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賴在賽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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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阿瑞娜鎮的所有人而言,安德烈是一個異類。
既然不喜歡殺戮,那為什麽要來這裏打黑拳?
如果都像他這樣循規蹈矩,旅客們直接去正規的賽場就行,完全沒必要不遠千裏來看這裏的無規則格鬥大賽。
阿瑞娜鎮存在的全部意義就是暴力和殺戮,鎮中心的這家酒吧之所以叫“搖勻腦漿”,就是因為當擂台的弱者倒地之後,觀眾們會強烈要求勝者處決弱者,高呼“把他的腦漿搖勻!”
人類天性好鬥,讓這座深山老林裏的小鎮繁榮發展,一如天性好賭,讓沙漠裏的阿拉斯加成為聞名世界的賭城。
不少有權有勢的人看中了這裏的潛力,即便是遠在華盛頓的國會老爺們,有時也會偷偷坐上讚助者提供的私人飛機來到阿瑞娜鎮度假。
安德烈的戰鬥很有觀賞性,但在結尾總是以和平的方式終局,這讓買票的觀眾覺得很不滿意。
沒過多久,他的異端做法就遭到了上層管理者和觀眾的製裁,用盡手段讓他在拳台上輸得抬不起頭。
在他連敗幾場比賽之後,人們給他取了個“常敗鬥士”的羞辱性的綽號,想用這種方式把他擠走。
然而安德烈並沒有離開阿瑞娜鎮,他依然在其他的小賽場打黑拳,偶爾在附近的餐館旅店打零工,一晃就是幾十年。
回憶到這裏,清潔工已經用拖把將拳台上的新鮮血跡清理得差不多了。
不過,與其說他是在用拖把“清理”,不如說他是在用筆刷把調色盤上的紅色抹勻。
“呼,沒辦法,這是管理層要求的,”清潔工聳了聳肩,“誰叫我們的顧客們喜歡看這上麵的血跡呢。”
說完,他便把髒水桶拿到擂台邊緣,毫不客氣地讓艾莉婕搭把手。
艾莉婕伸手接過沉甸甸的髒水桶,看著自己在血水上的倒影,又問:
“既然安德烈在這裏已經沒有出頭之日了,那麽為什麽他還要繼續打下去?”
清潔工撇了撇嘴,“我猜他應該是想拿一個「冠軍」吧,畢竟來這裏打拳的人誰都想要那個金腰帶。話說,你要是真的那麽想知道他的想法,幹脆自己去問他就好了。”
艾莉婕倒也想親自和安德烈交流,但剛才被後台的保鏢攔在外麵,不知道安德烈什麽時候才會出來。
然而清潔工卻表示,直到明天比賽結束之前,像安德烈這樣的低級參賽選手都要住在地下賽場的宿舍裏,恐怕一時半會兒出不來。
但問題是,安德烈還能活過明天的比賽嗎?
如果要見他,就必須想辦法在今天進入後台。
“嗬嗬,算你走運,”清潔工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隻要你願意和我‘交個朋友’,我可以把你帶到後台。”
擂台下的女孩身上有一種低調的貴氣,清潔工抓住這一點,想討要好處。
就算不用心靈能力,艾莉婕也知道他在想什麽,她試圖弄清楚安德烈和安德魯的關係,於是接受了清潔工的提議,從錢包裏拿了幾張綠鈔塞到清潔工的手裏。
清潔工搓了搓光滑的票子,二話不說就帶著艾莉婕來到後台入口,和兩個保鏢說了句“這是我朋友”,便帶著她大搖大擺地進入後台。
清潔工指著後台的一個小房間,說:“你的偶像就在那裏麵,祝你好運。”
說完,他便心情愉悅地吹著口哨離開了後台。
賽場的後台非常雜亂,隨意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比賽道具,牆上則掛著鐵鏈、皮鞭、指虎、棒球棍之類的玩意,有些還粘著血跡,在經年累月的使用者變形彎曲。
最誇張的是,這些道具裏麵甚至有一台“鐵處女”。
鐵處女是歐洲中世紀發明的一種酷刑刑具,外表看起來就像一隻人形櫃子,裏麵布滿了尖銳的鐵釘,使用時把人關進去,鐵釘就會將受刑者完全包圍,無死角穿刺人體。
大部分鐵處女裏麵的釘子會避開要害,被關在裏麵的人不會馬上死去,以折磨為主。
然而,賽場後台裏的這隻鐵處女卻非常碩大,裏麵的鐵刺密集而且很長,如果有人被關在裏麵必死無疑,更傾向於直接處決受刑者。
除了鐵處女之外,裏麵還有很多艾莉婕不認識的刑具,有的像凳子,有的像木床,還有的像園丁用來打理花園的剪刀,光是看著就讓人不寒而栗。
在這些堆放刑具的區域旁邊則是訓練區,有些人正在進行格鬥訓練,有些則正在使用健身器材。
所有人都在忙著自己的事,幾乎沒人注意到艾莉婕的存在,她穿過這些令人不安的器具,來到安德烈的房間外。
剛靠近房門,就聽到裏麵傳出暴怒的咆哮:
“該死的,我是不是跟你說過這場比賽必須得輸?!”
“隻有這樣你我才有錢拿,你也能避開周末的正賽,就不用明天去送死。現在好了,你違抗管理層的安排,明天去麵對那些根本無法戰勝的怪物,到時候指望我來給你收屍?!做夢!”
隔著門,艾莉婕察覺到說這話的人是安德烈的教練。
難怪不得他之前的情緒這麽奇怪,原來從一開始,剛才的拳賽就已經被管理層操縱,隻是安德烈沒有屈從。
沉默一會兒,安德烈低聲道:
“鮑爾,我說過你不用再摻和這次比賽,這是我的私事。”
“哼,說得倒輕巧,沒有教練你能報名參賽?”鮑爾呼出一口氣濁氣,激動道:
“好好想想,你都快六十歲了,別的拳手頂多四十來歲就得退休,你一個半截入土的人還賴在賽場上,有誰願意看你的比賽?我願意當你的教練完全是看在過去的份上,但你這樣不知好歹,那也別怪我無情。”
說到這裏,爭吵聲戛然而止,鐵門被猛地拉開。
教練和艾莉婕撞了個正著,他驚愕地看了一眼這個陌生女孩,隨後悻悻道:
“安德烈,有粉絲來替你收屍了。”
後台裏經常會有某些知名選手的粉絲溜進來“追星”,教練對此見怪不怪,隻是陰陽怪氣了一句,扭頭就走。
鼻青臉腫的安德烈坐在一張簡陋的鐵床上,抬頭看到艾莉婕,驚訝道:
“是你?你怎麽到這兒來了?”
他不覺得現在的自己有足夠的魅力能夠讓粉絲追到後台。
艾莉婕知道裏麵沒有外人,便走了進去,關上鐵門。
房間隻有三四個平方,家具非常簡陋,沒有窗戶,從視覺上悶得讓人喘不過氣。
作為最低級的參賽者,安德烈得到的隻有這種待遇。
他好奇地看著艾莉婕,心想上一次有漂亮的女孩追到後台來看他,已經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女孩,你到底想要什麽?”
安德烈想讓這個陌生的女孩說實話。
艾莉婕想了想,問道:
“你和安德魯是什麽關係?”
問出這句話的同時,她也在讀取安德烈的思維。
隨後,他聽到了安德烈麵不改色的回答:
“我不認識什麽安德魯,你找錯人了。”
然而實際上,
他的內心卻在說:
“安德魯是我的親弟弟,”
“一個我絕對,”
“不想再見到的親弟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