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器人操作員立刻把消息報告給奧森，剛才還興奮歡呼的團隊立刻籠罩在驚悚的氛圍中。
    “靠近點再看看！”奧森咬牙指示。
    操作員緊張地盯著顯示畫麵，微微推動搖杆，畫麵裏的遺體越來越近，五官也越來越清晰。
    奧森彎腰湊到屏幕前，驚恐道：
    “真是見鬼了...這確實是克萊文的長相！”
    “也許漏鬥區下方的那個是偽人？”鄧恩立馬猜測說。
    克蘭和紐約的新聞已經傳遍全美，這裏又處於美加邊境，人們自然而然就會往這方麵想。
    問題是，偽人怎麽會出現在水下，又是怎麽變成了克萊文的模樣死在岩石平台？
    從穿著潛水服這點來看，活著的克萊文更像是本人，而他出現在岔道裏也符合西格的描述，想必是因為漏鬥區的能見度太低才不慎誤入岔道，意識到自己和隊友走散的時候氧氣已經耗光，才被困在了氣室。
    但鄧恩還是覺得蹊蹺。
    “岔道和主道的地形區別很大，如果真的是誤入岔道，應該很快就會發現這一點然後返回，為什麽還要繼續深入？”
    在旁人聽來這話好像帶著一點個人恩怨，實際上鄧恩隻是就事論事。
    以前技術不成熟的時候，潛水用的氧氣瓶裏需要充入氮氣，在水下的高壓環境裏，氮氣可能會麻痹吸入者的中樞神經，產生類似於醉酒的感覺，這種現象又叫“氮醉”。
    在氮醉的影響下，潛水員可能會做出一些難以解釋的行為。
    但團隊使用的氣瓶用氦氣代替了部分氮氣，發生“氮醉”的概率已經降到很低，就算克萊文出現了輕度氮醉，也不至於精神恍惚到會在隊友消失的情況下深入一條計劃之外的岔路。
    團隊所有人心裏都有一個巨大的問號。
    眼下克萊文還泡在水裏，一切等他上岸之後自然就會揭曉。
    “小機器人沒法攜帶氧氣瓶，我們得親自下去救他。”西格已經在想怎麽救援克萊文了。
    “走吧，我們下去。”
    奧森當即和隊員們換上新的氧氣瓶，準備再次下水。
    操作員控製大機器人，用機械臂確認岩石平台上的偽人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征，然後奧森三人才帶著水下推進器進入暗河。
    水下推進器其實就是一個用電池驅動的螺旋槳，能帶著潛水員以極快的速度前進，因為體積較大無法通過漏鬥區的頸部，之前下水沒有用到，但這次潛水不用去漏鬥區下方，也就派上了用場。
    入水後，奧森三人很快就來到了漏鬥區。
    這時小機器人已經繪製出了岔道內部的三維地圖，從岔道口鑽了出來。
    奧森扒在隧道口看了看，剛好隻有一人寬，根據剛剛繪製的地圖，一旦進去以後就無法轉身，隻能在氣室的位置掉頭。
    於是他讓西格兩人等在岔道外接應，自己帶著氧氣瓶鑽了進去。
    岔路入口和克萊文所在的氣室大概有五十米的距離，放在平地上很短，但在狹窄幽森的水下洞穴，五十米卻是是一段相當漫長的路程，推進器無法在這種狹窄的地方使用，奧森隻能靠自己一點一點向前遊。
    裏麵的水非常渾濁，逼仄的圓形通道一片昏黃，光滑的岩壁沒有參照物，重力和浮力抵消，又讓他輕飄飄的不知上下。
    奧森感覺自己就像一條在下水道蠕動的蛆，心裏很不舒服。
    他完全是憑著本能往前爬，一路上還得注意姿態，不能讓氧氣瓶和身體被某些凸起的石塊卡住，心理、耐力和技巧都備受考驗。
    十幾分鍾後，通道豁然開闊，奧森的頭燈終於照到了克萊文。
    克萊文的氧氣瓶已經耗盡，此時早已摘下了呼吸器，把頭伸進氣室的空腔。
    空腔裏的氧氣也所剩無幾，他漲紅著臉，表情非常痛苦。
    看到渾濁的水體透出朦朧的燈光，克萊文激動地擺動雙腿，試圖引起救援者的注意。
    奧森隨即鑽出水麵，明晃晃的頭燈照得克萊文睜不開眼。
    由於戴著呼吸器，奧森沒法像在陸地上那樣開口說話，隻是把氧氣瓶遞給克萊文，示意他換上氣瓶後跟著自己出洞。
    克萊文早就憋不住了，慌忙拿過新的氧氣瓶，戴上呼吸器。
    等準備妥當，奧森便帶著克萊文往外爬。
    然而，
    剛爬沒多遠，
    奧森便一頭撞在什麽硬物上。
    通道裏的能見度太低，他甚至沒有注意到眼前有東西，直直撞上去碰歪了頭燈。
    他扶正頭燈，急忙伸手摸了摸前方。
    這是一堵厚厚的碎石牆！
    “塌方了？！”
    奧森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剛才小型機器人已經來過岔路，基本排除了塌方的可能，可人算不如天算，沒想到還是出現了意外。
    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慌張，奧森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試著用手挖開堵住的石塊。
    然而挖了一會兒他就發現無濟於事。
    石塊又多又硬，就算挖出來也無處可放，還得費功夫運到相對寬闊的氣室才能騰出通行的空間。
    見前麵的奧森停了下來，克萊文此時也察覺到情況不妙，用手碰了碰他的腿。
    奧森別無他法，隻好後退，腳蹼幾乎貼到了克萊文的臉上。
    於是兩人退回到氣室，浮到空腔處摘下呼吸器。
    空腔裏的氣體已經相當渾濁，奧森喘著粗氣，向克萊文說明了目前的情況。
    克萊文在水下待了太久凍得厲害，嘴唇顫抖道：“怎麽辦，等外麵的人挖進來？”
    如果超過了預定時間兩人還沒有出洞，外麵接應的隊員很快就會采取相應行動。
    但問題是，就算外麵的預備隊員鑽進岔道，也無法攜帶能夠快速挖通石碓的工具，水下作業本來就很慢，想要打通這堆碎石至少得花好幾個小時。
    奧森身上隻帶了三個氧氣瓶，給了克萊文一個，自己正在用一個，隻剩一個備用，根本堅持不了太久。
    就在奧森感到絕望的時候，克萊文一咬牙，建議道：
    “反正繼續等著也是死，不如幹脆賭一把！”
    他打算告訴奧森，
    在氣室的另一端，
    還有一條不知通向何處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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