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掩人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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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喝了一口飲料,轉動手腕畫了一個無形的大圈,說道:
“這周圍的工廠都設涉及金屬熱加工,就算勞保做得再到位,一年也有不少因為各種各樣原因皮膚被燒傷的工人。”
“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聽說過這周圍有一個專門研究皮膚燒傷的研究所。那時的工業區還算繁榮,有很多被燒傷的工人急需治療,所以研究就顯得很有必要......”
說到這裏,司機瞥了一眼已經停擺的鋼廠,眼中閃過一絲惋惜。
現在工業區已經衰敗,相關的醫學研究也難以為繼。
他用手勢將整個金屬加工區都圈了起來,示意所謂的“燒傷研究所”和這片區域離不開關係。
不過問及研究所的具體位置,司機隻是猜測道:
“醫學研究一般都離不開醫院。哈蒙德市有一座運營了上百年的醫院,以前燒傷的工人大多都會到那裏就醫,你可以去那裏看看。”
得到線索,冷敬謝過卡車司機,騎車前往哈蒙德市。
工業區在哈蒙德市南郊,他隻花了十幾分鍾分鍾就來到市區,找到了那家“百年醫院”。
冷敬抬頭,看到燈箱上用一行英文寫著“哈蒙德胡弗醫院”的字樣,旁邊還有一個紅十字標誌。
在周圍高樓的簇擁下,醫院顯得有些矮小,建築風格也很古早,不過從牆上嶄新的漆麵來看,最近幾年應該翻修過。
不僅外牆有翻新的痕跡,就連醫院大廳裏的裝潢也很新,應該沒少花錢。
在這樣一個衰敗的城市,醫院竟然還有翻修的資金。
冷敬看了看掛在牆上的指路牌,注意到一個細節。
指路牌的外觀、字體格式,和克蘭的卡爾斯滕醫院如出一轍,像是來自同一個供應商。
於是冷敬攔住一個走出醫院的護士,詢問胡弗醫院和卡爾斯滕醫療集團的關係。
“我們已經被卡爾斯滕收購好幾年了,”護士用手指了指左胸,“你看。”
隻見她潔白的護士服上,有一小塊卡爾斯滕醫療集團的標誌。
“我明白了,謝謝。”
冷敬禮貌地點了點頭,回到路邊的摩托車旁,陷入沉思。
這下事情變得棘手了。
卡爾斯滕係醫院就跟國內的“莆田係”一樣,每個都是一樣的德性,如果克蘭醫院裏麵到處都是ai控製的攝像頭,那麽這家醫院恐怕也好不到哪兒去。
也就是說,自己隻要一踏進醫院摘下摩托車頭盔,馬上就會被人工智能捕捉到麵部特征,搞不好引來圖爾茜的走狗。
但如果戴著頭盔進去又會顯得很怪異,在裏麵問東問西也一定會引起懷疑。
於是,他決定先在外麵用能力探查一番。
冷敬閉上眼睛,仔細聆聽醫院內部的聲音。
和主動發出神經脈衝的致幻能力比起來,被動接收的聽覺更節省腦力,探測範圍也更大,冷敬甚至能聽到一公裏外的某些穿透力很強的低頻噪音。
他試著忽視外部噪音,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蜿蜒曲折的醫院內部。
半秒鍾後,急救科的哀嚎、x光機掃描時的機械噪音、護士站的警報聲,甚至手術室裏人工膜肺的氣泵轉動的聲音,全都一股腦地通過空氣湧入他的耳膜。
在這些無關緊要的雜音中,冷敬聽到了一串值得注意的對話。
男子:“鋼廠的車來了沒有?”
女子:“正在路上。”
男子:“好,讓他們把這段時間累積的廢料拉去處理了。另外,之前的那些實驗耗材也用不上了,讓他們一並拉走。”
女子:“可是,如果把耗材全部處理了,我們的實驗還要怎麽進行?”
男子:“研究已被終止,我們要立刻開展下一項研究。”
女子:“新的研究?”
男子:“對。既然「阿爾法」無法被成功克隆,我們就要把研究重點轉移到控製「阿爾法」上。11號研究所對「布道者」的研究有了重大的進展,我們要利用他們的成果推進我們的研究。”
女子:“明白了。我這就去做。”
......
