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商翻了個白眼，強製自己睜開雙眸。
    他恍惚地舔舔唇，盯著近在咫尺的庚迎，有氣無力地調侃，“臭女人怎麽哭了？”
    庚迎癟癟嘴，鬆開宋商的眼皮，沒理他，看向唐巫，“這算有救嗎？”
    唐巫收起花，掏出一個白色的藥瓶，遞給祝好，“這藥一小時吃一次，吃兩天，活還是死，就看他命硬不硬了。”
    宋商這才注意到床邊立著的唐巫和祝好，他甩甩腦袋，踉踉蹌蹌端坐起來，優雅地舔了舔爪子，“沒用的，唐巫你也清楚不是嗎？至今沒有誰能在契約反噬的情形下活下來。”
    “你和誰定下的契約？”祝好扯了張椅子，拉著庚迎坐下，遞給她紙巾，“契約內容是什麽？按照約定完成，就不會死了。”
    宋商眼眸一頓，猶豫地看了眼庚迎，“沒什麽。”
    唐巫無所謂地聳肩，抱歉地看向祝好和庚迎，“他不配合，沒辦法，隻有死。”
    話音落下，房內一片寂靜。
    唐巫彎腰收拾藥箱，嘴裏嘟嘟囔囔，“祝好還是快和我離開吧，要是讓狼主知道你來這裏，得把我皮都扒了。”
    “汪汪汪！”旺財看著唐巫一副趕著離開的模樣，著急地叫起來。
    它咬著唐巫褲腳，將他往宋商身旁拖。
    “嘿！你這狗！怎麽還強迫我呢？！”唐巫指著旺財，氣急敗壞地扯回褲子，“是你家主人自己不願意說的！還有這是我的限量版褲子！不許咬壞了！”
    旺財咬得更起勁兒了，嘴裏發出嗚嗚嗚地低吼聲。
    宋商神色複雜地看著旺財，警告道：“鬆開。”
    旺財嗚咽一聲，不情不願地鬆開唐巫，走到宋商身邊，低下頭，一副認錯的模樣。
    “你不說嗎？”庚迎攥緊手裏的紙巾，極其認真地盯著宋商。
    那眼神，仿佛在說，這是最後一次機會。
    宋商心尖一跳，隻不過猶豫了三秒，庚迎就起身往外走，“那就不要管他了，那藥也帶走吧。”
    庚迎灑脫利落的模樣讓所有人一愣，連祝好都懵了。
    她清楚庚迎是把“甜豆”時期的宋商當成家人了，所以才會情緒波動這麽大。
    她以為庚迎至少會勸勸宋商，沒想到距離宋商醒來，前後不過兩分鍾，庚迎就放棄了。
    但祝好也沒說什麽，她默默握緊手裏藥瓶，喊上唐巫，跟著出去了。
    她本來就是因為庚迎才來救宋商的，庚迎都不管了，她多管什麽閑事。
    臥室一下子空下來，宋商徹底懵了。
    外麵響起大門關上的聲音，宋商的眼眸也跟著暗下來。
    他偏頭看了眼依偎在身邊的旺財，輕輕歎氣，疲憊地閉上雙眸，低聲喃喃，“她還真不要我了……這下我倆是真正意義上被趕出來了。”
    “汪嗚……”
    咚！
    一聲悶響，宋商隻覺得腦袋被砸了一下，暈暈的。
    “汪汪汪！”旺財欣喜地叫起來。
    宋商看了眼砸自己的東西，是剛剛唐巫拿出來的藥瓶。
    “死狐狸！”庚迎站在臥室門口，一臉氣憤，“吃藥！”
    宋商腦子還發懵，爪子已經聽話地扒拉藥瓶，快速吃了一顆，生怕慢一步。
    祝好和唐巫趴在門口，暗自咂舌。
    宋商真欠兒。
    “說！”庚迎看宋商吃了一顆後，拿出手機計時，接著上前把藥拿走，居高臨下地審視宋商，抬手威脅，“不然現在就把你打死。”
    宋商眨眨眼，嘴比腦子快，“我之前和狼族的唐巧約定把祝好從狼族帶走，並讓祝好永遠不能再接近狼族任何狼，不然就爆體而亡。”
    “這是什麽破契約？”庚迎唾棄道。
    宋商眼珠子滴溜轉，不敢應聲。
    他當時可能是腦子抽了。
    “可是唐巧已經死了啊。”祝好站出來，一臉疑惑。
    唐巫眉心緊皺，“這更麻煩了。”
    庚迎：“為什麽？”
    唐巫：“如果對方還活著，或許還能通過完成約定來解除契約，可現在唐巧死了，意味著契約永遠不能完成，也就是說……他也必須死。”
    “沒別的辦法了嗎？”庚迎握緊手裏的藥瓶，“這個藥吃了能起作用嗎？”
    唐巫：“這藥也隻是延緩他消失時間而已，並不能從根本上救他。”
    室內的空氣變得沉重起來。
    宋商小心翼翼覷了眼庚迎的臉色，抬起爪子輕輕扒拉她的尾指，“對不起……”
    庚迎煩躁地收回手，“你要道歉的不是我，是祝好。”
    宋商端正坐姿，對著祝好低頭，深刻反思，“對不起。”
    祝好震驚地看著宋商。
    據她對宋商的了解，這狐狸可不是個聽話的，是個純純反骨。
    他這麽輕易就聽庚迎的話了？
    宋商見祝好沒有反應，一臉糾結，“如果你覺得這句道歉不夠的話，可以提出你的要求，我能做的一定做。”
    “但你也知道……”宋商無奈地看看自己若隱若現的爪子，“我現在能做的有限。”
    祝好瞥了眼庚迎，看著她眼角的濕潤，歎了口氣，“你還是想想辦法，把自己治好吧。”
    宋商仰頭看向庚迎，庚迎偏頭，沒理他。
    他真的沒招了。
    宋商輕輕扒拉庚迎的衣角，喉嚨裏發出嗚嗚的聲音，是狐狸遇到危險時投降的聲音。
    唐巫一臉怪異地盯著宋商，終於看不下去，“也不是完全沒辦法。”
    祝好看向他，她就知道，唐巫喜歡誇大事實。
    唐巫對上庚迎期盼的眼神，糾結地看著宋商，“他不是還剩最後一條命嗎？抵了就行，但以後就真的變成狐狸了，和人類世界的狐狸一樣，不能變成人形，不會說話，運氣好點的話，能和旺財一樣聽懂人話。”
    “可以。”庚迎一口答應下來，“活著就行。”
    宋商拍拍她手背，委婉地表達自己感受，“那我不就變成純畜牲了？”
    “你不是嗎？”庚迎甩開他的爪子，拉著唐巫往客廳走，“麻煩你告訴我怎麽做。”
    祝好轉頭看向客廳沙發上激烈討論治療方案的倆人，又同情地掃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宋商，好心安慰道：“變成旺財這樣也挺好的不是嗎？”
    宋商瞪了眼祝好，合理懷疑祝好在諷刺他。
    “瞪誰呢？”庚迎嗬斥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宋商的眨眨眼，窩囊地舔舔爪子，應和祝好，“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