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水的偽人實在太多，探照燈窄小的光斑無法覆蓋廣闊的河麵，守橋的士兵們立刻發射了一枚照明彈。
    天空劃過一條緩慢下墜的流星，燃燒的鎂鋁合金粉末將兩岸照得宛如白晝，將河岸以及河水中的偽人暴露在人們的視野中。
    就像仲夏夜晚的水邊，用手電一照就能看到密密麻麻的黑色蠕蟲正在蠕動，這個場景讓所有人都感到頭皮發麻。
    指揮官立刻向手下下令：
    “向水中的偽人射擊！他們在水裏遊泳的速度很慢，完全就是活靶子！開火！”
    然而受限於有限的俯角，高塔上的重機槍火力無法覆蓋寬闊的河麵，士兵們隻能來到岸邊用步槍向水中的偽人射擊。<2“布雷德利”步戰車，即便它的25鏈炮能夠以10°的俯角進行射擊，可受到現實地形的限製，如今的殺傷效率也非常有限。
    冷敬和艾莉婕也在岸邊朝水中射擊，眼看遊過河水中線的偽人越來越多，心裏無比焦急的時候，兩人聽到了遠處尼亞加拉河河麵上，傳來一聲空靈的呼喚：
    “查爾斯！！”
    這是一個溫柔而極具力量感的女聲，就像來自深海的鯨歌，穿透一切雜音直達靈魂。
    岸上的眾人都聽到了這聲呼喚，紛紛循著聲音向河麵看去。
    隻見一個女人浮在河麵，秀發纏繞在修長的脖子上，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涅芮妮！”
    冷敬立刻讓岸上的士兵停火，以免誤傷涅芮妮。
    由於雙眼失明，涅芮妮看不到冷敬和艾莉婕，也就沒有把頭對著她們，聽到槍聲停下，涅芮妮便潛入水中，朝著河麵上密密麻麻的偽人遊去。
    而在她身後，數不清的“鯊魚鰭”劃破河麵，似乎有一群龐然大物正在河麵之下遊弋。
    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些“鯊魚鰭”的形狀更細長，呈鐮刀型。
    實際上這些動物並不是鯊魚，而是虎鯨。
    虎鯨是海洋中最聰明的獵人，通體黑白交替有些像大熊貓，它們的智商很高，大腦褶皺複雜度僅次於人類，能夠使用工具，計算潮汐，用語言和同類進行交流。有些還能夠群體協作通過氣泡網圍困魚群、製造浪湧掀翻海豹，甚至會佯裝屍體誘捕獵物。
    見涅芮妮消失在河麵，檢查站指揮官不滿道：
    “這個女人是誰？趕緊她離開！我們必須得繼續開火壓製河麵的偽人，不然敵人就要遊過來了！”
    冷敬趕忙解釋：“相信我，不要開火，她能解決水裏的偽人。”
    “該死，你這根本是在貽誤戰機！”
    指揮官不相信一個水裏遊泳的女人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正要命令手下開火，不料冷敬卻一把拽住他的衣領，警告道：
    “我說過了，不要開火。”
    換做普通人敢這麽動手，指揮官估計已經開槍還擊了，但他知道冷敬數次平安出入西城，又是個“高級特別外勤特工”，在如何對付偽人的事情上也許更有發言權。
    於是指揮官推開冷敬，悻悻道：
    “要是有一個偽人成功上岸，到時候我在找你算賬。”
    就在兩人為此產生爭執的時候，一個士兵開始指著河麵驚呼：
    “快看！那是什麽？！”
    眾人紛紛看過去，隻見河麵下快速遊過一群流線型的陰影，來到正在渡河的偽人下方。
    眨眼，一條虎鯨優雅地躍出水麵，張開大口咬住偽人，將其拽入水下。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虎鯨躍出水麵，用各種各樣的方式將正在渡河的偽人拖下水。
    然而這些聰明的獵手很快就發現，這樣一個個將偽人拖下水效率太低。
    於是，它們想到了一個非常聰明的辦法，立刻開始執行：
    它們利用自己十米長的碩大體型，在河水中反複攪動波浪。
    這些波浪起初都各成一體，然而很快這些波峰相互疊加在一起，漸漸匯合一股巨大的波浪，竟然在河麵上形成了一堵海嘯般的滔天巨浪！
    就在壯觀的尼亞加拉大瀑布僅僅一百多米的地方，這些聰明的生物製造出另一個了不起的自然奇觀，河麵從此被一分為二，浩浩蕩蕩的“海嘯”衝散了偽人潮，將這些傀儡卷入河底。
    看到這一幕，岸上的所有人都極度震驚！
    “這...這，這究竟......”
    指揮官怔怔地看著河麵洶湧的巨浪，不確定自己到底看到了什麽。
    在他的認知裏，隻有最訓練有素的人類才能完成這種級別的緊密協作，自然界的動物絕不可能有這種水平！
    照明彈的“流星”緩緩墜入碧波洶湧的河麵，兩岸瞬間暗了下來，涅芮妮帶著一群虎鯨在河麵穿梭，用巨浪的咆哮回應岸上陰森的古典音樂。
    河麵就這樣掀起了一波又一波巨浪，岸上發射了一顆又一顆照明彈，士兵們向河岸對麵的偽人開火，以分擔水麵戰場的壓力。
    數小時的奮戰中，河流變成了血河，終於在天亮時分，涅芮妮和虎鯨擊敗了所有試圖過河的偽人。
    眼看進攻受挫，西城的古典音樂終於停了下來，剩下的偽人也都撤離了河畔。
    此時的水麵早已經從通透的“翡翠”變成了“紅寶石”，晨光在“紅寶石”裏留下一條條朦朧的金色光束，緊緊包裹著涅芮妮的身體。
    她浮出水麵，向冷敬高呼“再見，查爾斯，”隨後在水中做出一個優雅的轉身，朝著大海的方向遊去。
    看著涅芮妮的背影，冷敬心中無比感慨。
    估計就算把這裏的故事講給其他人，也沒有人會相信一個被人類囚禁了八十年的人魚，會在這個關頭向人類伸出援手。
    從這種角度來說，她的確和“人類”很不一樣。
    因為在她的身上，冷敬隻看到了人最美好的一麵。
    迎著朝陽，冷敬抬頭又看向對岸的西城。
    滿目瘡痍，孤寂荒涼。
    現在瀑布城保衛戰已經獲得了暫時的勝利，但第二塊硬盤裏的秘密還沒有揭曉，北方也還潛藏著數不清的偽人......
    這時，艾莉婕拽了拽他的手說：“走吧，我們得繼續解碼硬盤。”
    冷敬點了點頭，和女友離開岸邊。
    ......
    ......
    遠處的觀光塔上，蔣施放下望遠鏡，向身邊的張穎說：
    “呼，這也失敗了，”
    “看來得靠我們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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