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威爾青筋暴起，眼珠幾乎跳出眼眶。
    “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我隻要‘真正’的供詞！這是死命令，辦不到就卷鋪蓋滾蛋！”
    唾沫橫飛中，他忽然瞟了一眼艾登，威脅道：
    “你不是剛從黑幫臥底回來嗎？把你學到的手段都用上！下午三點之前看不到關鍵進展，我就把你們都派到巫毒幫重新進修！”
    說完，鮑威爾頭也不回離開陽台，留下兩人麵麵相覷。
    沒有了上司和冷敬的氣場壓製，剛才還像一隻泄氣皮球的蘇西又恢複了先前的神氣。
    她冷哼一聲，隨後指著艾登鼻子道：
    “接下來你不要再擅作主張，老老實實聽我指揮，按照我的思路和嫌疑人談話。”
    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休息十分鍾後回來，一會兒我們重新製定審問策略，必須拿下嫌疑人！”
    說完，蘇西也走出陽台，往洗手間的方向去了。
    艾登抹了一把臉上的唾沫星子，歪了歪嘴唇。
    他的確跟著康納學到了一些“問話”小技巧，但從來沒有想過在回到fbi之後竟然還能派上用場。
    這一年讓他感觸最深的不是黑幫生活的血腥，
    而是“天下烏鴉一般黑”的真理。
    搖了搖頭，艾登也跟著起身，往樓上的臨時辦公室行去。
    辦公室人來人往，空氣中飄浮著急躁的氛圍。
    重壓之下，似乎有一種亢奮的神經病正在fbi調查組內蔓延，每個人都在為某件雞皮蒜毛的細節爭得麵紅耳赤。
    每到這種緊張時刻，艾登的腸胃就會輕微痙攣。
    一杯速溶熱咖啡雖然不能治療這種輕症，但起碼能起到一定心理安慰的作用。
    在飲水機前衝泡了兩杯熱咖啡，艾登端回到樓下陽台，等待蘇西從洗手間出來。
    趁這個空隙，他繼續翻閱蘇西放在桌上的文件夾。
    解密文件裏關於原型偽人的描述很吸引眼球。
    “某個代號為▇▇的原型能夠傳遞神經脈衝，傳達各種感覺。包括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位置感、平衡感、溫度、痛覺、饑餓、口渴、對心髒跳動和肺部舒張的感覺，以及聯覺。”
    讀完兩行，艾登抬頭看一眼牆上的掛鍾，心想蘇西差不多該回來了。
    但走廊裏並沒有蘇西的身影。
    他還沒有來得及深入了解這個新搭檔，隻知道她的等級比自己高。
    高級探員總會牽涉不同的案件，還需要分出精力處理瑣事，也許很容易耽擱時間。
    再說，能進入這棟樓的人都經過了試紙篩查，應該不會存在偽人威脅。
    這樣想過，艾登便繼續瀏覽解密文件。
    然而當他的目光再次挪回到紙上的時候，艾登看到了一個非常奇怪的現象。
    紙上的黑色方塊似乎變多了。
    “某個代號為▇▇的原型能夠傳遞神經脈衝，傳遞各種感覺。包括▇▇、聽覺、嗅覺、味覺、觸覺、位置感、平衡感、溫度、痛覺、饑餓、口渴、對心髒跳動和肺部舒張的感覺，以及聯覺。”
    他揉了揉眼睛，因為太用力，甚至擠出了一點淚水。
    然後再次看向這段文字。
    “某個代號為▇▇的原型能夠傳遞神經脈衝，傳遞各種▇▇。包括▇▇、聽覺、嗅覺、味覺、觸覺、位置感、平衡感、溫度、痛覺、饑餓、口渴、對心髒跳動和肺部舒張的感覺，以及聯覺。”
    一眨眼的功夫，又多了一處異常。
    艾登急忙蓋住文件，
    兩秒後打開，
    卻看到了這樣的文字：
    “▇▇▇▇▇▇▇▇▇▇▇▇▇▇▇▇▇▇▇▇▇▇▇▇▇▇▇▇▇▇▇▇▇▇▇▇▇▇▇▇▇▇▇▇▇▇▇▇▇▇▇▇▇▇▇▇▇▇▇▇▇▇▇▇▇▇▇▇▇▇▇▇▇▇▇▇▇▇▇▇▇▇▇▇▇▇▇▇▇▇▇▇▇▇▇▇▇▇▇▇▇▇▇▇▇▇▇▇▇▇▇▇▇▇▇▇▇▇▇▇▇▇▇▇▇▇▇▇▇▇▇▇。”
    “什麽？！”
    艾登猛地站了起來，紙杯裏的咖啡“嘩”地潑灑在桌麵上。
    褐色的液體浸染紙張，所到之處變成一片純黑，宛如被火燒過。
    他雙眼震顫地盯著紙上的塗黑的部分，一股寒意直竄頭皮。
    “這他媽......到底是怎麽回事？！”
    驚恐之中，艾登下意識瞥向牆上的時鍾。
    這隻圓形掛鍾整體用黃銅材質做成，鍾麵的黑色指針停停頓頓，跨過黑色的數字標記。
    眨眼間，
    兩根指針上的黑色物質開始向牆麵蠢蠢蠕動，如同密密麻麻的毛細血管。
    這些毛狀物質不斷擴散，在碎花牆布上留下深黑的黴斑，黃銅時鍾淪為一口藏汙納垢的巢穴，噴湧著難以言狀的汙染物。
    接觸到汙染物的一切物質都迅速老化，壁紙卷曲成焦黃的紙片簌簌脫落，裸露的水泥牆麵如同血肉，觸目驚心。
    在大腦一片空白中，艾登目睹著汙染物向整個陽台蔓延。
    在他不遠的身後，明媚的陽光照亮了整個克蘭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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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陽台裏，所有光線都被汙染物沒收，冥冥有條無形的分界線割開陰陽。
    就在艾登腳如灌鉛的時候，走廊深處的洗手間裏響起一聲淒厲的尖叫。
    艾登猛然驚醒，大聲呼喚：
    “蘇西？！”
    沒有回應。
    麵對無法解釋的詭異現狀，艾登逃出陽台，試圖上樓尋求援助。
    然而當他走到樓梯口時，才發現這裏也布滿了黑色的汙染物。
    這些汙染物已經不滿足局限於二維平麵內，黑中透紅的“毛細血管”破牆而出，將樓道死死封鎖，伴隨著微弱的脈搏不斷蘖生。
    很快，
    隻剩下走廊深處還沒有被汙染。
    那裏隻有一對洗手間。
    艾登記得很清楚，剛才的慘叫聲就是從洗手間裏傳出來的。
    他沉重地喘著粗氣，拔出手槍。
    在這種情況下，手槍幾乎沒有任何作用，但可以讓人產生一絲虛妄的安全感。
    靠著僅剩的理智，艾登回想起了剛才看到的文件內容。
    如果有偽人能夠操控「感官」，那麽這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雖然他不知道偽人是如何通過試紙篩查進入酒店的，但如果這一切真的都是幻覺，貿然開槍很可能會傷害無辜的人。
    於是，他把手槍塞回槍套。
    艾登走向走廊深處，打算檢查女洗手間。
    然而這時他才發現，
    洗手間的門，
    是一個碩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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