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早在審訊開始之前，冷敬就已經完成了心理優勢的構建。
    在眾多幸存者的口口相傳下，冷敬單挑不死怪物的故事像病毒一樣快速傳播，作為fbi探員的蘇西也早有耳聞。
    她看過關於這些怪物的錄像，知道對方無論是心理還是身體素質都非常強大，潛意識裏就已經對冷敬產生了畏懼。
    隻是出於工作需要，她才幻想著自己是主動掌控一切的審問者，強撐氣場。
    結果寥寥幾句，冷敬就在無形中捅穿了蘇西的心理防線。
    其實這一切都實屬必然。
    畢竟，
    她有什麽資格，
    拿捏一個剛殺穿地獄回來的人？
    相較之下，比她職級更低的艾登就要沉穩許多。
    作為同樣從狂人手下死裏逃生的人，艾登不但沒有被冷敬的話震懾，反而還有點暗爽。
    自己旁邊這位空降而來的“高級探員”，看來也不過如此嘛！
    其實在來審訊室的路上，艾登就已經想開了。
    上麵一直拿天災人禍當政治鬥爭工具，自己雖然不是什麽道德楷模，但也不願意每次都當狗腿子，實在埋汰。
    至於什麽狗屁升職加薪，其實每升一級基本年薪也就漲兩三個點，有時甚至跑不過通脹，不如老老實實混點加班費。
    摸一摸魚，豈不美哉。
    他麵部緊繃，控製自己不要笑出聲。
    “咳......”
    幹咳一聲，艾登趁蘇西發愣的時機拿回審訊的主導權，翻動文件夾繼續問道：
    “既然你這樣說，那我們就省去這些鬼話，開誠布公。就先和我講講據你所知的整個過程。”
    聽到這話，冷敬轉頭看向艾登：
    “我的大腦很混亂，也許需要你給一些提示，才能想起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的意思，其實就是想讓艾登用信息換信息。
    艾登秒懂。
    反正是摸魚，對方說一句，自己再說一句，就要比原來多花一倍的時間，理論上來說也就會多一倍的加班費。
    雖然正在攝像頭後麵觀察的上司不可能讓事情變得這麽簡單，但自己已經坐在了審訊桌前，總得做點什麽。
    於是艾登裝模作樣地皺著眉頭，翻了翻文件夾後問道：
    “那你說說，到底記不清什麽了，也許我能幫你回憶起來。”
    冷敬思索片刻，問道：
    “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麽認為埃爾哈特公司和卡爾斯滕醫院倒塌有關，也許你可幫我梳理一下其中的關係。”
    聽完，艾登翻了翻文件夾，找到一頁文件，試著幫冷敬“回憶”。
    “根據我們的文件顯示，埃爾哈特和卡爾斯滕集團在如何研究利用原型偽人的問題上產生了重大分歧。”
    “埃公司希望研究原型偽人的基因，通過基因編輯技術強化人體，以配合其未來的星際移民計劃。”
    “而卡集團則希望利用原型偽人生產更多偽人，以規避法律上關於克隆人的禁令，使其成為人類的器官和幹細胞備用庫。”
    “這兩種方向的研究原本可以同時展開，但這兩個企業在政治光譜上一個偏左，一個偏右，業務也從十幾年前的互補變為相互競爭，到現在完全是水火不相容的狀態，兩種研究也就逐漸演變成了排他性的路線之爭。”
    聽完，冷敬不解道：
    “我很疑惑，既然你們fbi都已經知道這些信息，為什麽沒有阻止？法院和國會難道會給這些研究開綠燈？”
    艾登搖了搖頭，“這些是最近才挖掘出來的信息，上麵一定會有後續動作。”
    說完，他轉而問道：“關於醫院倒塌的問題，你沒有想起什麽？”
    既然是信息交換，就得禮尚往來，冷敬如實向艾登講述了自己知道的一些發生在醫院的事。
    有些是自己的親身經曆，有些則是艾莉婕和埃文斯曾經向自己轉述的，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女友和埃文斯也正在接受審訊。
    為了繼續和艾登交換信息，冷敬沒有一股腦全部說完，而是像打撲克，你出一張五，我出一張六。
    接著，他又問道：
    “從戒嚴發生之後，我就已經遇到了好幾個很難消滅的怪物。這些鬼東西都是從哪兒來的？”
    冷敬想要知道這些怪物的來源，進一步驗證大衛所說的內容。
    艾登心領神會，又翻了翻文件。
    但在翻到相關頁麵後，他發現上麵的很多關鍵詞都被塗黑。
    這些是來源於聯邦政府的內部半解密文件，屏蔽這麽多關鍵詞，讓人看得雲裏霧裏，大部分文字解密跟沒解密沒什麽大區別。
    如解。
    不過，他還是找到了幾句非常關鍵的話交換給冷敬。
    “▇▇將各種原型偽人的基因雜交後，生產出遠超常人機能的▇▇。”
    “那▇▇個原型偽人，各自代表了人體某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比如運動與支撐係統的「骨骼」、「肌肉」，循環係統的「心髒」、「血管」、「血液」，呼吸係統的「肺」，消化係統的「胃」、「肝髒」、「大腸」、「胰腺」......”
    “例如，某個代號為▇▇的原型偽人就掌握了強大的消化能力，能夠分泌▇▇消化一切除了原型偽人以外的物質。”
    “例如，某個代號為▇▇的原型偽人掌握了將肌壁彈性化的能力，其身體是人類已知韌性最高的物質。”
    “又例如，某個代號為▇▇的原型能夠傳遞神經脈衝，傳遞各種感覺。”
    “被雜交生產出來的▇▇因為▇▇而產生不同程度的劣化，其機能遠遜於原型，但也足夠對普通人類形成壓倒性優勢。”
    “▇▇在發現這一點後，立刻......”
    艾登自己都看得入迷，一行一行讀下去，幾乎忘了自己正在和冷敬交換信息。
    話沒說完，便聽見門後的電子鎖“喀”地打開。
    艾登和蘇西的上司鮑威爾出現在審訊室外。
    “審訊中止，”上司招了招手，“你們倆，出來。”
    通過實時監控畫麵，鮑威爾發現審訊已經脫離了自己的設想，變得越來越奇怪。
    於是他趕緊中止了這場荒謬的“審訊”，把艾登和蘇西叫到這一層的觀景陽台上。
    “簡直是小學生，甚至幼兒園級別的對話！”鮑威爾怒不可遏，指著兩人的鼻頭劈頭蓋臉一頓罵：
    “你們的審問技能都是從日本的愛情動作片裏麵學的嗎？！兩個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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