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碗裏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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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燒遲遲不退,一直到大半夜,夏時錦都是渾渾噩噩的狀態。
    體內像是著了火一般,連呼出的氣都是燙的。
    她睡得並不實誠,半睡半醒間,能感知到蕭時宴一直都守在她的床邊。
    額頭上的濕帕溫了就換,反反複複的,數不清換了多少次。
    也太過幹渴,夏時錦有氣無力地睜開了眼。
    她側頭瞧去,隻見茶爐上的紫砂壺裏似乎在煮著藥,咕嘟咕嘟的,滿屋子飄的都是草藥的苦香味兒。
    而蕭時宴則坐在茶爐前,一手盤著佛珠,一手耐心地扇著蒲扇,正守著那壺藥。
    夏時錦知道,這藥定是為她煮的。
    而她第一時間裏想到的便是肚子裏的孩子。
    她有了身孕,是不能亂吃藥的。
    這個念頭剛起,夏時錦又反應過來一件事。
    開藥就要先找大夫診脈,那蕭時宴豈不是已經知道她有孕在身。
    姑且不論這孩子的父親是誰的,蕭時宴怎會容她生下其他男人的孩子,平白無故當個接盤俠。
    夏時錦盯著那紫砂壺,懷疑那是不是給她煮的落胎藥。
    若真是落胎藥,她也並不抗拒。
    眼下她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又如何護得了孩子。
    若是能與秦野修成正果,倒是皆大歡喜。
    可若一輩子都逃不脫蕭時宴的掌控,孩子就算生得下來,也未必會被蕭時宴善待。
    給不了好的生活,夏時錦寧願不生,免得孩子來世上受苦。
    蕭時宴側頭瞧過來時,正好對上夏時錦探究的視線。
    “醒了?”
    他端起托盤,起身走到床邊,將一盞清水地遞到夏時錦的唇邊。
    “先喝點水。”
    夏時錦撐身坐起,喝水時,視線落在托盤上的那碗湯藥上。
    眼見著蕭時宴將藥碗緩緩拿起,然後用湯匙盛著藥汁,送到她的嘴邊。
    “趁熱把藥喝了,涼了會更苦。”
    夏時錦盯著湯匙,內心是天人交戰。
    喝了這藥,她與秦野的牽絆想是要徹底斷了。
    可不喝,孩子若生出來,她現在也沒有信心能養好他。
    就在她百般糾結中,蕭時宴突然平聲開口。
    “柴胡、黃芩、炙甘草、生薑、大棗、蘇葉、紫蘇梗、砂仁、荊芥、防風,都是藥性溫和的草藥,可祛風散寒......”
    頓了頓,蕭時宴著重言道:“還可安胎保胎。”
    一連串的中藥名,除了生薑和大棗外,夏時錦是一個都沒記住。
    但她卻清清楚楚地聽懂了蕭時宴說的最後四個字:安胎保胎。
    夏時錦怔怔地瞧著蕭時宴,揣摩他的心思。
    蕭時宴卻將湯匙貼到她的唇邊,催促道:“快把藥喝了,別再把肚子裏的孩子給病傻了。”
    夏時錦張嘴將藥喝下,怪怪的味道差點把她喝吐了。
    一點一點喝藥太折磨人,她幹脆將藥碗拿起,一口氣悶了個精光。
    藥喝完了,蕭時宴卻又笑道:“就這麽信了?不怕本王騙你,給你的是落胎藥?”
    夏時錦白了蕭時宴一眼,什麽也沒說,轉身,背對蕭時宴又躺了回去。
    蕭時宴伸手去摸她的額頭,又被夏時錦嫌棄地打了回來。
    念在她身體不適的份兒上,蕭時宴不再煩她,起身又去熬第二茬藥。
    睡了一身的虛汗後,第二日,夏時錦的燒終於退了。
    她摸了摸肚子,那裏也並沒有什麽異樣的痛感。
    可夏時錦還是看蕭時宴不順眼。
    她恨蕭時宴的威脅和卑鄙,也恨自己的無用和妥協。
    於是,不甘、委屈和惱怒便化成了反骨和叛逆。
    知道蕭時宴有潔癖和強迫症,夏時錦便趁他外出之時,開始在屋裏作妖。
    房間裏的擺件,她東扔西放。
    蕭時宴常用的東西,她也弄得東倒西歪,四處散落。
    他喜歡書卷整整齊齊的摞放在一起,沿著桌邊擺正,夏時錦偏把書頁都抓得皺皺的,扔得東一本,西一本的,有時不解氣還會在上麵隨手灑些墨汁。
    而那些幹淨備用的白色僧袍,也沒能幸免於難,
    不僅如此,夏時錦還扮成生活習慣邋裏邋遢的樣子,連吃飯也故意掉菜、掉飯,時不時還吧唧幾下嘴,反正是怎麽招人厭怎麽來。
    本以為蕭時宴瞧久了,定會嫌棄、厭惡她,可每次他都會不聲不響地將散落在地上的物品,依次放回原位,將弄皺的書卷再一一撫平,沿著案桌的邊緣整齊摞好,將茶盞茶壺也擺放在茶桌的正中央。
    就連她故意扔在床榻上的長發,也一根根地撿起來扔到茶爐裏燒掉。
    而弄髒的白色僧袍......他最後幹脆扔掉,買了幾身深色的衣袍回來。
    同她吃飯時,不是裝瞎就是扮聾,舉止文雅地吃他自己的。
    盡管法子不奏效,夏時錦還是堅持不懈地折磨他。
    偏偏蕭時宴不厭其煩地收拾歸攏,待一切都歸弄得好後,便會來“收拾”夏時錦。
    夏時錦罵他不是人,連孕婦都不放過。
    蕭時宴卻厚著臉皮說:“提前讓孩子認認父親,免得生出來跟本王生分。”
    夏時錦冷聲譏諷。
    “皇叔還真是特別,別的人都避之不急,皇叔卻上趕子給別人養孩子。”
    蕭時宴語氣平和道:“一方子民都養的,一個孩子,本王有何養不得的。”
    “我佛慈悲,悲憫眾生,何況是阿錦身上掉下來的肉,這孩子......本王養得了。”
    夏時錦雙手推拒,阻止蕭時宴入場放肆。
    “明知我有孕在身,皇叔卻強行與我行事,這又與喂我落子湯有何差異?”
    蕭時宴卻滿眼篤定道:“本王自幼跟母妃學了點醫術,雖不精湛,可也略懂一二。有孕期間,房事亦是可以,本王輕點兒便是。”
    夏時錦抽身後退,可蕭時宴又慣會威脅人的。
    “你的小婢女被賜了一丈紅,雖是撿了半條命回來,可身上的傷若是不盡早醫治......”
    話說一半留一半,蕭時宴眼裏噙著的都是掌控人的得意。
    ......
    一轉眼,夏時錦在番館裏藏了半月有餘。
    秦野被人劫救之事風頭已過。
    貴女入宮選秀一事,則成了百姓們近期的茶餘飯後。
    待蕭時宴安妥好嫿貴妃的事後,他終於帶著夏時錦啟程,離開了上京。
    出城後,馬車停在了官道上的十裏長亭處。
    等了沒多久,一輛馬車飛馳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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