說完,兩人便停止了對話。
這串對話的信息含量極大,於是冷敬主動降低聽覺的敏感性,集中精力分析對方。
這一男一女的聲音來自胡弗醫院深處,那裏是行政區。
行政區是醫院高層管理者辦公室的所在地,因此可以推斷,對話的雙方必然是胡弗醫院的高層,具有相當的權威性。
通過對話可以得知,某個「鋼廠」派來了車輛要回收醫院裏產生的廢料。
按照法規,醫院產生醫療廢料應該由專業的醫療廢物處理公司接手,如果是病患遺體,那麽則應該由有資質的殯儀館接手。
也就是說,能夠來醫院拉走“廢料”的車要麽來自醫療廢物處理公司,要麽來自殯儀館,絕不可能來自鋼廠。
就算醫院有一堆廢鐵要賣,那麽也應該由有專業的資源回收公司接手,而不是鋼廠直接來拉走。
於是冷敬可以斷定,所謂的“鋼廠”背後一定有見不得人的貓膩。
兩人接下來的話又提及了“阿爾法”以及“布道者”,這兩個很有可能都是某種原型的代號。
“阿爾法”很有可能就是熔爐研究所裏關押的原型“消防員”。
而另一個“布道者”則不在冷敬的十三個原型研究所的名單之內,應該是艾莉婕未來會碰到的原型。
分析完剛才聽到的信息,冷敬便安靜地靠著摩托車,等待即將到來的“鋼廠的車”。
隻要跟蹤這輛車,一定就能順藤摸瓜找到下一個線索。
然而等了十分鍾,冷敬目睹一輛殯儀車從後門進入醫院,並沒是所謂的“鋼廠車輛”。
鋼廠車輛進出醫院一定會引起別人的懷疑,所以它偽裝成了殯儀車?
想到這點,冷敬便站在後門的街道對麵,透過鐵柵欄觀察殯儀車的一舉一動。
這輛殯儀車由小貨車改裝而成,比那種一次隻能裝一具屍體的麵包車容量更大,一般用來運送無人認領的流浪漢、癮君子的屍體。
隻見幾名醫院工作人員推出許多帶輪屍床,把上麵沉甸甸的黑色裹屍袋一個個抬進殯儀車的冷庫。
屍體全部被抬上車之後,一名工作人員便關上車尾門,示意司機可以出發。
看著殯儀車緩緩駛出醫院,冷敬也騎上摩托,遠遠地跟在後麵。
這輛殯儀車表現得很正常,一路上沒有去什麽可疑的地方,而是直接來到西郊的一處火葬場。
即便是這種無人認領的屍體,火葬場也不能想燒就燒,還必須走一些法律流程,如果超出時間還沒有家屬認領才能進行下一步處理。
有些宗教不允許信徒火葬,火葬場曾經燒過一些有特定宗教信仰的流浪者遺體,引來了狂熱宗教團體鬧事。
這些流浪者活著的時候無人在意,死了反倒有人“關心”。
看著殯儀車駛入火葬場,冷敬覺得自己可能跟錯車了。
但他沒有急著離開,而是繼續用視覺神經脈衝和聽覺跟蹤駛入火葬場的殯儀車。
這時,冷敬終於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殯儀車駛入火葬場後院,工人們並沒有將殯儀車上的屍體存進火葬場的冷庫,而是將其轉移到了一輛垃圾車上。
這輛垃圾車很快就駛出火葬場,朝著另一個方向駛去。
冷敬繼續跟蹤垃圾車,來到了城南的一座垃圾處理站。
在垃圾處理站,有一些工人會將垃圾裏麵的金屬分揀出來,賣給資源回收公司。
那幾具屍體顯然不是什麽“可回收垃圾”,但工人還是將他們轉移到了一輛資源回收公司的卡車上。
裝上屍體後,卡車駛出垃圾處理站。
冷敬跟蹤這輛卡車,最終回到了南郊工業區。
卡車駛入一座“奧克塞礦業與冶金”旗下的大型煉鋼廠。
這是一座專門將廢鋼回收加工,然後重新冶煉的工廠。
現在哈蒙德市的鋼鐵產業已經極度萎縮,隻剩下這種廢鋼回收的工廠還在運作,年產量和國內的鋼廠比起來低得可憐。
停在鋼廠門口,冷敬納悶了。
胡弗醫院為了掩人耳目,幾經輾轉才把屍體送到一座回收廢鋼的工廠。
到底為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