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敬目睹眼前地獄般的場景，內心震顫。
    他對此早有心理準備，但這幅血腥的畫麵還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紐約的人皮工廠是為了取皮，蛻皮者們用腐蝕性的化學物質處理人皮以外的肉體，刺激性的化學氣味掩蓋了相當一部分屍臭。
    而這座隱藏在民房地下室的屠宰場，則顯然是為了食肉。
    屠夫把受害者倒吊在牆上，用屠宰刀剖開腹腔取出髒器，用刀割下來放進保鮮袋抽成真空，扔進一旁的冰櫃儲存。
    受害在斷氣之前往往被自己滾燙的腸子蓋住麵龐，他們甚至看不清屠夫的麵孔，隻能聽見自己的慘叫以及屠夫的狂笑。
    在掛肉的牆體旁，幾張精心製作的屠宰桌依次排開，木工用的手鋸、電鋸、鑽頭、廚師用的刀具、泥瓦匠用的錘子......
    每一件工具都沾滿了血汙，厚厚的油垢和肉碎填滿了桌上的縫隙，如同強力的粘合劑，將這些罪惡的工具緊密合在一起。
    在最末尾的屠宰桌子上堆滿了尚未處理的人類消化器官，一個狂笑不止的屠夫站在桌前，背朝冷敬。
    他完全沉迷他手裏的工作，用手擠壓腸道裏遺留的排泄物，將這些汙穢的東西全部擠進一旁的管道，隨後將腸子浸入一旁的水桶反複清洗。
    冷敬無法忍受這種極度殘忍血腥的場景，舉槍怒喝：
    “我是偽人探測部特工，舉起雙手！”
    聯邦執法人員在麵對罪犯的時往往需要表明自己的身份，既是執法流程的要求，也是為了起到震懾作用。
    然而屠夫卻對此充耳不聞，隻顧著用顫抖的手指掏取腸道裏的排泄物，繼續癲狂大笑。
    “舉起雙手，否則我開槍了。”
    冷敬最後警告道。
    聽到這話，屠夫卻笑得越來越大聲。
    看到對方詭異的反應，冷敬馬上意識到，這屠夫要麽是一個偽人，要麽就是一個感染了朊病毒的克雅氏病患者。
    朊病毒會讓大腦變成一團滿是空泡的“海綿”，患者大腦受損之後會出現認知衰退，行為異常的症狀，總體看起來很像某種iv類偽人。
    冷敬很想扣動扳機將屠夫擊斃，但對方沒有對自己做出任何攻擊性動作，並且開槍必然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他一把拽住屠夫褲子上的背帶，將他猛地按倒在地上，用紮帶捆綁。
    冷敬試著從屠夫的嘴裏問出一些話，但他完全無法理解冷敬的意思，已經完全退化成一台不通人性的屠宰機器。
    以他如此低下的能力，絕對不可能殺害青年和半掛車司機，這裏一定還有其他同夥。
    於是冷敬馬上站了起來，在倒掛的人類屍體之間尋找其他屠夫。
    可附近並沒有其他人。
    如果這裏真的有其他人，那麽剛才在喝令屠夫舉起雙手的時候，應該就已經竄出來襲擊自己了。
    仔細搜了一遍屠宰室，冷敬才按動桌上的電控開關，放下兩個一息尚存的受害者。
    撕開兩人嘴上的膠帶，受害者們用喑啞的嗓子放聲痛哭，嘴裏說著含糊不清的話。
    冷敬花了很大的功夫安撫情緒，好一會兒才從他們嘴裏得到一個關鍵信息。
    如他所料，這裏確實還有另外兩個屠夫。
    隻不過在給青年和半掛車司機放血之後，那兩人便進入了屠宰室深處的一扇暗門，不知去了哪兒。
    冷敬給兩個受害者鬆綁，讓他們去樓上躲起來不要亂跑，隨後按照兩人給的信息找到了屠宰室的暗門。
    拉開暗門，冷敬聞到了更加強烈的臭味，就像迎頭挨了一記重拳，一時竟有些恍惚。
    緩了半秒，他小心翼翼探了探暗門裏麵，隱約聽到了潺潺的流水聲。
    似乎在暗道下方很深的地方，有一條滾滾流動的“河流”。
    忍著強烈嘔吐的衝動，他走進暗道。
    隨著探索的深入，他來到了一條相當寬闊的下水道。
    下水道中央有一條黑綠色的“長河”，主要由人類的排泄物和垃圾組成，水麵每分每秒都在散發衝鼻的氨氣，以至於冷敬幾乎快要中毒暈過去。
    好在下水道的一邊有條兩三米寬的步道，有一些新鮮空氣在步道附近流動，冷敬終於沒有被惡臭熏倒，耐著性子沿著下水道探索。
    從步道來看，這條下水道很可能兼具著地下交通網的作用，秘密將附近的幾十棟建築連接起來。
    但讓冷敬想不明白的是，這裏明明距離明尼城還有三十公裏的距離，周邊也沒什麽工業區，就算汙水處理廠也不可能修建這麽遠，下水道也就更沒有理由修到這裏來。
    不過，他隱約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這裏，
    也許就是他迫切想要找到的“下水道”研究所。
    隻有研究所之類的機構，才會刻意在這種郊外建造“意義不明”的下水道。
    就在冷敬這樣想的時候，聽到了遠處傳來的巨大聲響。
    那聲音像是某種瀑布，其間夾雜著嗡鳴的機器聲，就連地麵也跟著微微顫抖。
    冷敬順著聲音一路向下，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看到了一切的盡頭。
    隻見三條來自不同方向的汙水河匯集在一起，落入一條直徑十多米的巨大管道。
    糞便、尿液、不明動物的屍體、塑料垃圾......全都落入這條深不見底的管道。
    冷敬順著管道的螺旋梯一直往下，終於看到了一絲光亮。
    他站在昏暗的梯子上，朝著亮光的來源俯瞰。
    隻見汙水管道的底端，有一座像極了汙水處理廠的巨型地下設施。
    所有的汙水匯集於此，流入一個圓形“化糞池”。
    而在化糞池的一旁，一個身高將近三米，皮膚光滑的圓球趴在岸上，探出身子，用手攪動汙水。
    冷敬仔細一看，才發現那個光溜溜的“圓球”似乎是一個人。
    接下來，他看到了一幅惡心至極的畫麵。
    隻見那個“圓球”張開大嘴，
    猛地把頭紮進汙水池裏，
    像一頭饑渴的野獸，
    瘋狂吸食黑綠色的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