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卿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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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誡揉了揉掙紮著要罷工的眼睛,強撐著最後一絲精神走進竹月深在此設立的據點——一家名為“見山水”的茶樓。
    他穿過前堂,避開客人的注意悄悄轉進後院,找到據點主事,問其關於雲侍使的最新的消息。
    據點主事,同時也是茶樓掌櫃的一個形容市儈幹練的女人見到是公子駕臨,二話不說先斂衽行禮。
    蘇誡管不了那些禮數,讓她趕緊把最新查到的消息告知。
    見公子滿身疲憊,言語沉重,主事七娘暗暗呼了一息,緊張但沉穩地道:
    “自雲侍使在屬下這裏向公子寄了一封信後,就再沒有她消息了。”
    “屬下三日前收到公子命令,立馬將梓歸城中所有竹月深的人,以及屬下在此培養的收集消息的人都調動起來去找侍使,但是,都……沒找到。”
    “屬下在梓歸城紮根多年,與城守那些都是老相熟了,可盡管通過他們關係,也還是沒有查到雲侍使出城的信息。”
    “出城幾條路所去向的地方,也都去查了,線人返回消息說,根本沒有一個身材長相出眾的女子或女扮男裝的人出現過。”
    “甚至連像公子這樣披冪籬的身影都沒有看到過。”
    “所以屬下猜測,雲侍使極有可能還在梓歸城,至於在哪裏……還在……公子……”
    七娘話未說完,就見一進門起便一副搖搖欲墜模樣的男子“啪”一下摔倒在地。
    她見狀,想要拉住他,伸出的手卻隻是碰到了絲滑的冪簾一片。
    四天四夜又一個早晨未休息的蘇誡終於熬不住了。
    他仿似薄瓷片做成的一串風鐸,經不起一絲絲吹拂。
    七娘趕緊上前去扶,蘇誡蒼白如寒玉的手撐著地,自己坐了起來,借七娘一臂力緩緩站起。
    “公子身體本就不好,為雲侍使之事一定是風雨兼程趕來,如何熬得住!”七娘焦心道。
    將蘇誡扶至廂房榻上臥著,七娘給他將被子攏上,倒了水給他喝。
    安置好人人見之均心顫的紙片人,七娘才抽得空好好說話。
    七娘安慰公子:“梓歸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其實也沒多大。雲侍使聰穎伶俐,不會有事的。”
    “隻要人還在城裏,七娘掘地三尺也一定將雲侍使找出來。”
    “還請公子給七娘多一點時間。”
    “侍使在給吾的信裏說,她在此認識了一個典當行的老板,你吩咐下去,讓人著重把梓歸城裏的典當行翻查一遍,看看有沒有線索。”蘇誡虛弱不堪,卻是一點不敢睡過去。
    七娘聞言,眼底倏然劃過一縷迷糊的疑色,但看公子似已經支撐不住的樣子,她心裏冒出的疑問悄然按下,隻道了聲“屬下即刻去辦。公子好生歇著”,而後便退下了。
    入夜,一覺睡了五六個時辰的蘇誡被自己空落落的肚子叫醒。
    他昏昏沉沉爬起來,傳了個人把七娘叫來,顧不上問一口吃的,先問有雲渡的消息了沒有。
    頭巾包發的三旬婦人聽著男子身上傳出的咕咕叫喚的空腹聲,向身後一個小夥子打了個手勢,讓他去為公子準備飯食。
    而後才回答公子問:“屬下說了,公子可不要著急。”
    這話頭一聽就沒有什麽值得期待的下文,精神頭漸漸充足的蘇誡還是想聽:“說。”
    七娘暗暗搓著麥黃色的一雙手,神色黯淡地道:
    “稟公子,屬下不知侍使給您遞的信是如何說的,
    但是屬下將雲侍使來到梓歸城以後的行跡查了一遍,
    得到的結果是……她從進城至來到“見山水”,
    期間出現在人視線裏最少有八個時辰時間,
    這段時間裏,
    她都是一個人,
    沒有接觸過可疑之人。”
    “還有,咱們竹月深的人按公子交代,將城裏的典當行也都進行了排查,
    那些掌櫃之中在侍使出現到消失的時間段不是在自己家裏,
    就是在鋪子裏,
    還有一個幾月前就出門去視察分店了,
    其中倒是有一個看見過雲侍使,原因是雲侍使去他店裏典當一隻手鐲換錢用,
    雲侍使拿了錢,自己就出來了,之後他一直守著店,關於侍使的去向一點不知。”
    竹月深負責打探線報的能力曆來不出差錯,怎麽會查不到那麽大個人的下落?!
    還能上天遁地啦?!
    蘇誡聽了這些令人愁上加愁的稟告後,心亂如麻。
    火氣逐步攀升,一隻喝水的青瓷杯捏在手裏,不知是要放下,還是砸出去泄憤。
    思思想想,意識到自己如今是服了凝息丸的宿嶼之身,不能情緒波動太大,否則什麽事都還沒做,自己就半死不活了。
    他平複好焦灼慌亂的狀態,先心平氣順地用了飯,才坐下來慢慢梳理整件事情中的因果關聯。
    倘若竹月深的情報搜集沒有問題,那事情的重點就必然在雲渡方麵。
    隻是,她那邊的問題是什麽呢?
    她尋找胞弟心切這一點毋庸置疑,獨自在外沒管她的這一個多兩個月裏,她一路上肯定是逢人就訪問池胤和羨娘的消息。
    那在這過程中,她的行為肯定會引起各方眼睛的注意。
    而這些注意上她的眼睛裏,絕對包括但不限於混跡市井,以拐騙販賣人為生的惡徒,以及垂涎女色的淫逸小人,以及對她懷著不明目的的東曦山莊的人員。
    從她給他的信來看,她是做好準備了要去尋找池胤的。
    然而這“去”的背後,究竟是她掌握了有用消息必須要走,還是她被人掌握了,出於某種不得已的原因才寄出的那封信便不得而知。
    翻來覆去也不對呀!
    ——要是她在這件事中是掌握主導權的人,怎麽會說好了隔天給他寫信卻沒寫?
    要是她被人所控製,又為什麽都能跑到據點寄信了,卻不知道向竹月深的人尋求幫助?
    “見山水的人沒有武功,或許不能夠助她擊殺歹徒,傳個信給潛身於附近的南窨殺手不過動動手指簡單,她為什麽沒那樣做?”
    她自己會藥、會毒、會武,遇到危險不求人,自信可以擺平一切麻煩,怎麽就讓自己消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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