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帝傲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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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般一來,衷與江湖勢力勾連的南武帝漸漸就沒了可用之才,減少一些不切實際的陰謀詭計;
    第二,武林力量最為強大的南武也將不會對咱們大彧造成多少影響。陛下以為臣的思慮是否冒進呢?”
    蘇誡把自己已經打算好的計劃當作不成熟的見解講給天宥帝聽。
    既不顯得擅專,又在自負自傲的君主麵前表現了天子大過天的佞臣諂色。
    果然,皇帝聽了,很是深沉練達地嗯了嗯,“愛卿所思甚有道理,眼界也看得廣,就是你想隻身入狼群這點,朕委實不放心呐!是以思量對策都不敢往此方麵思量。”
    “朕知你身手不凡,一般都不擔憂你完不成指派任務,然則這……,一人去挑一個存世百年的門派,還是在異國他鄉,勝算難料啊。”
    “他們若來找你麻煩,朕可為你撐腰,你若去到人家地盤,出了什麽意外,叫朕以後上哪找像你這樣一位知心解意的好臣去!”
    蘇誡見用慣了自己的昏君不點頭,旋即編了個理由說,他本來就是那些人眼裏的奸賊,去挑他們自然用不著光明正大。
    這些年幫陛下做事,哪種手段沒使過,要他不用擔心,待他先去將那什麽娃娃盟主摸查摸查,找到他命門再收拾他。
    蘇誡冷靜自信,說得皇帝信以為真,不再阻撓。
    蘇誡存在他身邊的,享受他無盡寵信的意義就是為君分憂,防範一切未然。
    像蘇誡前來稟告之事,不照其想法將火苗掐滅於燒身之前,以後當然是些難纏的麻煩。
    蘇誡說能以詭計解決此事,八成是有計劃的,皇上還是挺相信他。
    因為他在身邊侍奉的這幾年,從未做砸過一件事。
    得到皇帝首肯離京,蘇誡心中一鬆,暗自竊喜。
    走前,他支支吾吾對皇上說,他聽說襄月要攜一批寶貝和美酒來貢,他想要幾樣放藏寶閣鑒玩,不知可準?
    皇上聽了,豪爽嘲笑:“你呀,自從親手殺了自己喜歡的人後,就無心女色,整日想的都是朕手裏的金銀翠玉,這些冷冰冰的東西能跟你過日子?。”
    奸賊蘇誡道:“男兒立身天地間,忠君是唯一天命,親情愛情皆不能比。”
    “書有曰:人之大倫,君臣;父子;夫婦。釋義為人必遵三大倫常。然臣心懷有限,裝不下如此多情義,則自釋義為君為要,親為次,兒女情又次。”
    “所以,陛下毋須為臣下的‘日子’操心,臣有了財富,過得比誰都好,老來一樣的滋潤?”
    “您是不知道,每當臣瞧見其他同僚們家裏的妻妾兒女為家主掙來的那點錢財爭得頭破血流,甚至鬧出人命時,心裏是多麽的舒爽,覺得自己比他們少繞了不知多少彎路,早幾十年就過上他們追悔晚矣的自在生活。”
    皇上虛著醉眼,眼底一道敏銳的幽光悄然審視著蘇誡,用帶著愧意的口氣道:
    “朕總是在想,是不是虧欠了愛卿?當年朕若是沒有接受你好意舉薦,要將那個你喜歡的池家女娘納進宮,或許就不會有後來的事了。”
    “你也不會因為要救朕,情急之下殺了她,也就不會因心傷落下了個不舉的毛病!唉……”
    蘇誡淡淡道:“池府一門頑固不化,叫囂著要為逆臣討公道,本就是謀逆死罪。”
    “臣將池慕舉薦給陛下,真心是因她確實姿色不錯,就該是陛下的女人,雖然她當時年紀是小了點。”
    “當然,臣這樣做也是有一些私心的——她差不多算是臣帶大的女娘,我挺喜歡她,不想她就這樣死去,她若能入宮好好服侍陛下,與雲、池兩家劃清界線,是她最好的結果。”
    “陛下賞識臣,臣感懷在心,莫說是心怡的女子,就是臣整個人都是為陛下而生。是她不識抬舉,當堂弑君,此種人……死不足惜。”
    “她‘死’了,臣才明白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麽——永遠追隨陛下,唯陛下馬首是瞻。做一個人人都嫉妒又攀不上的人上人。”
    “畢竟像陛下這樣威震九域八方的人物,能在您身邊站一站已是無上光榮,何況說,陛下還一直器重臣下呢,這般榮耀,何物可匹!”
    昧著良心拍了好一通馬屁,蘇誡感覺自己都要吐了。
    曾經功績赫赫,如今卻頹廢腐爛的夏臨頊偏就愛吃這一套。
    似乎是意誌淪喪了,就喜歡聽人提說自己過往的輝煌,越響亮越好。
    隻要有人還記得自己當初的不可一世,他就可以更心安理得繼續“享受”自己的功績了。
    ……
    北國寒流能一夜之間席卷半邊彧土,將蒼山萬座點成絕美的銀色畫卷,卻是這樣瞬息千裏的速度,似也追不上蘇誡策馬往南國飛奔的疾蹄。
    蘇誡飛馬如風躥進南國大地之際,是辭別天宥帝的四日後。
    期間,他不曾睡過一覺,吃喝都是草草解決。
    見馬差不多要廢了,他一騎衝進沿途最近的隨便一個軍營裏,駕上最強健的一匹軍馬繼續趕路。
    凡彧國轄內,沒人能阻攔。
    第五日的清晨,蘇誡人困馬乏地到達了梓歸城。
    此時,他所騎乘馬匹是彧國與南武交壤的一個官驛換的普通駿馬。
    ——普通人使用軍馬是重罪,且惹眼異常,作為尋常百姓的宿嶼,這種細節他向來注意。
    蘇誡在梓歸城外的林地裏換上宿嶼的裝束:似青似白素衫一襲;如煙如霧冪籬一簾;遮風遮雨竹葉紙傘一柄;青絲鬆鬆挽起半髻,以一枚弦月玉簪斜斜固定腦後,垂幾縷將如雕如琢俊逸的麵容半遮半掩。
    將所穿衣物隨意一卷,藏了起來。
    身量高挺肌肉健碩的他穿上宿嶼的衣服感覺緊繃繃的,很不舒服。
    這點不舒適感一直到他打馬行至梓歸城城門外,下了馬,服下三粒凝息丸,在經曆一場經脈收縮和氣血緩流之痛後慢慢才變得自然。
    蘇誡調整好狀態,牽著匹黑色的馬,病病歪歪地在城門接受查驗,而後進了城。
    梓歸城是南武國一個介於邊關與富庶地域之間的小城,不是多繁華,也沒有多蕭條,民風很淳樸。
    一走進梓歸城,莫名能讓人感受到一股安寧的風息,讓人想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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