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那個巨大的詭異喪屍，左至誠的眼中全是赤裸裸的恐懼。
    章鴻遠聽著他的敘述，眉頭擰得緊緊的。
    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喪屍殘暴無度，隻有旺盛的食欲和殺戮欲望，怎麽會被人操控呢？
    但孔昭意卻覺得這件事情似乎有些熟悉。
    將事情交代清楚的左至誠像是心中那口氣卸了一樣，靠在透明的空間屏障上，透過這堵透明的牆，淚眼婆娑地看著自己年邁的母親。
    “媽……媽……兒子不能盡孝了……您好好活著……”
    他知道自己可能也活不成了，不說他究竟有沒有感染喪屍病毒，就他這條被折斷的腿，就很難完全治好。
    沒有行動能力的人，最終隻能在絕望中等待死亡降臨。
    左至誠的母親想要衝過去，但卻怎麽都無法掙脫一左一右兩個守衛隊隊員。
    母子二人俱是肝腸寸斷、淚眼朦朧地望著對方。
    年邁的老婦人不斷掙紮著，想要跪倒在地上給章鴻遠磕頭，以求得一個能夠靠近兒子的機會。
    但並不是章鴻遠不近人情，而是從剛才左至誠講述到一半開始，他被喪屍接觸過的腿就已經開始散發著腐臭味。
    右邊那個一直陷在昏迷中的人也在時不時抽搐著。
    很顯然，雖然那兩隻巨大喪屍沒有尖牙利爪，但身上依舊攜帶著致命的病毒，順著他們身上的開放傷口，一點點侵入他們的體內。
    左至誠此時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了，他的耳中隻有一種尖銳的耳鳴聲。
    他靠在透明的空間屏障上，費力地喘息著，雙眼留戀地盯著自己的母親，連嘴角逐漸滲出的粘稠黑色血液都沒察覺到。
    他感受到了自己作為人類最後的理智正在逐漸崩塌，於是，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視線轉向章鴻遠。
    “章……章隊長，求求你，別讓別人欺負我媽……”
    左至誠忍著渾身肌肉地劇烈抽搐，緩緩地彎下身子，向章鴻遠表達著自己最後的祈求。
    “不隻是你，還有你的隊友，你們所有人的家人，基地都會提供相應的幫助。”
    身後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來——是戴靈珊。
    “我是基地負責保障婦女兒童權益部門的戴靈珊，我向你保證，一定會保證你母親好好活下去的。”
    戴靈珊越過章鴻遠和孔昭意，順著空間屏障蹲在左至誠麵前，神情認真地保證。
    左至誠抬起自己已經不大能看得清的雙眼，費力地透過那層灰白的陰翳盯著戴靈珊胸前的部長銘牌，費力地說：“謝……謝謝你。”
    隨後，趴在地上轉過身去，努力把自己縮起來，不想讓母親看見自己最後變成喪屍的醜惡模樣。
    戴靈珊站起身，轉過身，她的雙眼在孔昭意的臉上轉了一圈，腳步一頓。
    但緊接著，她就繼續走向左至誠的母親，溫聲勸導。
    “您跟我走吧，別讓他最後走得也不安心。”
    說完，她就跟攙在兩邊的守衛隊員使了眼色，架著左至誠的母親回到基地內。
    章鴻遠此時也有些心緒混亂，他明白左至誠和另外一個人變喪屍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
    但這兩個人此時還是人，還是他的同胞。
    章鴻遠下不去手。
    孔昭意仔細看了看右邊那個昏迷著轉化為喪屍的人，又轉到左至誠麵前，蹲下叫了他一聲：“你還清醒麽？”
    左至誠灰白的雙眼動了動。
    雖然此時他渾身的肌肉都在不停抽搐著，嘴角也在不斷滲出黑血，但他和右邊這個人轉化為喪屍的整個過程是有些緩慢的。
    所以，他現在依舊能聽懂孔昭意的問話。
    “那些人裏，有沒有外國人？有，還是沒有？”
    孔昭意一邊問著有還是沒有，一邊依次伸出兩隻手。左手代表有，右手代表沒有。
    左至誠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左手——那些人中有外國人。
    “外國人多麽？多還是不多？”
    依舊是左手代表多，右手代表不多。
    這一次，左至誠指向了右手。
    “那些人裏是不是有一部分穿著統一的製服？是，還是不是？”
    左手代表是，右手代表不是。
    左至誠的手指指向了左手。
    孔昭意收回雙手，盯著那雙已經完全喪屍化，卻帶著一絲祈求的眼睛。
    她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要我現在殺了你麽？”
    這次沒有選項，但左至誠費力地扯著臉上已經僵硬的肌肉，笑了一下，手指指向孔昭意的左手。
    得到了答案的孔昭意，輕聲說：“閉上眼睛吧。”
    隨後站起身，將困住他們兩個的空間屏障凝成一道空間刃，斬下了他們兩個的頭顱。
    腐臭的氣息隨著粘稠的血液一起，蔓延開來。
    章鴻遠一臉欲言又止地看著孔昭意，想道謝，卻又覺得不合時宜。
    孔昭意似乎並沒有看出章鴻遠的猶豫，隻是走過去低聲將自己的猜測講出來。
    “那些人應該是跟實驗室有關的人，有外國人說明是一開始就跟著那些人來到國內的，並且有統一的製服，應該是實驗室的守衛。”
    “隻不過不知道他們是什麽時候藏到那個小區裏的。”
    章鴻遠的眉頭始終沒能展開，聽見孔昭意的猜測，心中更是感到一陣無力。
    “之前在第一人民醫院的時候，我單獨去查看門診樓的時候，曾經擊落了一個帶著實驗室那個花朵標誌的無人機。”
    “那時候我就懷疑，那附近應該是有實驗室的人在監視著醫院裏的情況。”
    章鴻遠也被引導著開始會想在第一人民醫院內遇到的事情。
    “這麽說……第一人民醫院的情況也確實很異常。”
    “出了這麽多任務，似乎隻有第一人民醫院內的怪異喪屍最多。”
    孔昭意點了點頭，從空間拿出曾經從醫院裏特意收集來的藥瓶。
    “或許是和這些不明藥物有關。”
    章鴻遠看著藥瓶上“第一人民醫院出品”的字樣，眼中也滿是震驚。
    “這……這不合規吧？”
    孔昭意挑了挑眉，一臉“你說呢？”的表情。
    “不管合不合規，現在這東西沒法溯源。但是我已經找人檢測過，這裏麵有某種物質，是能與喪屍病毒融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