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聲劃破清晨的空氣，將人吵醒。
    方鳴跪坐在手術室外，身上的衣服沾染著血跡，濕嗒嗒黏糊糊的，散發著腥臭。
    手術室門口來來往往的護士，腳步匆匆，沒在方鳴身上停留一秒。
    滴！
    手術室的燈滅了。
    方鳴立刻起身。
    跪得太久，雙腿麻木，導致他趔趄向前撲去。
    剛出來的主刀醫生接住了他。
    “抱歉……”方鳴顫抖唇瓣，艱難開口，“我爸媽……”
    “幸好送來得及時。”醫生將他扶正，取下口罩，“先轉進icu病房觀察兩天，沒有不良反應再轉回普通病房。”
    方鳴喃喃點頭，臉上全是後怕。
    “記得去樓下繳費。”醫生拍了拍他的肩頭，叮囑了一些術後禁忌就離開了。
    方鳴也不知聽沒聽進去，隻知道一味點頭，連醫生離開都沒意識到。
    icu病房外。
    方鳴貼著鋼化玻璃，看著裏麵不省人事的父母，第一次體會到唐頌的恐怖。
    唐頌隻是輕輕抬手，他就無法控製自己的行為，甚至腦子裏叫囂著要殺了自己父母。
    方菱……應該也是這個感受吧？
    明明思緒是清晰的，也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但身體不受控製，仿佛提線木偶一般，被人操縱著逼迫著。
    方鳴猛的磕在玻璃上，咚的一聲，額頭直接留下一個紅印。
    “誒！幹嘛呢！這裏是icu！砸玻璃幹什麽？要發瘋去樓下！”值班的醫生注意到這邊的聲響，連忙前來製止。
    方鳴撐著玻璃直起身子，晦暗的眼眸直勾勾盯著醫生，看得人心驚。
    醫生觸及他身上雜亂的血跡後，眉心緊皺，看了眼病房，語氣緩和下來，“去換個衣服吧，現在還不能進去，24小時後才行。”
    方鳴悶聲不吭地點頭，最後瞥了眼病房裏的倆人，拖著步子往樓下走去。
    叩叩叩。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進。”唐頌看著電腦屏幕，一瞬不眨。
    朱清開門進來，走到唐頌身側，不經意瞥了眼電腦屏幕。
    【人類求婚流程】
    【求婚要準備什麽？】
    【女朋友不答應求婚怎麽辦？】
    ……
    朱清：“……”
    “怎麽了？”唐頌專注地瀏覽帖子，順道問一嘴，“對了，你有女朋友了嗎？”
    朱清剛放下手裏照片，立馬被暴擊，“沒有。”
    他這工作強度，哪有時間談戀愛？
    “那真是可惜了。”唐頌一邊搖頭，一邊撩袖子，超絕不經意露出情侶手鏈，“祝好送的這個手鏈居然是情侶的，我幾天前才知道。”
    朱清扯了扯嘴角，“……”
    “唐總。”朱清點了點桌麵上的照片，“方鳴回去後把方家父母都捅了，現在倆人在醫院icu躺著。”
    唐頌這才舍得將視線移到照片上。
    上麵是方鳴帶著方家父母上救護車的場景。
    唐頌眼眸微顫，又將注意力放在屏幕上，“知道了。”
    朱清挑眉，收起照片，微微頷首，非常人性化地建議，“唐總要不還是問問祝小姐的喜好？畢竟……”
    畢竟他之前按照唐頌的吩咐買了朵紅玫瑰以及一堆莫名其妙的動物玩偶後，覺得需要給出一點人類的建議。
    唐頌斜眼看他，“畢竟什麽？”
    “畢竟每個人的喜好不同。”朱清掛著露出八顆牙齒的標準微笑，“適合大眾的求婚現場，祝小姐不一定喜歡。”
    唐頌思索一瞬，又將視線落回屏幕上的高讚回答。
    【用錢砸，往死裏砸，女朋友不同意嫁的我吃屎。】
    “知道了，你出去吧。”唐頌揮了揮手，“繼續盯著方家人。”
    “是。”
    朱清出去後，唐頌在那條高讚回答下麵評論了一句。
    【她要是不答應，我真的會給你寄屎。】
    “嗚嗚嗚嗚……”庚迎開門看到祝好的瞬間，眼眶瞬間盛滿眼淚，一米七的大高個兒，委屈得像個孩子。
    她拉著祝好進門，腳步慌亂，“快來看看他怎麽了。”
    被忽略的唐巫，略顯尷尬地站在門口。
    他探頭探腦地往室內看去。
    要是狼主知道他偷摸陪著祝好來救宋商，他的腦袋估計得搬家！
    “唐巫！快來看看！”祝好的聲音從室內響起。
    唐巫苦哈哈地回應，“來了！”
    他顛了顛手上的醫藥箱，小心翼翼走進去。
    “汪汪汪！”一隻薩摩耶猛然從房內竄出來，警戒地看著唐巫，渾身毛都炸開了，尖利的虎牙透著威脅的意味。
    “旺財！”庚迎帶著哭腔的聲音在房內響起，“回來！”
    唐巫和旺財對視兩秒，旺財不情不願地搖著尾巴回房間，安靜地窩在庚迎身側，時不時舔一下她的手背。
    唐巫送了口氣，走到床邊。
    兩米大床上，蜷縮著一隻白色的巴掌大的小狐狸，若隱若現，幾乎快消失了。
    唐巫眉頭瞬間皺起，“他連小貓的偽裝形態都撐不了，隻能用狐狸幼崽形態出現，傷得很嚴重了。”
    “那怎麽辦啊？救救他吧。”庚迎眼眶通紅，期盼地看著唐巫。
    “死定了。”唐巫一邊搖頭，一邊放下醫藥箱，從裏麵掏來掏去。
    “嗚嗚嗚！”庚迎哭得更大聲了。
    祝好看著唐巫利落的動作，心卻定了定，她知道唐巫喜歡誇大事實，“你能救的對吧？”
    “難說。”唐巫搖頭，“他的這種現象，是締結契約後的反噬。”
    “我不清楚他締結了什麽契約，但如果違背契約，會灰飛煙滅，他現在就是這種狀態，能不能救回來，看天意。”唐巫難得嚴肅。
    “而且……”唐巫拖長尾音，瞥了眼宋商身後隻剩下一條的尾巴，“九尾狐有九條命，一條尾巴代表一條命，他現在隻剩下一條尾巴，意味著隻有一條命了，沒法抵消契約的反噬……”
    唐巫語氣鄭重，不像開玩笑，這下連祝好也不確定起來。
    她看了眼伏在床邊掉淚珠的庚迎，輕聲歎氣，“那你試試吧。”
    唐巫小心翼翼拿出一株紅色的花，放在宋商鼻尖。
    原本昏迷的宋商，眼皮動了動，悶哼出聲。
    “宋商？”庚迎湊上前，扒拉開他的眼皮，“清醒了沒？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