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模糊了她的視線，這種感覺讓盛宴似曾相識。
    血染紅了玻璃碎片，而那些碎片外表明顯發生了變化，對光的反射明顯增強，盛宴被晃得要睜不開眼睛。
    周圍似乎發生了變化，變成了一處十分眼熟的普通住宅，唯一不變的隻有血。
    到處都是血。
    盛宴看到一個人軟軟地靠在沙發上，他的頭顱擱在肚子上，肚皮敞開著，裏麵是一個又一個哭臉球。
    “爸爸……”
    盛宴看到這熟悉一幕，終於確定了自己身在何處。
    這一天永遠是她最痛苦、最後悔的一天。
    如果有的選擇，她多麽希望能改變這一天。
    而現在她又莫名其妙回到了這一天，明顯不是為了給她機會改變，而是準備利用她的情緒，將她困在這一天。
    是白發男人用幻境影響了自己嗎？
    白發男人可能真的存在未被發現的能力，但是，盛宴明明看到白發男人被限製子彈射中了，怎麽可能還能發動能力呢？
    是趁著子彈命中之前就發動了嗎？
    盛宴覺得沒這麽簡單。
    不過，能力是誰發動的，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如何擺脫這次幻境。
    自己必須盡快回歸團隊。
    盛宴注意到自己的身體插著無數玻璃碎片，和之前一樣，這些玻璃碎片在限製她的行動。
    她直接將右手小臂上麵的玻璃碎片拔了下來。
    隻不過，刺進去的明明是玻璃，拔出來卻變成了一塊破碎的鏡子碎片。
    盛宴看著這些鏡子碎片，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她連忙推開了廁所門。
    洗手池前，是媽媽的屍體，情況和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樣。
    而鏡子中的自己滿臉淚水。
    現在這個時間，自己還沒有殺死周正，可是，鏡鬼已經在哭了。
    ——“你那次哭，是不是因為我殺掉了周正？”
    鏡鬼的回答是，是也不是。
    鏡鬼哭泣的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周正的死，另一部分原因是自己父母的死？
    “鏡鬼，你……就是我？”
    盛宴呢喃一般的開口道。
    她用的是疑問語氣，說出來後，自己卻覺得十分有九分的可能性。
    鏡鬼停止了抽泣，看了一眼盛宴，然後，緩緩點了點頭。
    居然是真的！
    盛宴正覺得驚詫，卻見鏡鬼突然伸出手，就這麽突破了鏡子的局限。
    鏡鬼默默將自己的額頭抵在了盛宴的額頭上，兩個人靈台相貼。
    鏡鬼是無法離開鏡子的，但是，這裏不是現實，而是一隻鬼編製出來的幻境。
    鬼在幻境中，為什麽會受到限製呢？
    一切可都是假的。
    額頭處傳來了微微涼意，鏡鬼明明沒有開口，盛宴卻聽到了鏡鬼的聲音響起。
    “我是另一條時間線上的你。”
    鏡鬼雖然被稱呼為鏡鬼，但是，她並不拘泥於鏡子。
    她可以穿梭於一切能反光的物體。
    鏡鬼穿梭時，跨越的不止是空間，還有時間。
    這樣就解釋通了，鏡鬼為什麽屢次幫助自己。
    因為，鏡鬼隻是在幫助曾經的自己。
    自己幫自己，不需要任何道理。
    盛宴忍不住感歎道：“我早該想到的。”
    鏡鬼隻以自己的形象出現。
    自己在班主任展示的“代價”中，是死於鏡子穿刺。
    那次代價，怕就是班主任為自己精心準備的死法。
    被“鏡子”殺死的自己，自然會變成鏡鬼這樣。
    “那條線上，我們的高考內容不一樣，更接近於a市十三中那種高考模式。”
    這些話，鏡鬼早就想和盛宴說，但是，光靠手語想傳達出這麽多意思，實在是有些為難她了。
    “在那條線上，我和周正活到了最後，卻還是死在了班主任手上。”
    正好可以借著這個特別的幻境，好好和盛宴聊聊。
    鏡鬼所在的那條線上，盛宴沒有成為“鬼”，也不需要殺人，所以，周正還活著。
    “我死後，能通過反光的物體進行自由穿梭。”
    “我回到了一切還沒有開始的地方，我想拯救我自己，但是我失敗了。”
    鏡鬼在其他時間線上，其實有嚐試過阻止抽獎。
    但是，一旦她阻止抽獎，藏在學校中的那隻鬼就會出手。
    除了班主任劉輝和教導主任外，祝州一中其實還有一隻更強的a級鬼。
    讓眾人看到死亡“代價”，看到她們父母慘死的樣子，不符合班主任和教導主任的能力。
    而且，王道長也說過。
    ——“可是，以劉輝當時的實力，符紙應該能保護你們一次才對。莫非是另一隻鬼出手了？”
    眾人的死法不符合劉輝的殺人能力，也不符合教導主任的殺人能力。
    而這隻曾經在祝州一中，直接出手殺死眾人的鬼。
    在之前那波針對靈棺組織的“大掃除”中，直接“死”在了王雲手上。
    曾經碾壓眾人的他，還沒有來得及做壞事，就像炮灰一樣死掉了。
    “我更沒想到，因為我的加入，這條線的我的父母，還有周正會死。”
    鏡鬼明白，也許另一條線上，自己死後，自己的父母也難逃一死，但是，另一條時間線上，至少在自己死亡前，她們還活著。
    “看來另一條線上，我們的經曆很不相同。”盛宴忍不住感歎道。
    “是的，比如另一條線上，我和謝長扶完全不熟，我們幾乎沒有任何交集，我隻知道，他死在了一輛載滿鬼的公交車上。”
    盛宴有些意外。
    意外在另一條時間線，她和謝長扶居然毫無交集。
    要知道她和謝長扶是同班同學，謝長扶又是周正的朋友，在劉輝的壓迫之下，班上同學漸漸減少，這種情況下，想要毫無交集，實際上比有所交集更難。
    這種情況，更像一方特意規避接觸。
    盛宴絕對沒有特意避開和謝長扶接觸，所以，隻有可能是謝長扶特意避開自己。
    不止另一條時間線，仔細說起來，在自己這條時間線，在周正死亡之前，她和謝長扶也毫無交集。
    她對謝長扶的了解，僅僅是，班長，學霸，周正朋友，人不錯，四個標簽。
    “再比如……”
    盛宴信息還沒有消化完，就聽到鏡鬼再次開口了。
    鏡鬼特意停頓了一下，似乎是想給盛宴一些緩衝時間：“另一條時間線上，我和周正在一起了。”
    “我主動向他表白的。”
    “很意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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