫名失靈了。
    得知丈夫失蹤後，當時郭嘉實懷有八個月身孕的妻子，因為憂思過度，導致胎兒早產。
    在醫院掙紮一天一夜後，因難產大出血而亡。
    那個孱弱的孩子，在保育箱裏也沒能撐過三天，追隨母親而去了。
    在那之後，官方多次派人搜尋郭嘉實無果，隻能宣布他因公犧牲了。
    一家三口的追悼會辦的很隆重，但人卻再也回不來了。
    因為當時協助任務是鍾部長力薦郭嘉實去的，再加上他們之間多年相處下來，有著深厚的半子之誼。
    所以郭嘉實一家的慘痛遭遇，一直也是鍾部長心中的一道傷疤。
    平安是個心地善良的小狗，嗅到了傷心的味道以後，先是看了看康樂，又看了看孔昭意。
    發覺這兩個老大都沒有理會它，但也並沒有緊張的情緒。
    於是，它挪動了幾步，蹲坐在客廳桌邊幾步之外的地方，瞪著一雙棕色眼睛，盯著沉浸在悲傷回憶裏的鍾部長。
    看那認真的表情，倒像是要把他的悲傷瞪走。
    鍾部長察覺到盯著自己的視線，轉頭望去，發現是一隻通體漆黑的異化犬。
    他有些不明所以地和平安對視了一會，在那雙清澈的雙眼中漸漸平靜下來，忍不住輕輕地笑了。
    平安見這個人類眉眼舒展，身上那種難聞的傷心味道變淡了，便不再盯著他，趴回孔慧茹身邊了。
    發覺自己笑了後，平安就不盯著自己了，鍾部長不禁笑的更開懷了。
    連聲說：“孔老板有胸襟，身邊的小寵也是個有氣度的。”
    “往事不再追憶，咱們得先團結一心，度過眼下的難關。”
    提到正經事，孔昭意也借機詢問了一些有關那些接觸過孢子喪屍或是受了重傷退下來的人，回來之後透露的消息。
    鍾部長也不吝嗇，將自己所知的一切和盤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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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璟行父子二人下樓的時候，樓下的氛圍正和諧。
    空氣中，還能隱約聞到一絲飯菜的香氣。
    腦海裏產生這個念頭的時候，宋璟行甚至覺得自己是餓瘋了，基地大廚房哪有這水平啊？天天都是熬壓縮餅幹。
    就算是他家裏的私廚，眼下也沒有材料啊！
    勉強壓下腹中被勾起的饞蟲，宋璟行和自己父親一前一後坐回孔昭意麵前。
    給自己父親使了個眼色，宋璟行又轉頭恢複那副笑眯眯的模樣。
    宋副基地長輕咳了一聲，努力緩和自己下意識擰起的眉毛。
    “孔小姐，我人老了，難免嘴碎些，並非有意冒犯，還請你看在之前合作的份上，不要介意。”
    孔昭意先是看了看宋璟行，輕笑一聲，低下頭看著桌上那杯已經涼透了的茶水。
    似笑非笑的神情落在宋家父子眼裏，倒是有種十分強烈的壓迫感。
    幾息之後，孔昭意將那杯涼透的茶倒進隔水的茶盤裏，將杯子也倒扣在上麵。
    “既然是合作，就不用講什麽茶不茶的了。宋部長隻說能付出什麽代價就行了。”
    孔昭意答應的痛快，倒是為難了宋璟行。
    以往合作，都是孔昭意直接提出需要什麽，他隻需要思考同意還是不同意就行了。
    現在對方隻問能付出什麽，倒讓宋璟行一時拿不定主意了。
    說少了勢必讓孔昭意不滿，覺得他們合作不誠心。
    可這基地到底不是宋家的一言堂，若是說多了，其他幾家勢必會趁機發難。
    宋璟行思忖良久，又看了看自己父親和鍾部長，見他們二人都沒有出聲的意思，還是決定謹慎些。
    他轉過頭看向孔昭意，一臉溫和的笑意問道：“孔老板也別跟我繞彎子了，不如您說說，想要什麽？”
    其實孔昭意之前也沒有想好應該提出些什麽條件，但看見宋璟行那副慎之又慎的模樣，讓她非常想嚐試一下獅子大開口是什麽感覺。
    “從今天起，你們科研部門所有的新型裝備、藥品試劑，都要無償給我提供一件樣品。”
    “答應這個條件，我就去將那隻喪屍收拾幹淨，從源頭上掐斷菌絲的傳播，如何？”
    宋家父子對視一眼，兩個人的腦中都在飛速計算著這場交易究竟劃不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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