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夜趕路後的第二天正午。
    林恩終於接近王國東境的。
    巴特萊森林靠近王國東境的這一側，幾乎沒有瘴氣毒霧。
    “這就意味著，這一側的邊境，大概率有值守部隊。”
    作為世界級罪犯，林恩非常有自知之明，自己在帝國被通緝，在王國肯定也這待遇。
    “作為東境守護者，黛兒明麵上應該會發布我的通緝令……”
    考慮到這一點，林恩決定偽裝自己。
    他蹲在一處小水窪邊上觀察自己的倒影：
    按蕾娜說的，把頭發變成情侶款的銀白色，但……林恩把自己的臉變得布滿皺紋。
    “你故意的吧？！”蕾娜質問林恩為什麽要把自己變成一個小老頭，林恩解釋道：
    “皺紋妝，再加上刻意佝僂的背脊——活脫脫是個年過半百的采藥人。”
    出現在林子裏的采藥人，身份和行為都還說得過去。
    “這樣更容易混過關卡。”
    蕾娜嘟囔道：“是是是，你說什麽都占理——”
    林恩將妖刀藏進挖空的橡木杖，最後一道偽裝是真的采一些藥草。
    他拄著木杖，不快不慢地走上通往森林出口的小徑。
    小徑盡頭，傳來金屬碰撞聲。
    “果然有關卡和守衛嗎……”
    林恩立刻調整呼吸節奏，讓脈搏變得虛弱不穩。
    “嗬！——”
    “還是聖殿的人……”
    林恩心想，是不是聖殿這邊的駐紮部隊，收到了帝國那邊傳來的消息？？？
    五個聖殿巡邏兵牽著獵犬轉過彎來，為首的騎士胸甲上烙著審判所的荊棘徽記。
    “站住！”騎士長劍出鞘，“例行檢查！”
    林恩劇烈咳嗽起來，故意讓痰音混著喘息：
    “大、大人……小的是村裏的藥師……”他從破鬥篷裏掏出包裹的藥草，“來采……采龍牙草……”
    騎士用劍尖挑開包裹，幾株幹枯藥草掉落在地。
    “你是哪個村的？”騎士問。
    “黑沼村的。”林恩以前在公爵府邸幫黛兒的忙，知道王國東境不少地名，黑沼村就是其中之一。
    騎士還打算問什麽，卻聽到遠處傳來號角聲——悠長淒厲，像是用某種巨型野獸的角製成的。
    騎士臉色驟變：“邊境號？這麽快？”他粗暴地揮手，“帶走這個老東西！隊長下了新命令，所有過境者都要押送審問！”
    林恩：“……”
    我尼瑪！——
    他暫且沒有動手，隨機應變。
    任由兩個士兵架住胳膊，餘光瞥見騎士腰間露出一角的羊皮紙——上麵隱約可見“紫瞳”和“清除”字樣。
    隊伍沿著小徑前行，林恩默默記下沿途的哨卡位置。
    當經過一片開闊的毒蠅傘叢時，他故意踩斷枯枝，聲響驚起一群血鴉。
    騎士們本能地抬頭張望，林恩的妖刀已悄無聲息地刺入押送者的頸動脈。
    林恩接住騎士癱軟的身體，迅速搜出那張羊皮紙。
    【東境令：所有紫瞳者集中押送至白塔——審判長沃爾夫親筆】
    “紫瞳怎麽了？？？”林恩不明所以，羊皮紙在林恩指間化為灰燼。
    “還好，不是對我的通緝令。”
    林恩將騎士毀屍滅跡後，繞過剛才所見的那些哨卡，抵達王國東境入口。
    除了東境的守衛，這兒也有聖殿騎士。
    “怎麽哪都有聖殿騎士？？？”林恩心想，一定是出什麽事了……
    他望著百米外的邊境入口——石砌的塔樓上架著弩炮，穿重甲的士兵正在檢查商隊的貨物。
    林恩的目光移向正在排隊的一隊藥材商人，他們趕著的驢車上堆滿薰衣草和曼德拉草根，有個戴紫圍巾的少女正被士兵重點盤查。
    “你！”隊長扯下少女的頭巾，“眼睛顏色？”
    少女畏縮著低頭：“天生的……大人……”
    隊長掏出個銀色鏡片對準她瞳孔：“不是紫色，過去吧。”
    林恩混入另一支抵達的商隊，他刻意模仿著老藥師顫顫巍巍的步伐。
    “老頭！”紅鼻子商人拽住他，“想蹭隊過關？交五個銅板！”
    林恩掏出一把曬幹的龍牙草，在危險的巴特萊森林采到的藥材，絕對算得上珍貴。
    商人眼睛立刻亮了，又盯上了林恩的木杖：“這材質……像是白橡木？”
    林恩：“……”
    商人果然貪得無厭……
    這時，入口處突然騷動起來。
    原來是個賣陶器的小販被查出攜帶未申報的銀器，士兵們正粗暴地翻檢所有貨物。
    林恩趁機釋放一絲死靈能量，精準導向拴在塔樓下的軍馬。
    戰馬瞬間發狂，嘶鳴著扯斷韁繩衝進人群。
    商隊的驢子也跟著受驚，藥材包散落一地。
    在漫天飛舞的薰衣草中，林恩拄著木杖“驚慌失措”地穿過關卡，甚至有個士兵好心地扶了他一把。
    “快走老頭！”士兵推著他後背，“別被馬踩死！”
    “好好好——”林恩低著頭，“謝謝這位軍爺……”
    穿過入口，林恩健步如飛。
    “終於回到王國東境了！——”
    東境的夜風帶著麥田的氣息。
    “這兒離東境的中心——格雷格城較遠，再趕一天的路，大概就能到吧……”
    林恩從內袋摸出個褪色的紫繩結——黛兒親自編的護身符，是去年他和蕾娜動身前往亞人國時黛兒送給他的。
    “別睹物思人了，”蕾娜不悅地說，“明天、最遲後天就能見到黛兒。還好你隻是把她當做妹妹——”
    蕾娜心有不悅但不至真的發火，自己是林恩的老婆，那黛兒也是自己的妹妹，哪有吃小姑子醋的？？？
    天色已晚，繼續趕路若遇上巡邏隊，勢必會被當成可疑人員，林恩就近找了一個廢棄的磨坊，準備歇息一晚。
    從進入巴特萊森到抵達這兒，林恩都沒休息過。
    換作一般人早受不了了……
    磨坊比預想的完好，甚至還有前任停留者留下的幹草堆。
    林恩檢查四周，很安全。
    他往幹草堆上一躺，打算和蕾娜商量件事：
    “蕾娜，見到黛兒後你別吱聲，我怕你嚇著她。”
    蕾娜：“……”
    “你聽聽，人言否？！”
    蕾娜堅決不同意：“我就要吱聲，我要讓大家都知道，王國東境實際的掌控者回來了。”
    “黛兒他們要做的隻有一件事：再度獻上他們的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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